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鐘聲一下一下清除了她內心的焦慮,平和在她內心一點點漾開。
對著滿山青綠,對著碧藍天空,敞開心菲,充滿希冀,只有這樣才能期盼明天的朝陽。
菩堤女決定就在這裡等,等她失散了的親人,等她寧靜的歸宿。
如果沒有大理世子段傑的突然出現,菩堤女或許會在期盼中度過餘生。
人生中的如果只是一種假設,因為要發生的必然要發生,就在一末夕陽艷麗地點綴著天邊的時候,一人踩著落日的尾巴出現在菩堤女的小院裡。
「表妹!」
菩堤女凝目看向驚喜交加的來訪者。
這是張多麼熟悉的面孔。
兒時開始,她就記住了這張臉的輪廓。可是又是那麼陌生。疲憊的身軀,世故的眼神,滄桑的面容,菩堤女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從小認識的朋友。
她驚詫的看著對方不語。
「表妹,我是段傑呀!」
「真的是你麼?」菩堤女出神地看著段傑,想從對方身上找回往夕的蹤影。
「如假包換。」段傑呵呵笑著伸出手。
菩堤女纖纖玉手就被他緊緊握住。
趕路的汗漬和著男人的體溫一起湧向菩堤女。
菩堤女冰冷的心田里泛起溫意。她有多長時間沒得到親人的呵護了?她甚至忘記了被親人疼愛的感覺是什麼了。
青燈下,菩堤女和段傑相對而坐,互相對望,可謂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從段傑口中,菩堤女知道皇帝出逃的艱苦,被忽必烈抓住後的始末。當得知姑姑已離開人世,菩堤女心如刀割,淚流如注。姑姑在她心中是多好的人啊,現在也離她而去了。想到悲痛時,菩堤女幾度昏厥。
看著悲痛欲絕的菩堤女,段傑只能默默陪著她,和她一起落淚。這場戰爭奪去太多東西,山河破碎,國家滅亡,這樣的恥辱是段傑永遠的痛楚。
可是強敵面前,除了俯首稱臣外還能做什麼呢?生死面前,能夠活著已是萬幸了。更何況硝煙只能讓百姓遭受更大的苦難。
父親都能放下一切,自己又何必一定要去抗爭呢?做個平凡的人也許是幸福的。
段傑想通這點後,告別父親,離開大理後四處打聽菩堤女的下落。
他知道菩堤女活著,卻不知她在哪裡。
他要找到菩堤女,把她留在身邊,用一生疼惜這個傷痕纍纍的姑娘。
很小的時候,或許是第一次見到菩堤女的時候,段傑心裡就有了要和菩堤女相依相伴的念頭,慢慢長大後,這種願望更甚。
幸福的時候,想著和菩堤女在一起乃天經地義的事,經歷太多磨難後,段傑明白,美好的東西是等不來的。
菩堤女和朔寅之間的事曾讓他沮喪,好在都過去了,隨著那場無情的戰爭成為歷史,他和菩堤女活著,這也許是上蒼的眷顧吧。那就要好好活著,幸福的活著。
當得知菩堤女在臥佛庵後,他馬不停蹄趕來了。
現在,心愛的人兒就在眼前,她的痛苦讓他無能為力,段傑只能在心裡暗下決心,此生一定要讓菩堤女幸福!
「世子——」菩堤女慢慢平靜下來,輕啟珠唇。
段傑搖頭:「不,我不在是世子了,以後我就是段傑,只是段傑了。」
段傑無奈中的淡定讓菩堤女心疼,是的,從國家破了那天起,他不再是世子了。
「段傑,你怎麼來了?」菩堤女問。她知道即使大理國已亡,但段家還是得到禮遇的。段傑平空不會被趕出來。
段傑回答說:「我聽說你在這裡,就趕來了。」
菩堤女驚詫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
「我四處尋找你的下落,偶從一個路人那裡聽說臥佛庵供香客休憩的後院住有一女香客,我猜想會是你,就趕過來看看。沒想到天隨遂人願,真讓我在這裡找到你了,表妹!」段傑興奮不已。
「你快走吧,這裡不安全!」菩堤女一聽此話,馬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著急道,「蒙古人正在捉拿我,說不定就在路上,你馬上離開!」
「這個你放心,蒙古人是不會來這裡的,即使來了,他們也不會對你怎樣。表妹,你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取消對你的通緝了。」段傑說。
取消對我的通緝令,這怎麼可能呢?自己可是刺殺忽必列的兇手。菩堤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的看著段傑。
「是真的,王爺——」王爺兩字一出口,段傑的臉通的紅了。段傑見過幾次忽必列,父親都稱呼他為王爺,段傑也這樣叫了,剛才一失口, 出「王爺」二字,他怕菩堤女說他為了苟且偷生就對人背躬屈膝,滿改口,「忽必列已經取消你的通緝令了,私下還說高家一門忠烈,要封官,讓高家繼續為大理人謀福呢!就為這個,大理人還歡慶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