且說這日張*御街行*
范仲淹
紛紛墜葉飄香砌。
夜寂靜,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
天淡銀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華如練,
長是人千里。
愁腸已斷無由醉。
酒未到,先成淚。
殘燈明滅枕頭欹,
諳盡孤眠滋味。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
無計相迴避。居正和徐明玉喝醉了以後,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這時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走進了小店裡。他渾身上下唯一的特徵就是瘦,整個身子如同是一個骷顱骨,每一步走動似乎這個架子就要隨時散掉似地。他著一身粗糙的長袍,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草鞋,草鞋幾乎都快要破的不能再穿了,整個腳趾頭幾乎全部露在了外面,此時是隆冬剛過,雖說是初春,但京城裡的溫度還是如同臘月的嚴冬一樣寒冷。但此人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寒冷。他的右手裡拄著一支青竹杖,合著走路的節奏一起一落的。他走進小店的時候,望了望睡在酒桌上的那個青年人,這個不知為何,他彷彿好像自己在那裡見過這個青年人一樣。他看那年青人的時候,不知為何從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個讓他感到很奇怪。他在這個青年對面的一張小桌上坐下了,他之所以坐在這兒,是為了方便看看睡在他對面的那張酒桌上的那個青年人。剛才他似乎並沒有看清楚,只是感覺有一點四從相似的感覺。他拍了拍酒桌,這時小店裡終於走出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他畢恭畢敬的走到了這個怪怪的中年男人的桌旁。「您有什麼吩咐嗎?」中年男人望了望跑過來的少年,而後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道;「你老闆呢?他怎麼不出來?」「這個人的眼神還蠻厲害的呵,一眼就看出我不是老闆。」小店少年心裡想道。「對不起,我老闆早就出來。」「早就出來了?」這個怪中年男人似乎有點不相信,因為他進來的那一刻已經將這個小店裡面的人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邊,除了那個昏睡在酒桌上的那個俊美的青年以外,似乎就沒看見什麼人啊,難道那個青年人就這兒的店老闆,這不太可能,因為他一眼就看出,那個昏睡在酒桌上的青年人是一個讀書之人,並且還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因為那青年人身上有一股書券之氣。小店的那少年似乎看出了這個怪中年男人的問題。他順著中年男人眼神的方向,將手指指向了那個青年人的背後的一張長凳上,這下這個中年男人才發現那個青年人的背後還睡著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睡在青年人的背後,而且那個睡覺之人的身材過於矮小,所以他一時並沒有注意到。「他怎麼了?」「哦,他和那個叫張居正的讀書人一起喝醉了。」小店的少年恭恭敬敬的對這個中年男人說道。他似乎對這個怪怪的中年男人有點害怕,所以回答的時候,心中難免有點緊張,但還好他回答得很是得體。這點他是感覺到了。「那你給我上一壺燒酒,在來一碟鹹花生和一碟辣子,順便上一盤鹽豆腐。要快!」「好……好……我……我……我馬上去。」說完一下子就跑開了,他似乎一下子也不想和這怪怪的中年男人呆在一起。所以他跑的很快。
這個怪怪的中年男人是誰呢?能讓一個好端端的少年如此害怕。他不是別人,他就是心學傳人——何心癮。
自從五年前他在徐府見了徐階以後,他就一直四處遊歷著,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次找到一個像徐階一樣的人,能將我心學發揚光大。老實說徐階是心學的不二人選,他也相信徐階一定將心學發揚光大,但他縱觀徐階,他發現徐階雖然有很高的領悟能力,但他總感覺到徐階身上少了點東西。這個東西是什麼當時他並不清楚。後來離開徐府後從江西一路遊歷到湖廣一帶,在慢慢的琢磨之中,他漸漸的發現徐階的身上少了一種雷厲風行的霸氣。敢於擔當的勇氣。他身上過多的是一種柔弱的書券氣和隱忍的能力。想清楚這點後,他就一直在為心學再找一個人兒努力著。在尋找期間,他也在江西,湖廣,京城等地開展了一些心學講課,但實際的效果不是很理想,他知道這是要一個人來推動發揚心學。他心裡的那種慾望也越來越強烈。所以在他四年之中,他都在一直努力找尋著一個接班人,但不是他看不上別人就是人家不合適。總之種種原因他找了整整五年了,連徐階都當上了大明帝國的吏部尚書了,他心裡的那個最佳人選還是沒有找到。後來他乾脆到京城裡老找尋。今日他有找了一天,依然一點結果頁沒有。所以他才到此時來到這小店裡喝點小酒,解解心裡的那股不順之氣。
他剛喝下一杯燒酒的時候,對面的那個書生慢天悠悠的醒了過來。他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這時他抬了抬頭,一張俊臉呈現在何心癮的面前,一雙冷厲的雙眼慢悠悠的望望對面的一個陌生的怪人。在這一刻,何心癮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因為他心裡很明確的告訴他,眼前的這個醉酒的青年人也許就是他要找的那個接班人。何心癮似乎過於高興。他幾乎是沒有用碗,直接將一潭燒酒送進了自己的嘴裡。他喝完之後,直接坐到了那青年的身邊。「兄台貴姓?」何心癮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著這個睡醒的青年人問道。睡醒的青年人似乎並不想搭理眼前的這個奇怪的中年男人。他很沒禮貌的盯住這個怪異的中年男人看了很半天。然後才懶洋洋的問道;「你姓什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姓什麼!」這青年人明顯的是對這怪異的中年男人不禮貌。但何心癮竟然一點也沒生氣,他笑呵呵的說道:「我姓何,名字嘛心癮。我想和你交一個朋友。」說完他認真的看這個年輕人,因為他越來越發現將來心學一定是有此人發揚光大。而且他還斷定此人將來的前途是無可限量的。「我為什麼要和你交朋友啊?」這年輕人似乎很是不喜眼前的這個何心癮。「因為我可以交你一門學問。」「什麼學問?」這年輕人這時似乎很激動。看到這一點何心癮心裡的那份猜測就更為確定了。他笑呵呵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說道:「但是你還沒將你的姓名告訴我呢?我可不將我的學問傳授給沒名沒姓的人哦!」「誰說我沒名沒姓了,我姓張名居正!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你的學問了吧?」「好,既然你告訴了我你的姓名,我就將我的學問傳授給你。我的學問的名字叫心學!你可要記住了!」「心學」,張居正身體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那不是那一晚徐階在定風橋上傳授給自己的嗎。這心學不是王陽明所創嗎?「你可認識王陽明?」聽到這三個字,何心癮心裡也大了一個激靈。他沒想到此人竟然能知道王陽明,他的師傅。這著是讓他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王陽明的?」此時的何心癮收起了他開始的那一套笑呵呵的神情,變得一臉的嚴肅。
「你首先告訴我,你認識王陽明先生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聽你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吧,從你口音上判斷,你應該是江西人氏吧?」這下到讓何心癮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就交談了那麼幾句,他就知道自己是那裡人氏了,而且連他的口音他都能分辨出來了。雖然有點吃驚,但何心癮還是很高興,因為此刻他的心裡早就認準了張居正才真正是心學的唯一最佳人選。他馬上又恢復了原先有的笑呵呵的樣子「我嗎?是……是王陽明的徒弟,也就是說王陽明先生是我的受業恩師。就那麼簡單,而且我也正與你所說,是江西人氏。」
「現在你都知道了,那你現在想不想學我的心學啊?」「哼,早就學過了!」「跟誰學的!何心癮的臉色馬上就拉了下來,一臉的嚴肅。」心學有什麼了不起,和當今的吏部尚書徐階學的,怎麼樣,不可以啊?」「呵呵,當然可以了,徐階嗎?你以後一定後超越他的。」何心癮再次恢復到了笑呵呵的樣子。「是嗎?」張居正似乎對何心癮所說的話不太相信,因為他此時連一個會試都沒有考過,而徐階當今天下的吏部尚書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他還是一個落榜的書生,這似乎有點不可能。一旁的何心癮似乎看出了張居正此時的心中所想。他拍了拍張居正的肩膀而後溫和的說道:「此時你是不行,但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超過徐階的,只要你認真學好心學。將來的大明一切都是你掌握。」「真的嗎?」張居正似乎還是有點不相信。「真的!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嗎?」「嗯,我當然相信我的能力,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的能力!」張居正說這話時,何心癮看見的是一臉的堅定。
「那我現在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啊?」「你說,只要是你問的,都可以問」!「好,那你能給我說說什麼叫做「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嗎」這個就是 當知道孝順這個道理的時候,就已經對父母非常的孝順和關心;知道仁愛的時候,就已經採用仁愛的方式對待周圍的朋友,真正的知行合一在於確實的按照所知在行動,知和行是同時發生的。他的目的在於「發動處有不善,就將這不善的念克倒了,需要徹根徹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潛伏在胸中」。 主張明「賞罰」以提高統治效力,行德治禮教以預防「犯罪」他認為:賞罰乃「國之大典」,應當受到充分重視和正確地加以使用。而當時「盜賊」日益增多,是由於「招撫」太濫,「招撫」太濫是由於兵力不足,而兵力不足是由於沒有很好地實行賞罰,以至於「進而效死,無爵賞之勸;退而奔逃,無誅戮之及」。像這樣法令不明,賞罰不信,即使有百萬的兵力,也是沒有用處的。他還主張「賞不逾時,罰不後事」,認為過時的獎賞,等於沒有獎賞,過時的懲罰,等於沒有懲罰,都起不到勸善懲惡的作用。這些主張的目的,集中到一點,就是要提高統治效率,以「破山中賊」。他還主張行德治教化以緩和階級矛盾,減少犯上作亂。他說:「民窮必有盜賊」,認為老百姓已經貧困不堪,還要沒有休止地征斂,就等於驅使他們去作盜賊。因而有必要「罷冗員之俸,損不急之賞,止無名之征,節用省費」,對災民實行「賑濟」、「免租」,使他們「不致轉徙自棄而為盜」。所以,他反對「蔑道德而專法令」,主張在鎮壓人民起義之後,立即「建立學校,以移易風俗」,以求得久安長治。他教導下級官吏說,作縣官的如果能竭盡自己的心力和聰明才智,誠心「愛民」,貫徹「撫緝教養」的方針,即使是蠻夷的人,也是可以被感化的;即使是產生「盜賊強梁」的地方,也是可以變為「禮義冠裳」的所在。他強調這一方面的目的,集中到一點,即在於使用軟的一手,以「破心中賊」。但這軟的一手是有限度的。他強調刑罰是「德治教化」的保障,「果有頑梗強橫,不服政化者」,就一定要「即行擒拿,治以軍法,毋容縱盜,益長刁頑」。
強調執法要「情法交申」,區別對待他反對「貪功妄殺,玉石不分」。例如處理「宸濠之亂」的反叛人員時,主張只對主犯處以極刑,至於各「從逆」的人犯,則認為「原情亦非得已,宥之則失於輕,處斬似傷於重」,不如「俯順輿情」,判處永遠充軍,使「情法得以兩盡」,「以存罪疑惟輕之仁」。在另外一個「告示」中,他甚至宣佈對於脅從「作亂」的人,免於追究,「俱准投首免死,給照復業生理」。這樣作既使得「□諛知警,國憲可明」,也顯示了朝廷的「仁慈」。這正是他的「綏柔流賊」策略在法律上的具體運用。此外,他還主張適用法律要結合當時當地的具體情況,特別是在「地裡遙遠,政教不及」的邊遠地區和「小民罔知法度」的情況下,一切「詞訟差徭錢糧學校」等事務,都可以從當時當地的實際出發,作權宜的處置:「應申請者申請,應興革者興革,務在畜眾安民,不必牽制文法」。在「行法以振威」的原則下,他已注意到運用法律的靈活性問題。
求重視「綱紀」,整肅執法之吏,杜絕「法外之誅」他認為「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對那些寅緣竊踞官職的豪門勢家子弟的不法行為,如居心刻薄,「騷擾道路,仗勢而奪功,無勞而冒賞,懈戰士之心,興邊戍之怨」的情況,要大力加以整肅,特別是對「戾於法」的執法之吏,應當嚴格要求。但是他指出,在司法審判中,「刑曹典司獄訟」,事情「繁劇難為」。他們往往受到權貴的拂抑和牽制,以至使得依法斷獄之詞,「未出於口,而辱已加於身;事未解於倒懸,而機已發於陷阱」。在這種情況下,要使他們「不撓於理法,不罹於禍敗」是很難的。這就尤其要從整肅吏治、嚴明賞罰入手,消除執行法律的阻礙。他還力主加強監獄管理,杜絕「法外之誅」,指出京師的「提牢廳」,是「天下之獄皆在焉」的重地,負責提牢的官吏,不能不慎重對待,特別對於「桎梏之緩急,扃鑰之啟閉,寒暑早夜之異防,飢渴疾病之殊養」,甚至於微賤到「箕帚刀錐」、「滌垢除下」的事,無不應當認真注意,以「身親之」。這樣才能既防止「變故不測之虞」,又可免使囚者被「輕棄之於死地」。他還強調,獄中囚犯的再行「犯罪」,並非全是「禁防之不密」,還有促使他們再犯的監管不當的原因。所以只有監獄裡做到「令不苛而密」,使囚犯免受「法外之誅」,才能避免「弊興害作」。
這一刻對於張居正來說實在是太過於重要了,也許他現在就是需要這種東西。他靜靜的聽著何心癮講述著這一切。這些對於他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世界。那一晚聽完何心癮的這一切以後,張居正隻身離開了京城,他一人回到了荊州,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他突然發覺自己其實還有很多的東西還沒有學會,這次的考試落地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此時已經成為了一種好事,因為如果不是這次考試失敗也許他的一生也不會理解何為知行合一。現在的他明白了,那就是身體力行。而現在的他也許只能狼狽地回到家鄉,苦讀不輟,等待下次機會。
嘉靖二十六年(1547),張居正再次赴京趕考,此時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考中就好,考中就好。因為徐階正在京城裡等著他。他相信他這次一定能夠考中,嘉靖二十六年(1547)張居正進士及第。考試之後便被選為庶吉士,進入了翰林院庶吉士。
張居正的這一刻終於來了。徐階我張居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