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看見徐有貞終於成功了,他看見徐有貞帶著疲憊的身軀和得意的笑容,獨自站在大門前,擋住了上殿的道路。從那一刻他就見識到了這個大明帝國小人的可怕了。從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於誰也救了于謙了,唯一一個能救他的人——朱祁鈺。可此時的朱祁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的寢宮內,但在迷茫之中還是聽到了鐘鼓的聲,這位已經病入膏肓的皇帝聽到這個消息,急怒攻心就此一命嗚呼。此時能救于謙的唯一的一個人也離開了人世。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能救于謙的人了。他——石亨可以救,但他不能救,因為他害怕徐有貞的心。
終於在正統十四年正月,徐有貞用「意欲」殺掉了于謙。不知為何他在那天沒有一絲的悲傷,相反他還有點高興。這個他不知是為什麼。他一直都很佩服著于謙。因為他和他一樣從小滿懷以身許國的志向,經歷數十年的磨礪和考驗,從一個孤燈下苦讀的學子成長為國家的棟樑。
他身居高位,卻清廉正直,在他幾十年的官場生涯中沒有貪過污、受過賄,雖然生活並不寬裕,卻從未濫用手中的權力,在貧寒中始終堅持著自己的操守。
他是光明磊落地走完自己一生的。他就是于謙一個真真正正的英雄。敢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保衛京城和大明的半壁江山,拯救了無數平民百姓的生命。他始終記得于謙的那首
《石灰吟》
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可以說他的一生是成也于謙,敗也于謙。因為是于謙讓他從一個失敗的將軍變成了這個大明帝國的守護神之一,而且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也是他讓他——石亨從一個大明帝國的保護神變成了一個善惡不分的大奸臣。因為是他幫助徐有貞和曹吉祥殺了他——于謙。
在于謙死後的三年裡,他常常想起正統十三年在土木堡戰爭之後的一些事。
他常常記起于謙在朝廷之上和當時的王爺朱祁鈺的一段對話。也正是這樣的一段對話,讓他——石亨有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也正是他——于謙的力薦,他——石亨才有了重新回到戰場的機會,才有了可以給在土木堡之戰中死去的大明將士報仇的機會。也才有了他以後的榮華富貴和光宗耀祖的機會。這個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常常回憶著他們對話的那一幕。
「陛下,微臣到有一辦法,只是……」
「什麼辦法,說來聽聽!」朱祁鈺也是急病亂投醫了,如果沒有騎兵的幫助,京城是很難守住的,現在的緊要問題,就是組建一支騎兵出來。 而且這只騎兵還可以和也先的蒙古鐵騎抗衡。
「這個當然,但微臣認為,大敵當前,我們應該重用人才!而且是有用的人才。」
「對,這是當然的!而且也是當務之急最緊要的事情!」
「那麼,以微臣看來,提拔石亨為京城總兵,由他來負責組建騎兵是最好的了!」于謙說完這話,多看了朱祁鈺一眼,發現這位昔日王爺現在已是大明帝國皇帝的朱祁鈺的神色沒有什麼異常之後,才又說道,「陛下,石亨雖為敗軍之將,不過陽和之役失力,這到與石將軍的關係並不大。另外,石將軍本身就是騎兵統領,深通騎兵作戰的方法,如果由他組織,統領騎兵的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朱祁鈺猶豫了好一陣,當時,他知道石亨,渭南縣南子道裡(今臨渭區官路鄉附近)人。長相特異,四方臉面,身軀高大,鬍鬚及膝,善騎馬射箭,尤其擅用大刀,每次征戰,多能取勝。他繼承其父官職,任寬河衛指揮僉事。正統元年(1436),石亨在黃牛坡擊敗瓦刺軍,奪回許多馬匹,首次征戰獲功,遷任都指揮僉事。尤其是正統三年(1438)正月,300多名瓦刺軍騎兵在黃河邊飲馬,石亨率眾追擊到官山下,斬俘甚多。擢升為都指揮同知,又充任左參將,輔佐武進伯朱冕守大同。正統六年(1441),石亨向英宗帝上言:「邊關軍餉難以湊足,朝廷若能發給耕牛種子,讓軍隊開墾邊塞土地,每年可以增加軍糧18000石。」第二年石亨又奏請駐軍在大同西路邊境修築堡壘,囤積糧草,得利英宗採納。此後,石亨在紅城、延安、金山等地,多次擊敗瓦刺軍,以功先後陞遷都指揮使、都督僉事。為給朝廷廣泛搜羅人才,他請求倣傚漢、唐制度,除保舉以外,還需設立軍謀宏遠、智識絕倫等科目,對擬用賢士先自陳(述職),再試用後任職。正統十四年(1449),石亨與都督僉事馬麟巡守塞外至箭豁山,打敗了兀良哈的軍隊,進升為都督同知。當時,智勇雙全的邊關守將除楊洪外,就數石亨。他雖為偏將,朝廷視其為大帥。這些在他當大明帝國王爺的時候略有耳聞。不過,他卻不怎麼欣賞這個棄軍而逃的將軍。但是,現在于謙這麼一說,朱祁鈺也沒有什麼好反對的。因為對于于謙他是從心底裡相信。「好吧,於大人,就按照你的意思吧,讓石亨去組建騎兵,如果他能讓朕滿意的話,朕絕對不會忘記他的功勞!」
于謙立刻答應了,同時記下了這件事情,不過,他的神色卻沒有太大的改變。「陛下,雖然石將軍是騎兵將領,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即使能夠組織起一支騎兵來,也無法進行太多的訓練。而寧陽侯陳懋的軍隊難以迅速到達,臣認為,要打退蒙古大軍,還必須要借助一股力量!」
「難道我們還有可以調動的軍隊?」 因為當時在整個京城也僅僅只有二十萬大軍,而且還是一些普通的老人和婦女都算在內勉強夠二十萬大軍。
于謙猶豫了一下,說道:「對,不過這卻不是朝廷的軍隊!」
「什麼意思?」朱祁鈺一愣,立即反應了過來,「於大人,你是說,地方番王的軍隊?」
于謙點了點頭,見到朱祁鈺已經會意,就不再多話了。顯然,調動地方番王的軍隊並不是一件讓人感到安心的事情。現在,朱祁鈺才剛剛登上大明帝國皇帝的寶座,如果地方番王對皇位有野心的話,來個勤王進京,不推翻他才是怪事。這就是朱祁鈺能夠迅速登基,成為大明皇帝。不過,他根基未穩,而那些地方番王自然不會對這個新皇帝服氣,到時候,再上演一個「靖難之變」,他朱祁鈺不就成冤大頭了嗎?
不過,于謙的話是有道理的。石亨最多就能組織起兩萬人的騎兵來,而且素質還不會很好,在與蒙古大軍的交戰中,兩萬人的騎兵也只能起到策應的作用,而不可能擔當主力。如果僅僅用步卒,以及不多的神機營來抵擋蒙古大軍的話,守住京城的希望並不大。就算是守住了,到時候朝廷的力量與威信也必然被削弱,那用來威震地方番王的力量也就會被削弱,保不準,地方番王來個反叛,他朱祁鈺也就只有傻眼了!
唯一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的辦法就是打個大勝仗,在京城的城牆下贏得一次巨大的勝利,不僅僅要打退蒙古大軍,而且還要保住朝廷的軍事力量,甚至要在戰爭中讓朝廷的軍力得到恢復!這樣一來,就將不可避免的要利用到地方番王的軍隊了!
思來想去,朱祁鈺最後終於點了下頭,說道:「於大人,這個意見值得考慮。但朕認為,地方番王的軍隊只能做策應,當我們在京城外挫敗了蒙古大軍的銳氣之後,再由地方番王的軍隊向也先施加壓力,迫使其撤軍!」
于謙哪能不明白朱祁鈺的意思,任何一個帝王在考慮國家社稷的時候,也得考慮自己的地位,而地方番王給皇帝的威脅並不會比蒙古人小!
「好了,這事就由你來安排吧!」朱祁鈺長出了口氣,「不知道,於大人上次說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于謙一愣,立即說道:「陛下放心,大臣們正在起草奏章,這兩天就會送到太后的手裡!」
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那麼,孤王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於大人,你先忙吧,孤王告辭了!」
朱祁鈺走後不久,于謙就將他招來了,給他部署了任務之後,這個讓在陽和大敗的將軍他也看到了希望! 從那一刻起,他——石亨就記住了于謙這個看似瘦弱卻堅強的男人,因為于謙讓他從也先的鐵騎裡看到了他未來的希望。
實際上,他——石亨並非膽小怕事之輩,不然也不會活著回來了。不過,他回到京城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作為敗軍之將,他在街上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生怕有人認出他來,受到別人的譏諷與嘲笑!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難以避免的,特別是在遇見那些言官之後,他就非常的惱火。那些道學先生,只會用嘴皮子的言官可不會給他一點面子。
幾天下來,他的壓力很大,而且他是一個極為有自尊的人,非常的在乎軍人的榮譽。不過,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他失敗了,作為軍人,失敗甚至要比死亡更加的痛苦!後來,當朱祁鈺赦免了他之後,他並沒有感到多高興,他仍然是待罪之身。現在,當于謙把希望放到了他的手裡之後,他終於振作了起來。要想洗刷恥辱,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戰場上打敗那個讓他蒙受恥辱的人,而那人就是瓦剌太師也先! 他一定要讓他也先將他——石亨的恥辱記下,他一定會雙倍奉還給他也先的。
當時,京城並沒有多少戰馬,不過石亨在得到了于謙的全力支持之後,很快就從京城周圍的幾個大的藩王那裡組建到了兩萬匹戰馬。接著,他把那些從土木堡逃回來的士卒給找了回來,然後告訴這些士卒,朱祁鈺將原諒他們的過錯,不過,這一切,得看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得看他們能否打敗蒙古人!
鼓舞了士氣之後,石亨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他發瘋的訓練著這些部下,讓他們重新跨上戰馬,讓他們重新拔出戰刀,讓他們重新體會到了戰爭來臨的那股壓力。這種如同地獄般的訓練也徹底的激發了士卒身上的鬥志,讓他們清楚的認識到,在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中,只會有一方留在戰場上,而他們絕對希望是自己,而不是蒙古人!
在練兵方面,他確實很有一手,他自己都很玩命,更重要的是,他手下有一個更玩命的人。這人就是石亨的侄子石彪,一個身高九尺,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力氣,使用兩把各重八十斤戰斧的猛將!
這石彪不僅僅人生得虎背熊腰,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敢,而且在戰場上是出了命的不要命。當初在陽和,就是他拼了命的保護石亨撤退,石亨才從蒙古大軍中逃了出來。原本,石亨認為石彪死在了戰場上,不過,就在石亨回到京城之後不久,石彪也回來了,帶著一身的傷痕回來了!
這次,他——石亨當上了京城總兵之後,立即讓石彪做了他的副手,然後由石彪專門負責訓練士卒。這石彪在戰場上不要命,在訓練場上更是出了命的蠻橫。哪個士卒要是不拚命訓練,那接到的就將是他手裡揮來的皮鞭。同時,石彪也身體力行,在士卒面前展露了他那身強勁的肌肉之後,讓所有士卒對他是又愛又怕,也不得不乖乖的跟著他進行訓練了!
顯然,于謙在看人方面是很準確的,他——石亨沒有讓他失望。同樣的,那些接到命令,敢往京城的各路大軍也沒有讓他失望。不過,擺在于謙面前的困難還有很多。最嚴重的是,這些前來勤王的軍隊都是二流部隊,很多甚至根本不是戰鬥部隊。要想讓這些部隊在戰場上戰勝蒙古鐵騎,唯一的辦法,就是訓練!
為了迅速的提高京城守備軍隊的素質,于謙在任命他——石亨為京城總兵之後,還迅速的提拔了另外幾個人。其中包括兵科給事中孫祥,由他前往負責守衛紫荊關。右副都御史羅通,由他前往負責守衛居庸關。督軍高禮,毛福壽,孫鏜,范廣,由他們負責協助石亨訓練京城守軍。同時,這四人也是京城的主要將領。
安排好這一切之後,于謙又把重點放在了新式火槍的製造上。負責製造火槍的應該是工部軍器局。雖然,這並非于謙管轄的範圍,但是,在朱祁鈺給了于謙京城防備總指揮的大權之後,于謙有權調動一切可以用來增強京城防備的力量。這樣一來,工部軍器局的大權也落在了于謙的手裡,一切軍器生產工作都由于謙來安排了!
除了這些之外,其他的事情于謙就無法親歷親為了。為了穩固京城民心,朱祁鈺任命陳溢,也就是那個在朝堂上痛斥王振罪行的左都御史,由他負責安定京城民心,並且安頓京城周圍的百姓進入京城,以避戰火。
當然,需要進行的戰前準備工作非常多,朱祁鈺也不得不抽出更多的時間來做這些事情。他甚至以監國親王的名義向全國下達了詔書,以此穩定民心,提高軍民士氣。當然,朱祁鈺並沒有感到失望,在大臣的幫助下,京城的情況也逐漸穩定了下來!
當大明首都軍民正在全民備戰的時候,這次戰爭的另外一個主角也沒有閒著。不過,讓也先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當大明的使者到達他的大營時,大明非但沒有想過要通過投降屈服來結束這場戰爭,反而正竭盡全力的準備著與蒙古之間的這場惡戰!
他帶著他那強悍的騎兵,猛虎下山之勢直撲紫荊關,在喜寧的引導下,他用了兩天時間就攻破了這座關口,守備都御史孫祥戰死。紫荊關是京城的門戶,此關被破,他也先要讓大明京城裡的每一個都知道,我也先要來京城從此將無險可守。也先的情緒已經高漲到了極點,兩個多月前,他在土木堡擊潰了明軍二十萬大軍,立下不朽奇功,還活捉了明朝皇帝,事後他才得知,這二十萬大軍已經是明朝的最精銳部隊。
既然明軍最強部隊都被自己輕易打垮,所謂的三大營也已經全軍覆沒,明朝還有什麼能力和他對抗呢?在也先看來,進城只是個儀式而已,他不相信主力已經被擊潰的明軍還能做什麼樣的抵抗(視京城旦夕可破)。只要叫喊兩聲,嚇唬一下,城內的人就會嚇破膽,乖乖地出來辦理城防交接。
在攻擊前的軍事會議上,他自信地看著部落的其他首領們,用洪亮的聲音告訴他們,眼前的這座城市不堪一擊,大明的壯美河山,無數的金銀財寶、古玩希珍都將歸瓦剌所有,偉大的大元帝國將再一次屹立起來!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又錯了。就在一個月前,他眼前的這座京城還是那樣的不堪一擊,那樣的柔弱,經常還有外逃的百姓和士兵,但僅僅過了一個月,這裡又恢復了帝都的氣勢,守城的士兵已經為也先的到來等待了很久,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很多東西,有仇恨,有興奮,有焦慮,也有恐懼。
但並沒有畏縮。
終於他開始行動了。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他最次錯了。而且錯的很是離譜。因為他一直認為大明的那個京城裡沒有一個人她也先的對手的,但很他很快就發現了他的這個對手。他就是于謙。終於他的夢也被他——于謙給破了。
就這樣,他——石亨在于謙的幫助下成了大明帝國的守護神。但他始終看到的是于謙的那「精忠報國」。不知為何他看見于謙在主持正統十三年于謙自從土木之變以後,發誓不和敵人共生存。經常住在值班的地方,不回家。一向有痰症病,景帝派太監興安、舒良輪流前往探望。聽說他的衣服、用具過於簡單,下詔令宮中造了賜給他,所賜東西甚至連醋菜都有了。又親自到萬歲山,砍竹取汁賜給他。有人說皇帝太過寵愛于謙,興安等說:他日夜為國分憂,不問家產,如果他去了,讓朝廷到那裡還能找到這樣的人?到抄家的時候,家裡沒有多餘的錢財,只有正屋關鎖得嚴嚴實實。打開來看,都是皇上賜給的蟒袍、劍器。
他主持兵部工作時,也先的勢力正在擴張,而福建鄧茂七、浙江葉宗留、廣東黃蕭養各自擁有部眾和自封的封號,湖廣、貴州、廣西、瑤、侗、苗、僚到處蜂起作亂,前後的軍隊徵集調遣,都是于謙獨自安排。當戰事匆忙急迫,瞬息萬變的時候,于謙眼睛看著手指數著,隨口講述奏章,全都能按照機宜採取正確的方針方法。同事和下屬接受命令,彼此看著都感到驚駭佩服。號令嚴明。雖然是勳臣老將稍有不守法度,立即請聖旨切實責備。一張小字條送到萬里外,沒有不謹慎小心執行的。他才思的暢通敏捷,考慮的周到仔細,一時沒有人能比得上。他性情淳樸忠厚過人,忘身憂國。上皇雖然回來了,一點也不說自己的功勞。東宮改易以後,景帝命令凡是兼東宮太子宮屬者支取兩份俸祿。諸臣都表示推辭,只有于謙一再推辭。自己的生活很簡單儉樸,所居住的房子僅僅能夠遮擋風雨。皇帝賜給他西華門的府第,推辭說:國家多難,臣子怎麼敢自己安居。堅決推辭,皇帝不准。於是把皇帝前所賞賜的璽書、袍服、銀錠之類,全部封好寫上說明放到那裡,每年去看一看罷了。
皇帝很瞭解于謙,所議論奏請的事沒有不聽從的。皇帝曾經派使者到真定、河間采擇野菜,去直沽製造魚乾,于謙一說便馬上停止。任用一個人,一定悄悄訪問于謙。于謙實事求是地回答,沒有隱瞞,也不躲避嫌疑怨恨。因此那些不稱職的人都怨恨他,而不像他那樣被皇帝信用的,亦往往嫉妒他。當敵寇剛剛撤退時,都御史羅通立刻上奏章彈劾于謙登記的功勞薄不實在。御史顧(日翟)說于謙太專權,干預六部的大事奏請實行,好像他就是內閣一樣。于謙根據祖制反駁他們,戶部尚書金濂亦上疏為他爭辯,但指責他的人還是不斷收集他的材料。各御史多次用苛刻的文詞上奏彈劾他,全靠景泰帝力排眾議,加以任有,他才得以盡量實現自己的計劃。
于謙的性格很剛強,遇到有不痛快的事,總是拍著胸脯感歎說:這一腔熱血,不知會灑在那裡!他看不起那些懦怯無能的大臣、勳臣、皇親國戚,因此憎恨他的人更多。又始終不贊成講和,雖然上皇因此能夠回來,但上皇並不滿意。徐(王呈)因為提出遷都南京,受到于謙斥責。這時把名字改為有貞,比較得到提升進用,經常咬牙切齒地恨于謙。石亨本來因為違犯了軍法被削職,是于謙請求皇帝寬恕了他,讓他總理十營兵,但因為害怕于謙不敢放肆,也不喜歡于謙。德勝門一仗的勝利,石亨的功勞並不比于謙大,而得到世襲侯爵,內心有愧,於是上疏推薦于謙的兒子於冕。皇帝下詔讓他到京師,于謙推辭,皇帝不准。于謙說:國家多事的時候,臣子在道義上不應該顧及個人的恩德。而且石亨身為大將,沒有聽說他舉薦一位隱士,提拔一個兵卒,以補益軍隊國家,而只是推薦了我的兒子,這能得到公眾的認可嗎?我對於軍功,極力杜絕僥倖,絕對不敢用兒子來濫領功勞。石亨更是又愧又恨。都督張輒因為征苗時不守律令,被于謙彈劾,和內侍曹吉祥等都一向恨于謙。
終於景泰八年正月壬午,石亨和曹吉祥、徐有貞迎接上皇恢復了帝位,宣諭朝臣以後,立即把于謙和大學士王文逮捕入獄。誣陷于謙等和黃囗製造不軌言論,要另立太子,又和太監王誠、舒良、張永、王勤等策劃迎接冊立襄王的兒子。石亨等拿定這個說法,唆使科道官上奏。都御史蕭維禎審判定罪,坐以謀反,判處死刑。王文忍受不了這種誣陷,急於爭辯,于謙笑著說:這是石亨他們的意思罷了,分辯有什麼用處?奏疏上呈後,英宗還有些猶豫,說:于謙實在是有功勞的。徐有貞進言說:不殺于謙,復辟這件事就成了出師無名。皇帝的主意便拿定了。丙戊改年號為天順,丁亥,把于謙在鬧市處死並棄屍街頭,抄了他的家,家人都被充軍邊疆。遂溪的教諭吾豫說于謙的罪應該滅族,于謙所推薦的各文武大臣都應該處死。刑部堅持原判這才停止了。千戶白琦又請求寫上他的罪行,刻板印刷在全國公佈。一時要討好皇帝爭取寵幸的人,全都以于謙作為一個話柄。
他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將于謙給毀掉。因為于謙過於偉大。而他石亨根本就沒有想做像他那樣偉大的人,他只不過是塵世中的一個俗人而已。所以他要的不是名聲,而是榮華富貴,而他知道于謙是不會讓他那麼做的。因為他永遠也記得在京城保衛戰勝利而的那一幕。
他——石亨本來因為違犯了軍法被削職,是于謙請求皇帝朱祁鈺寬恕了他,讓他總理十營兵,在德勝門一仗的勝利,他石亨自認為他的功勞並不比于謙大,而得到世襲侯爵,內心有愧,於是上疏推薦于謙的兒子於冕。皇帝下詔讓他到京師,于謙推辭,皇帝朱祁鈺不准。于謙說:國家多事的時候,臣子在道義上不應該顧及個人的恩德。而且石亨身為大將,沒有聽說他舉薦一位隱士,提拔一個兵卒,以補益軍隊國家,而只是推薦了我的兒子,這能得到公眾的認可嗎?我對於軍功,極力杜絕僥倖,絕對不敢用兒子來濫領功勞。這一幕讓他永生難忘,因為這一幕讓他徹底的看清楚了于謙他就是大明的一座神。有他在,他的榮華富貴永遠得不到。所以他必須要除去大明帝國的這座神。
終於正統十四年正月十三日的一個漆黑的夜裡他們冒著生命的危險在一個漆黑的大門裡,呼喚出了大明帝國的又一個統治者英宗朱祁鎮。他記得那天在皎潔的月光下,他終於看清楚了徐有貞的臉和他那陰狠堅毅的眼神,不知怎麼了他總覺的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寒意頓時湧上心頭,讓他不寒而慄。這讓他很不解,因為他面對著十幾萬的蒙古鐵騎時,他的心裡都沒有過,如此的恐慌和害怕。此刻他才知道人心其實比戰爭更可怕。那一刻他就知道于謙必死無疑。
果然不多久徐有貞用「意欲」殺掉了于謙。在于謙死去的那一天他突然回想了于謙的一生。在他的記憶裡于謙是一個正直、清廉的人。他記得在1441年,于謙被王振關進了大獄,多少人曾勸說于謙送點東西給王振做人情,但他堅持了自己的原則,清廉如故,並用一首詩來回答:
絹帕蘑菇及線香,本資民用反為殃。
清風兩袖朝天去,免得閭閻話短長!
于謙是一個果斷、勇敢的人。明軍的精銳部隊三大營全部葬身於土木堡之內,而也先的大軍也緩緩移動,京城內惶惶不可終日,大臣們都主張遷都。就在這時,于謙的一句怒吼震醒了那些猶豫不決的人:「建議南遷之人,該殺!」就這樣,于謙成為了京城保衛戰的主帥。開戰了,他一改往日儒雅的文官形象,成為了一位意志堅定、果斷嚴厲的戰場主帥。就這樣,他抱著必死的信念,率領著必死的士兵,成功的完成了京城保衛戰。現在他就死在了三年前他誓死保衛的京城崇文門外。留下的只是世人的讚頌。他常常覺得于謙很想宋朝時候的岳飛岳王爺。他總覺得于謙如岳飛一樣,他的一生注定是悲壯的。在完成一番壯舉後,秦檜用「莫須有」殺掉了岳飛,而徐有貞用「意欲」殺掉了他——于謙。這也許就是「神」的最好結局。
石亨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此時已是深秋了,一陣陣的涼意吹拂著石亨的臉。他漸漸的感到一陣陣的涼意從自己的身心裡直衝腦門。石亨知道自己真的老了,已經五十好幾的人了,似乎已經沒有了三年前的那份虎氣了。他此時此刻不知不覺的回憶起了三年前他和曹吉祥、徐有貞在崇文門外殺死後,他所做的一切。
景泰元年(1450)二月,代宗即位。他奉詔佩鎮朔大將軍印,率京軍三萬人巡哨大同,擊敗蒙古大軍的進犯,朝廷賜他世襲誥券。其時,朝廷更換太子,他也被加封為了太師。于謙建立團營時,命他任提督,充總兵。景泰八年(1457),代宗出巡郊外,住在齋宮,疾病發作,不能行祭祀儀,命他代祭。他守護在代宗病榻前,見其病重,便與張軌、曹吉祥等大臣商議,迎接正統十四(1449)被蒙古大軍擄去的明英宗復位。英宗復位後,認為他——石亨有首功,封其為忠國公,特加恩寵,言無不從。從此以後,他頭腦膨脹,他讓的弟、侄家人冒功進官者50餘人,其部下親戚、朋友等攀親騙官者多達4000餘人。京師大臣,常被他藉故逐出朝廷。他還收受賄賂,提升孫弘為太僕丞;陳汝言、蕭璁等六人為郎中;劉本道為侍郎。一時間,他勢焰熏天,利令智昏,一些企圖陞官的人都拜在他的門下,時有「朱三千,龍八百」的歌謠。把曾給他提過意見的給事中成章、御史甘澤等九人貶墨出 官職。不僅如此,還大興冤獄,誣陷耿九疇、岳正入獄,將楊宣、張鵬趕至邊關。將朝廷文職巡撫全部撤換成武將充任。他將一切大權獨攬,為所欲為地干預朝政。每日進見皇帝,即使不召見,也藉故入宮。所言之事、稍有不從,便驟然變色。出宮之後,他大張聲勢,鼓吹自已的權柄。久而久之,英宗受不了,便問於閣臣李賢。李賢說:「朝內大事,惟陛下一人作主才是。」有一天,英宗對李賢說:「閣臣如有事,須燕見,石亨為武將,何以頻頻入見?」遂即敕告左順門:「非宣召,不得放進武官。」此後,他進宮次數才減少。
他曾奏告英宗,要朝廷給他祖墓立碑。工部要他請敕有司建立,翰林院撰寫碑文。英宗認為自成祖永樂年以來,朝廷沒有為功臣祖宗立碑的先例,讓他自立。此前,英宗曾命有司為他修建府第,其富麗堂皇程度超越了規矩。連英宗在翔鳳樓上看見後,也驚問「此誰家府第?」恭順侯吳瑾回答說:「此必王府。」英宗說:「非也!」吳瑾接著說:「不是王府,誰敢僭逾若此?」英宗只能會心地點頭。石享的侄子石彪封定遠侯,其驕橫猶如石享一般。他們叔侄兩家擁有數萬豸才 官猛士,朝廷內外將帥半數是石家的門下,京城的人莫不側目相看。
夜似乎越來越深了,石亨似乎也越來越老了,他知道皇帝已經對他動了殺心,但這些他不在乎,他這一輩子夠了,打敗不可一世的也先,和同夥曹吉祥、徐有貞殺了大明鼎鼎的于謙、最後連徐有貞都被他徹底的趕出了京城。他享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這輩子他——石亨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情不是打敗了不可一世的也先,也不是趕走了他的合夥人徐有貞、而是迎回了皇帝朱祁鎮。並借他的手殺了大名鼎鼎的于謙。也許這輩子他將永遠和于謙的名字連在了一起了。因為是他——于謙讓——石亨從一個失敗的將軍變成了大明的太師在京城保衛戰中,論功進侯。而有是他——于謙讓他——石亨變成了一個善惡忠奸不分的小人。這杯子他誰也不欠,只欠他——于謙。如今他將要讓他的名字一起陪伴于謙了。
天順三年(1459)秋,石亨受其侄子謀反和凌辱親王罪諸聯,停止上朝參見,削官為民,並窮治石亨朋黨,悉數罷墨出。天順四年(1460)正月,錦衣指揮使逯杲上奏石亨心懷叵測,與其侄孫石後招權納賕,肆行無忌,並與術士鄒叔彝等製造妖言,蓄養無賴,伺機察看朝廷動靜,圖謀不軌。朝廷重臣恨石享專政已極,皆言不可輕饒。英宗乃下詔令石亨下獄,以謀反罪處斬,並沒收其家資。二月,石享病死獄中,石彪、石後皆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