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將軍追妻記 第3卷 194   披著羊皮的狐狸
    「哼!就算你正在為國家盡力,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來。」寶寶氣呼呼道。

    「我做什麼了?不就是想要親親我夫人麼?難道這也有錯?」秦飛揚辯白道。

    「我不管,反正我們現在是在做大事,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一邊兒,要麼你就出去!」寶寶專橫道。

    「我肩上和腿上都有傷,你不讓我坐馬車,難道卻要我去騎馬?」秦飛揚一臉無辜道。

    「要坐馬車也行,喏,不許越界。」寶寶說著,抓過一件披風橫在他們倆中間。

    忽然,馬車被路上的一個坑給顛了一下,猛地搖晃起來,寶寶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秦飛揚那邊倒去,秦飛揚壞笑著摟住了她。

    「這回可不怨我吧?」秦飛揚眨了眨他幽深的眼睛道。

    這一路不比去邊關那般凶險,因為有十萬大軍相隨,所以一路上都十分順利。沿途所到城池,秦飛揚只是謊稱烏恰邊境有軍情,因此才日夜兼程趕過去。因為是秦飛揚親自領軍,所以那些城主們沒有半點懷疑,一路上是暢行無阻。

    到了京郊,秦飛揚不敢貿然進城,只得命屬下先在附近的白石鎮安營紮寨,然後命人進城去探聽最新消息。

    探子很快就回來了,回報的消息更是令秦飛揚憂心忡忡。原來,那二皇子龍非鳴早已得到大軍晝夜兼程回京的消息,對外宣稱秦飛揚圖謀造反,命人將秦家二老下在獄中。二老被抓之前,曾囑咐他家的下人傳話給兒子,說爹娘已經老了,爹一生為國盡忠,兒子切不可投鼠忌器,停滯不前,只要能剷除逆賊,爹娘就含笑九泉了。

    如今城門封得死死的,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這消息還是封城之前,秦飛揚留在京中的探子假借父親暴斃,要運送靈柩回鄉下祖墳安葬,才送出的。

    朝中如今也已經完全是龍非鳴的天下了,他對朝臣們說皇上病危,太子純孝,時時在榻前侍奉湯藥,因此暫時由他代理朝政。就連皇后和玉貴妃都被軟禁,根本到不了皇上跟前。儘管大臣們也多有不滿,然而敢於出頭駁斥的人也沒幾個,龍非鳴在大殿上公然將其中一個言辭激烈的老臣降了職,勒令他回家閉門反省。

    秦飛揚怎麼也想不到,龍非鳴竟然敢動他爹這樣一位國之大功臣,看樣子他已經急不可耐,索性撕下面皮,對皇位做出了勢在必得之勢。

    秦飛揚如果不顧一切攻城,一來出師無名,二來爹娘在他手裡,因此只能按兵不動。

    愁眉苦臉的秦飛揚每天在營帳裡來回走動,像一隻困在籠中的野獸,寶寶也替他著急,但是著急之餘,她開始動腦筋了。

    「秦大將軍,拜託你別這樣在我眼前晃了,我的眼都暈了。我知道你擔憂爹娘,但是眼下你已經兵臨城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個借口,然後名正言順地攻城。當然,在這之前,必須想法子進城救出爹娘。」寶寶在他第N次圍著她轉圈時,終於忍無可忍出言安慰了。

    若是其他事,她可能會罵他一頓的,但是事關人家爹娘的生死,她自然只能安慰了。

    「寶寶,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了,但問題是現在城牆圍得鐵通一般,人根本進不去,更別說去獄中救人了。」秦飛揚說。

    「有個人可以做到的,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來。」寶寶忽然福至心靈道。

    「誰?」秦飛揚趕忙問。

    「如果枝枝不是有孕在身,我們去找她或許會有五成把握。但是現在,只能去找平兒的新師傅雲無手了。只要他肯出手,何愁進不了城,救不了人?」寶寶笑著說。

    「對呀,我怎麼把他給忘了?」秦飛揚拍著腦袋說。

    「秦大將軍,所謂關心則亂,平時看你詭計多端的樣子,一旦關係到自身,你就亂了陣腳了。」寶寶譏諷道。

    對於秦飛揚的認知,一開始她還真的錯了。那時候用春宮圖把他逼得不得不上門提親,當時他囧得那樣子,完全不像個有心計的人。但是後來他做的事,包括他冷眼看著她欺負她的兩個小妾,跟她和離,以及後來假裝斷臂,在去邊關的路上神機妙算,以及在軍營裡指揮若定的樣子,讓她覺得這個人其實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而且絕對是九尾狐級別的。那時候她才明白,這人一開始不過是披了一張老實的羊皮罷了。

    當然,仔細想想他也的確不可能是一隻羊,試問,一隻羊能夠坐上大將軍的位置麼?這樣一想,寶寶便覺得自己其實才是一隻披著狐狸皮的羊。

    「至於攻城的借口嘛,我猜你早就想好了吧?」寶寶停頓了一下接著問。

    「不錯,我這兩天就等非池到了。只要他一到,就讓他去叫城門,龍非鳴勢必不會給他開門,這樣我們就可以打著非池的旗號,說三皇子回朝想要探望病危的父皇,但是卻被他二哥阻擋在城門外,分明是二皇子想要謀逆篡位,於是三皇子一怒,就從邊關借了大軍,攻城勤王,去搭救皇上和太子。這個理由夠充分吧?」秦飛揚胸有成竹道。

    「是的,這個理由夠充分,但是如果能夠避免攻城還是上上之選,畢竟強行攻城會死傷無數,所以最要緊的還是先救出爹娘。」寶寶點頭道。

    「寶寶,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皇上害得你們夏家落敗,姐姐們都離京避禍,岳父岳母也被迫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你不但沒有心存怨恨,竟然還想著怎樣去搭救他們姓龍的,你的心真善良。」秦飛揚有種讚歎道。

    其實他還想說的是,我娘當初那樣對你,不讓你跟親生兒子相見,硬生生將承續從你懷中奪走,你難道都不怨不恨麼?但是他不敢說,他怕他一提醒,寶寶會想起舊恨,再也不肯去搭救他爹娘了。

    「切!我可不是什麼心善之人,當年我和小翳的情報網,曾經讓多少達官貴人掏銀子買他們自己的隱私。我只是可憐天下蒼生罷了,雖然我只是個商賈之女,但是看著血流成河也不免心疼。就這幾天死在我們眼前的人,已經超過了我這輩子見過的死人了。我不想再看到流血,但是這該死的皇家子弟們,為了他們的一己之私,竟然拿百姓們的血肉不當回事,我真恨不能把他們一個個都掐死才好!」寶寶感慨道。

    「無論什麼原因,寶寶你都是存了一顆善心。你放心,我以後會千百倍地對你好,補償你曾經受過的委屈。」秦飛揚動情地說。

    「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風花雪月的時候,我這就讓小翳給雲無手飛鴿傳書,就跟他說,嗯,就說他的寶貝徒兒青平生病了,現在人在京郊。」寶寶猶豫了一下說。

    「你說他會不會不來?雲無手那個人有點兒怪異,他不一定會因為青平生病這種小事就趕來的。而且就算他真的來了,看到我們在騙他,說不定會一怒之下就轉身走人的。」秦飛揚有些擔心道。

    「呵呵,這個你就儘管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計!」寶寶搖頭晃腦地說。

    秦飛揚一見她那副可愛的樣子,不免又有些蠢蠢欲動。但是想想現在是在不是該做這種事的時候,只能幹嚥了兩口吐沫。

    傍晚時分,好消息傳來,龍非池到了。

    「表兄,我差點兒不能活著見到你了。」龍非池一身血污,滿臉都是塵土,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我猜也是這樣,但是我也分不出身來去接你。大軍在這裡駐紮,一日也不能沒有人管。萬一我走了,下面的將官們都散了,我這一趟邊關之行就等於前功盡棄了。」秦飛揚說著,剛忙命人帶他去洗漱。

    不到半個時辰,龍非池就洗漱完畢,傷口也都包紮好了。

    「說說吧,你是怎麼一路躲過他們的圍追堵截的?」秦飛揚問。

    「我走之前,烏蘇拉特地去她父王那裡借了三十名烏恰國的勇士,若非他們一路拚死護著,我有十條命也沒了。最令人心疼的是,他們如今只剩下了八個人。嗚嗚嗚!」龍非池說著說著,忽然抱頭蹲在地上哭號起來。

    「非池,你起來!有些殘酷的事,是你身為一個皇子必須去面對的。要知道作為一國之君,他的隨意一個舉動,就有可能害死成千上萬的人。還記得你去獵狼的那次我是怎麼懲罰你的麼?那時候你第一次明白了自己不能再任性了。這一次,我想你應該明白的是,作為一個皇子,你有責任擔負起整個兒國家的命運。」秦飛揚站在一旁冷靜地說。

    「表兄,你說什麼呢?你的意思是……」龍非池一下子有些發懵。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我們已經騎虎難下了。這次我們勤王如果失敗了,大家都難逃一死。如果成功了,你二哥必定不能再活了,剩下的問題就是太子和你了。你想想,如果當初不是你一意孤行,堅持留在比翼城,那麼你弟弟龍非宇也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雖然他足夠仁厚,但是卻缺乏作為一個太子應有的殺伐果斷,他當太子,讓你的其他兄弟如何能夠心服口服?所以這場動亂是遲早的事。這次就算我們殺了龍非鳴,以後還會有別的皇子出來作亂,除非是你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夠震懾得住他們。你文才武略都勝他們一籌,加上你又是皇后嫡出的嫡長子,所以你坐皇位無人敢不服。」秦飛揚神色嚴峻道。

    「表兄,可是我答應過烏蘇拉,要在比翼城跟她快活一輩子。」龍非池小聲說。

    「非池,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麼?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懂麼?一旦歸一國打亂,飛龍國勢必趁亂攻陷我們的城池,到時候一旦飛龍國拿下整個兒歸一國,你小小的比翼城又能夠獨享安寧麼?而且到時候飛龍國的胃口會大得連烏恰國也一併吞掉吧?」秦飛揚冷冷地說。

    「表兄,你一語驚醒夢中人,非池明白了。」龍非池連連點頭稱是。

    「唉!你表兄我也是通過這次動亂才明白了,想要置身事外談何容易?就算我可以帶著寶寶遠遠地躲進深山裡,可是將來我們的孩兒呢?難道也讓他們一輩子呆在山裡做野人?所以,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奮力一搏,以圖整個人國家的安寧,直到我能夠找到一個真正可以接替我的人,才可以退出。而非池你,恐怕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機會了。因為經此一戰,你的其他任何一個兄弟上位,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剷除你。」秦飛揚歎息道。

    龍非池沉默不語,秦飛揚也只是歎息。寶寶聽了他們二人的對話,忽然間覺得,其實龍非池真的很可憐,生在皇家,不但體會不到兄弟姐妹之間的親情,而且還要時刻提防他們陷害自己。相比之下,自己從小在六個姐姐的呵護下長大,是怎樣的一種幸運。

    「呵呵,寶寶,你不是又同情心大發了吧?可憐起我們這位前太子,將來的皇上了?」秦飛揚看到寶寶的眼神,立刻猜到她心裡的想法了。寶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龍非池淚眼朦朧間,抬起頭看到寶寶眼中的同情,心裡頓時一酸。想他一個堂堂的皇后生的嫡長子,竟然落到了讓人可憐的地步,真是匪夷所思!想來這位前表嫂也果真是與眾不同,她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可憐太子的人了吧?

    雖然被人可憐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寶寶的目光還是讓他感覺到了溫暖。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當初自家這位英俊倜儻的表兄,為什麼會看上那個胖乎乎沒什麼姿色的女子,想來有些人她無論生成什麼樣子,都自有一種可以震撼人心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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