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姚樞趨步向前道:「王爺親自出馬,那賊女定手到擒來。在下願跟隨王爺前後,一起捉拿女賊。」
「軍師出馬,一個頂倆,咱這就走。」忽必烈說走就走。
「王爺且慢行。」姚樞說,「一個月時間,士兵到處搜索,卻無賊人蹤跡,此賊藏匿可謂之深,明著搜查已無效,這次,我和王爺微服出去暗訪,動靜不大,定可查到些蛛絲馬跡,界時就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軍師言之有理。」忽必烈點頭同意姚樞的建議。兩人著上普通人的衣裝,走上大街。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路人,也是行色匆匆。忽必烈有些納悶,問姚樞:「軍師,街上怎如此冷清?」
姚樞搖頭:「在下也不知何由。前面有間茶館,咱們進去坐坐,探聽一下原由。」
正當午時,是茶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可茶館裡也只坐著三三兩兩幾個人。
忽必烈和姚樞走進茶館,並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茶倌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見有客人到,渾濁的眼睛眨巴了半天,這才挪動腳步,顫微微走到門口,嘴巴微張,發出來的卻是一連串的咳嗽。
這一咳就停不下來,直咳得他老臉通紅,氣喘吁吁。
茶館後蹣跚走出一個老婆子,到老茶倌身邊,握起皮包骨頭的拳頭,輕輕擂在老茶倌的後背上。
老茶倌憋在嗓子上的氣這才順了過來。他呵呵笑道:「這關緊,老毛病又犯了,見笑見笑!客官裡邊請。」
忽必烈和姚樞拾步進屋,找了個背靜的地方,在一張不知有多少個年頭,桌邊已經破損的老桌子旁落坐。
這地方能把茶館的情況一覽眼內,並且還背音,外面說什麼能聽得清,他們說什麼,外面的人卻不一定聽得見。
老茶倌說:「客官是喝老茶還是嫩茶。」
忽必烈不解。
姚樞道:「來壺老茶。」
老茶倌言:「客官稍等,這就給您泡去。」
沒多大功夫,一壺熱氣騰騰的老茶就泡來了。老茶倌邊倒茶邊道:「老茶好啊,勁大,功力。嫩茶味雖爽,但不耐事。」
姚樞說:「老闆,問你一下,你們大理人怎地少?街上基本沒人呢。」
老婆子搭話:「怎地少了?還不是因為那些野蠻人哩。」
「去去去,後邊待著去,一個女人家,多嘴多舌。」老茶倌連說帶推把老婆子推回裡屋。末了,對著姚樞呵呵笑道:「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客官可別聽她胡說。我們大理人呢,本來就不是很多,大熱天,都躲在家裡涼快呢。」
「你這個死老倌,膽還沒你女人大哩。」一個客人挖苦道,「連句實話也不敢說。」
「客官取笑了。有道是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咱小老百姓能活著就行了。」老茶倌說。
「也是。」插話的人不出聲了。茶館恢復先前的安靜。
「客官慢慢喝。」老茶倌給每位客人倒滿茶後,坐在牆角打起瞌睡來。
忽必烈端起茶杯,一口乾下後,眉頭扭成疙瘩連聲說:「太苦太苦!」
姚樞說:「這茶得一點點地品,其中味道才能出來。要是喝得過急,味品不到不算,還會醉的。」
忽必烈依言,輕茗一口。茶在口裡迴旋,潤澤四壁,苦中浸甘,再慢慢順到腹中,餘味卻久久留在口裡,困乏頓消。忽必烈擰著的眉頭舒開,頻頻點頭說:「果真如你所說。」
忽必烈和姚樞就這樣坐在茶館裡不慌不忙的品著茶。
來人去客匆匆,無人注意角落裡的兩人。
甚至連老茶倌也忘了他們,水也沒去給他們加。
倆人落得自在,靜靜坐在那裡,希望能從來往喝茶的人中聽到止言片語。
功夫不負有心人,坐了一柱香功夫,就見一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進來。老茶倌給他端上茶水問:「這大白天的,誰惹你了,唬著張臉,嚇人呢?」
中年男子一口喝乾茶後,重重把茶杯放到桌上,歎聲道:「也不知這世道是怎麼了?好人總遭殃!」
老茶倌說:「有吃有穿的就行。」
「可是,窩心哪!」中年男子拍著胸口說:「想丞相這麼一個大好人,一生為國為民操勞,到頭來落得個家破人亡,他的女兒——唉,全城都貼著緝拿她的通告,看著,寒心哪!」
「喝你的茶,這不關你事,能有個安定日子過就行了。」老茶倌輕聲說。說完後又左看右看,確定沒人關注他們的談話後又說,「這年頭,莫說這些,擔心禍從口出。」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他說說這話怎麼了?」老婆子可能在裡屋聽著火了,直衝沖走出,用手指挖著老茶倌說,「你這沒良心的,要沒有丞相,你還有命活在這裡現眼嗎?老二家的說句公道話,礙你什麼事。照我看這世道就是不公,讓那些野蠻的達子來管著我們不算,這些野蠻人還是瞎子,辨不清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這些挨千刀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從我們地界滾出去,到那時,我們就把高家人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