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宇痕站定,對著面前的林雪舞,神情有些嚴肅,「娘,既然爹已經知道錯了,何不再原諒他一次?為了你,他休了閔淑閣的王妃,還說非你不娶,這樣,還不夠嗎?」
「小子,我不懂你說什麼。」笑意滿滿消散,林雪舞淡聲,想走卻見幻宇痕似乎並不打算放棄。
「你根本沒有忘記爹,否則又怎麼會抗拒他的存在?」
見林雪舞不做聲,幻宇痕繼續道,「爹這些天都住在紫竹閣,以前你住過的房間裡,還夜夜酗酒,即使天花爛醉,口裡念的,還是您的名字,可偏偏娘不喜歡看到他,所以他從沒有在你面前出現過,即使很想你。」
「夠了,別說了。」摀住耳朵,林雪舞神情帶著幾絲痛苦,原以為她的演技早已經很成功了,可笑的是,原來就連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也看得出她的偽裝,那個人,一定也明白得很吧?
所以故意用這一招苦肉計嗎?
「娘親,快點來啊。」前方幻宇戀開心地招著手,而她正站在紫竹閣門口,那是百合園的必經之路,林雪舞竟覺得移動不了半步。
「戀兒,對不起,娘親有些不舒服,下次再陪你去好不好?」林雪舞垂下眸,終是站在了原地。
幻宇戀不解,疑惑地看著哥哥,見那人微微點了頭,才嬉笑開來,跑到林雪舞的身前,「那戀兒陪娘親回去。」
「嗯。」欣慰一笑,林雪舞在轉身之際,還是情不自禁望了那裡一眼,目光竟有絲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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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月兒離開後,林雪舞一個人躺在大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痕兒說他又酗酒了,說不在乎是騙人的,而此時腦中忽然想起在現代時,電腦裡的那一行字。
而幻宇國一百九十七年,陌王染了重病,鬱鬱而終,享年二十九歲。
現在已是幻宇一百九十六年春季,時間並不多了,歷史會改變嗎?畢竟聽痕兒說,他已經下令休了閔淑閣的王妃,是不是代表事情會有轉機?
可如果歷史未變,那她現在的動作不就是故意將他往那條路上推麼?
不行!
態度很堅決,林雪舞立即起身下了床,她告訴自己,是因為怕歷史未變才去看他的,絕不是因為想他!
站在紫竹閣面前,依稀可見最右邊的一間房,燃著點點燭火,在窗紙上灑下淺淺的陰影,姿態妖嬈。
歎了一口氣,林雪舞瞥見門邊有些吃驚的影,笑著點了點頭。
不動聲色幫她開了門,影便悄然走開,將空間留給她。
輕聲走進屋,林雪舞將門合上,抬頭之際,就毫無預警撞進那個人深邃的黑眸裡,他坐在書桌前,右手裡還拿著毛筆,似乎剛才正在處理公事,並不是幻宇痕那小子口中的酗酒。
靠,害她白跑了一趟!
「你來做什麼?」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走的時候,他出了聲,那深邃的眸似乎微微閃動了一下,分不清是什麼情緒。
不過,至少這語氣並不善。
抿緊唇,林雪舞僅是看著他,嗯,臉似乎瘦了一些,下巴鬍渣也多了一些,眼角還有可疑的黑眼圈,但依他現在的狀況看來,並不如其他人口中的那般誇張。
或者說,沒有她,他似乎過得還算不錯。
「既然你這般不想見到我,那我認錯,以後我不會來了。」明明是理直氣壯的想法,可她的聲音裡卻藏了幾絲委屈,林雪舞自嘲一笑,府上所有人都說他疼她,寵她,甚至為了她高興,王爺自願搬出了陌軒,曾幾何時,陌王又會這麼屈就,只為討一個女人的歡心?
面對這些流言的時候,她僅是一笑,又有誰知道她要的並不是這些呢?醒來的那一刻,她見他守在床邊,心裡便亦是心疼,可隨即湖邊的那些場景浮現在她腦中,她便沒法冷靜,裝傻也好,失憶也好,那一刻她只想遠離他。
如若給不起她要的唯一,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攪亂她的心?也許是倦了,她早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面對他。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陌軒獨自生活的這些天,她過得並不好。
斂了神色,林雪舞轉身走向門邊,手還未觸及到門把,就聽見後面一陣響動,緊接著她的身子便被一雙手摟進懷裡,很是霸道。
偏了頭,她輕輕靠在他懷裡,柔柔一笑,「不是趕我走嗎?」
「是。」他回答得乾脆,依舊是面無表情,可腰間的手卻絲毫不肯放鬆。
「那,這是什麼意思?」她低語,冰涼的小手覆上他緊扣在她腰身的大掌,緩緩收緊。
幻宇陌一震,隨即右手一揮,門霸道地被他鎖上,而下一刻他把什麼東西往外一拋,用力扔出了窗外。
林雪舞轉身,佯怒,戳著他的胸口,「幻宇陌,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低頭,緊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則盈握住她的腰身,將她更加壓向他,彷彿是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內,與他融成一體。
「幻宇陌……」她低喃,聲音也不自覺放柔了起來,只因他眼角的那一絲落寞讓她心疼。
「林雪舞,既是你自己跑來的,就別想本王會再放過你。」他緊緊摟著她,粗重的呼吸甚至灑到了她的額前,足以證明他有多認真。
心間忽地一暖,她輕輕笑開,睨著他,帶著幾絲嫵媚,「所以呢?王爺要將我關在這裡,夜夜寵幸,直到你厭倦了我?」
幻宇陌眉頭緊凝,將她摟得更緊,「林雪舞,你明知道本王不會厭倦你,永遠都不會。」
他以為,她還在生他的氣,所以故意惹怒他,其實……
她,早就因他的舉動,消了脾氣。她,始終學不會恨他,甚至連討厭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