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個多月過去了,此時的京城正被滿天的飛雪所包圍,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多事之年也於此時結束,而春節的到來,並沒有給皇宮添上一絲喜氣。
龍清殿裡,歐陽逸軒正自斟自飲,借酒消愁,原本就很少笑的容顏,此時更是寒氣十足,似乎那滿屋的暖爐也暖不了屋裡溫度。
卻見此時,悅兒從外面走了進來,眼中仍藏有悲傷,自從冷惜顏走後,她便被調到了龍清殿,惜風殿其他人都在那一次放行中,和其他院子的人一起出了宮,此時,也只剩她一人了。
「皇上,今日是除夕,皇上是否過去和若妃娘娘一起用膳?」悅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的沙啞,想是哭得太多,所以,傷了嗓子。
只見歐陽逸軒又仰頭一杯見底,然後才放下酒杯,用那滿是沙啞的聲音說:「回若妃娘娘,朕晚些時侯再過去。」
原本春節,皇宮裡應該是張燈結綵,熱熱鬧鬧的一大群人共聚盛宴,共同守歲,而如今,卻也只剩下歐陽逸軒和若妃兩人了,倘大的皇宮,突然冷清了下來,讓人的心裡忍不住的寒意四起。
看著歐陽逸軒的那終日不減的愁容,悅兒的心裡滿是心疼,若說悲傷,她也悲傷,只是,她可以找若離一起哭了出來,而皇上就不行,除了她家娘娘那日跌下懸崖後,他傷心欲絕的哭過,後來,他就再也沒有哭出來過,但是,她有時卻又會看到他一個人靜靜的看著一處發呆,然後靜靜的流著淚水。
「皇上,請您保重龍體。」有時看不過去了,悅兒總是這麼勸著。
抬眼看了看悅兒,歐陽逸軒的眼中佈滿血絲,眼眶中更有淚意在閃動,只聽他又用那充滿沙啞的聲音說:「悅兒,你家娘娘最喜歡這樣喝酒。」
「皇上……」悅兒哽咽的叫到,眼眶中也有淚意在閃動。
「悅兒,你說,你家娘娘會不會恨朕啊,朕之那樣對她,都來不及跟她道歉,更沒機會對她彌補。」 歐陽逸軒說著,淚水已經流出眼眶,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愧疚。
連忙伸手擦掉淚水,悅兒連忙說:「皇上,娘娘從來沒有怪過皇上,在娘娘心裡,只要皇上好,那她就滿足了。」
「悅兒,你再跟朕講講你家娘娘的事吧,講講她的小時侯,不對,你就講講她落水醒來後吧,朕想聽她那時侯的事。」 歐陽逸軒說著,眼中微帶笑意,彷彿,這樣也足以滿足他心中的思念了。
悅兒聞言,只是看著歐陽逸軒,關於那些事,她已經不知跟皇上講過多少篇了,她能記住的幾乎連她家娘娘說什麼話時用的什麼表情都講過了,只是,皇上似乎總是百聽不厭。
卻聽此時,歐陽逸軒又幽幽的說到:「悅兒,你說,你家娘娘會不會還活著呢,也許,,她只是躲起來了,也許,她忘了我們了,也許,她記不起回宮的路,所以,找不回來了。」
「皇上……」悅兒叫著,已淚流滿面,那日過後,皇上已經派人找了,只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她家娘娘的蹤影,但是,卻在一塊礁石邊找到了她家娘娘當時穿的外袍,由於被河水沖打,所以,外袍已經破損不堪,所有人都懷疑,她家娘娘一定是順著水流沖走了,而且,也許早就屍骨無存了。
那一餐除夕飯,吃得是靜悄悄,而歐陽逸軒自始至終都沒吃什麼菜,酒杯倒是從不離手,若妃只能心疼,卻又無法阻止,這種心痛的感覺她知道,這不是外人可以感同深受的。
用完膳,歐陽逸軒並沒有回龍清殿,而是獨自去了寒月宮,至從冷惜顏走後,他便把惜風殿,寒月宮和鎖顏宮都封了,因為,那裡有冷惜顏氣息,他可以感受到那種專屬她的氣息,而他最常去的便就是寒月宮,他喜歡那裡清冷寂寥的感覺,透著深深的悲傷,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身著一件黑色裘毛披風,只見歐陽逸軒慢步踏入寒月宮裡,漫天飛雪中,他彷彿又看到冷惜顏坐在鞦韆上,面容安靜且微帶淺笑的看著手裡的書,雪花在她的身上飄落,靜靜的,落在她的髮梢。
「逸軒,逸軒」,每次,他都可以聽到這專屬於她的稱呼,只是當他回頭時,卻總是尋不到她的身影。
思過院裡,原是滿樹的桃花,此時,卻是滿樹的梨花,一夜之間,雪花落滿了枝頭,瞬間染亮了整片院子,此時的雪還在飄著,院門外,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僧人手端著齋飯匆匆而來。
推門進了屋,他連忙輕聲喚到:「施主,該用齋飯了。」
「謝謝小師傅,放在那裡吧。」剛說完,便接著傳來了兩聲的咳嗽聲。
只見此時,小僧人連忙體貼到:「施主,您的身體還沒復元,此時又值嚴寒,小僧再給施主多加個火盆吧。」
「不用了,火烤得多了,反而難受,小師傅,你幫忙請妙言方丈來吧,我有事想問他。」說著,便重重的歎了口氣。
只見小僧人連忙柔聲說到:「施主,您又做惡夢了吧,方丈說了,有些事,還得要施主自己去看透。」明明還是童音,卻偏要說出那樣深透的話。
而此時床上的人也連忙說:「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明,你幫忙我請他過來吧。」
「是,施主。」小僧人說著,便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門。
皇宮裡,悅兒正立在門庭外,眼神空洞且迷茫的看著眼前的雪花紛飛,她想,她家娘娘一定會喜歡這樣的雪的,她如果可以看到,一定會很開心吧,想著,她不禁淺淺的笑了笑。
「悅兒,又在看雪。」若離從屋裡走了出來,看了看眼前的雪,她不禁一聲感歎:「唉……若是娘娘看到,一定會喜歡。」
聞言,悅兒連忙轉眼看向若離,與她相視一笑,不用多言,便已心靈相通。
此時還有一人也與她們一同看著這滿天飛雪,那便是此時正立在龍清殿窗前的歐陽逸軒,只見他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神癡迷的看著窗外的雪。
夜深,雪飄,原本黑暗的皇宮,此時也被渲染的明亮如晝,伴著一聲:「顏兒……」的驚叫,歐陽逸軒突然坐床上坐起,聞聲而來的李公公連忙低聲詢問:「皇上,不是又做惡夢了?」
拜了拜手,歐陽逸軒再次躺下,並不言語
而李公公卻在身後一聲歎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幾乎每夜,皇上都會叫著冷妃的名字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