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堤女的沉默是一種沒有任何可迴旋的拒絕,這讓段傑傷心。
段傑知道菩堤女已在自己身邊築起了銅牆鐵壁,他是進不去了。
看著菩堤女瘦弱的身軀,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照顧她,段傑無奈的歎息,許久他說:「表妹,那你先在這裡住著,有什麼需要,傳個口信。哪天不想住了,我來接你。」
菩堤女點點頭。段傑的善解人意讓她感動,她抬頭道:「段傑,你要好好照顧皇上,現在這樣,他心裡是最難過了。」
「我會好好照顧他老人家的,你也要保重身體,心裡別太焦慮,凡事只要有希望,總會心想事成的。」段傑說,「我這就下山去了,表妹,珍重!」
藉著蒼茫的夜色,段傑起身離開了臥佛庵。此來他也不算完全失望,至少他知道菩堤女以後會好好活下去。
菩堤女在臥佛庵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她不在每天躲在小院裡無所事事地歎息。
早上,她會在晨曦初露時起床,伴著習習清風,把小院收拾打掃出來,然後到庵裡幫著澆澆花,種種樹;中午稍做小憩,她就去山上撿些柴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晚上則到庵裡做功課,誠心祈佛,盼親人在佛祖庇佑中平安歸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菩堤女的生活漸漸變得充實起來。
忙碌中,消極怠慢的情緒沒了,積極的生活態度使人有了精神,蒼白的臉頰也紅潤了起來。
這天吃過午飯,菩堤女像往常一樣去山上拾柴。
時直仲夏,火辣辣的太陽一點不留情面的炙烤著大地,柔弱的小草搭拉著腦袋,一副提前繳械的樣子打不動太陽的硬心腸,只好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樣,任太陽在它上面撒野。
路邊的花見機得早,收緊花瓣進入沉睡狀態,以此來保持體力。
蒼天大樹收起搖擺的手臂,鳥兒靜靜藏在茂盛的枝葉裡,輕輕打著呼嚕,也許是清晨的歌唱得讓它們過於勞累,此時竟然睡得如此沉,偶有蛇向它們伸出長長的信子,鳥兒也照樣睡自己的覺。
這種情況下,呆鳥就成了蛇的腹中美食。
鳥兒直到進了蛇的口裡,才從美夢中驚醒,忙不跌叫兩聲,卻為時已晚,蛇和著聲音把它吞進腹中,遇難的鳥發出的聲音不足以驚醒整個沉睡的世界,群山照樣萬籟無聲。
頂著驕陽,菩堤女走在山路上,頭上、臉上不停的有汗珠落下,這樣的天氣對於她來說也有些吃不消。
她打算先去拾柴,然後到河邊休息會。
菩堤女拾柴的動作很快。
山中哪裡有柴,她已經一清二楚,不到一個時晨,一背柴就拾夠了。
菩堤女背著柴走到河邊,把柴放在一邊後,用手捧著水喝了外夠。
清涼的水下肚,解去一身酷暑,菩堤女愜意的做個深呼吸,困意隨著清泉鑽入腦裡,身邊就是青青的草地,她尋了個地方躲下。
這一睡,消去菩堤女所有困乏,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她才悠悠醒來。
菩堤女緩緩睜開雙眼,藍藍天空,如紗白雲進入她的眼瞼。
這景色真美,她吸一口氣,坐直身子,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開滿小花的綠地上,旁邊是一條潺潺流淌的溪流。
清可見底的溪水,嘩嘩的聲音是溪水流來又流去的聲音。
呵,剛才可能是太累了,連這麼美的景色都沒發現,一覺醒來,自己竟然躺在如此仙境裡呢!菩堤女的心裡美滋滋的。
時不時有水花飛濺到菩堤女身上,一股透心的清涼鑽到心檻裡,鬧得她的心裡癢癢的,愜意極了。
唉,這種感覺有多少時間沒有了?灼人的驕陽早已退去,太陽公公恢復了它溫和的面孔,斜斜掛在天邊,滿臉通紅,似乎在為自己前一陣子的做法感到害羞呢?前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菩堤女放眼望去,心裡感慨萬分。
此時此刻,戰爭的硝煙,血腥的屠殺都遠去,留下了的是塵世間自然的美。
一隻雲雀從高空中俯衝而下,準確地落在菩堤女肩上,快活地用尖尖的嘴啄著菩堤女的脖子。
這是雲兒呀,菩堤女忙伸出手去,雲雀跳到她的手心裡,不停用小腦袋撓著菩堤女的手指。菩堤女愛憐的輕撫它的羽毛,眼中淚花瑩瑩,嘴裡喃喃著:「雲兒,你去哪了?你去哪了?我可想你喲!」
小雲雀似乎聽懂了菩堤女的話,抬頭靜靜看著菩堤女。菩堤女說:「知道,我也知道你想我!」
突然一群魚兒游過來,對著菩堤女吐出一串串泡泡,像在說,「我們能做個朋友嗎」這樣的話,菩堤女對著它們點頭。
魚兒高興了,噗溜一聲擺了個漂亮的造型,隨著河水向前游去了。
這時,蜻蜓也不知從哪裡趕來湊熱鬧,在空中做著種種精彩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