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為師這廂非禮了 花海無涯故人笑顏 第一百三十章
    「…塵兒,爹是真的後悔了,真的…」

    瞌上沉重的雙眼,君冽眼角邊流下的是懺悔的淚。他怎能怪罪兒子的不孝,是他自己幾十年前種下的孽果啊!

    時光回轉,二十六年前,還時的君冽還是月國的六皇子。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出遊的他遇見了同是出遊的她。只記得那時的她擁有獨傲的氣質,傾城的容顏。回眸的一瞬間,血氣方剛的他便對她一見傾心。從此,千山萬水只願與卿相伴。從此,百世輪迴只願與君攜手。彼此深深相戀著的他和她,甜蜜,幸福,只羨鴛鴦不羨仙!

    「塵兒,爹知道,你心裡恨不得爹馬上死。爹也知道,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親。自始至終,爹沒有在你們面前盡到一個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虛弱的抬起頭,君冽淚眼朦朧的看著聖音塵。」爹不盼能得到你的原諒,爹只盼在有生之年,能親耳聽你叫我一聲爹。不是父皇,不是父親,而是爹!塵兒,可以麼…?」

    「君冽,你現在又何必說的這般可憐?你不要忘了,當初是你先離開的。是你!是你一開始就棄我們而去的!」  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它的主人彷彿在壓抑著極大的憤怒與傷心。聖音塵冷冷的轉過頭,看也不看床上的人一眼。

    「你難道不知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一輩子?你再去後悔又如何,有什麼用?沒有人會永遠給你機會,沒有!」他和他又何嘗不是如此。自嘲般勾起嘴角,聖音塵嫣紅誘人的薄唇間,一絲酸澀揮之不去。

    「……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呢喃的重複著兒子冰冷的話,君冽顫抖的雙唇一瞬間血色盡失。「…塵兒,你永遠都不會再原諒爹…是嗎?」

    「你還有臉問本宮原不原諒?君冽,當年你默許南宮坤殺上玉龍雪山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今天!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現在就是你無情無義拋妻棄子的報應!」冷哼一聲,聖音塵倔強的抿緊薄唇,嫵媚的丹鳳眼裡冷漠視然。

    「…爹知道錯了…塵兒…爹知道錯了…」君冽喃喃的囁嚅著顫抖的唇,悔恨的淚從佈滿皺紋的臉上流下。「…原諒爹,原諒爹…」

    「少做夢,本宮不會原諒你的,娘親也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幾十年的恨意在一瞬間橫生到最高點,聖音塵凌厲的目光彷彿刀一般的冰。」怪不得你晚年淒涼。君冽,你能怨誰?你還想怨誰?看在那人的面上,本宮今日不殺你。哼!你就在慢慢的等死吧,本宮相信那日也不遠!」紫色的錦袍冷冽的甩開,聖音塵冷笑一聲轉身就要離去。再呆在這裡,難保他不會在一時衝動下一掌滅了他。

    笑話!真是笑話!他怎麼還有臉叫他來見他?他怎麼還好意思請求他的原諒?他怎麼還有臉聽他喚他爹?如果真有這麼簡單,那娘親所受的那些苦算什麼?他幾十年苦苦維持的仇恨又算什麼?他的童年,他的幸福,他的身體,他生命裡一直空缺的父親的位置又算什麼?!誰來賠給他!誰來賠給他!

    「…別!塵兒…別走!」

    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即將離去,躺在床上的男人急了。瘦弱的手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一把拽著聖音塵的一絲衣袖,再也不肯放手。

    「…塵兒,…喚喚爹吧…只要一聲…就…一聲…」在親身兒子面前,君冽企求的話說的卑微且可憐,這哪裡還像那個曾威懾四邦的帝王啊!

    「少做夢了,本宮說出口的話絕非戲言。本宮不會原諒你,本宮也不會叫你的!」聖音塵冷酷的微笑,媚惑的容顏如妖艷迷人的罌粟花,帶著足以給人致命的痛並快樂。

    「你不是本宮的父親,因為本宮,從來就沒有父親,只有母親!」

    無情的話一說出口,聖音塵纖細的手臂反方向就是一甩。這一來,君冽抓著聖音塵衣袖的手就被狠狠的摔在床欄上。

    「君冽,後會無期了!」那人冷笑,轉身就要離開。

    「…別…別…走…塵…」

    身後傳來那個人氣喘吁吁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與剛才的語調不一樣。聖音塵腳步一頓,憤慨的心跳突然間急速起來。

    「…塵…塵…哇…!…」身後一聲大響,有液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傳來。聖音塵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他的鼻間突然聞到一股不陌生的血腥味。

    「君冽,你找死也不要再本宮面前,礙了本宮的眼!」嘴裡說著刻薄絕情的話,手上還是將半摔在床邊的男人扶起來。

    皺著俏眉,聖音塵冷眼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不想承認,他心裡真的緊張了。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恨他入骨的嗎?為什麼還會為他擔心呢!

    「…兒…兒…爹…喚…爹…」顫抖的蒼白雙唇裡不停的呢喃著這幾個字,君冽的呼吸漸漸虛弱,胸口卻一陣急促的起伏。很顯然,現在的君冽不是特別正常。聖音塵憂鬱,他是不是應該叫太醫?

    「…塵…哇!」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華麗的被單上一片殷紅。雖然氣喘到奄奄一息,但君冽還是努力的抬起頭顫抖的望著站在眼前的兒子-聖音塵。他的長子,他年輕力壯時與此生唯一所愛的女子所生的孩子。

    那一日他知道她有喜的消息。他對她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在那個夜裡,他終是狠心撇下懷有身孕的她,奔向追逐權力的大路。再回首,左邊美人,右邊江山,他揮指間地動山搖。絕代的女子,當她撫摸著日漸隆起的肚子時,她絕美的容顏上會浮起怎樣的憂傷?曾經的情郎已是今日的王者,曾經的蜜語已成過去的回憶。

    現在,他又怎能怪兒子的無情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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