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僧人菩堤女並不陌生,他是一位得高望重的行腳僧,聽家裡人說小時候自己哭鬧不休,就是他給自己唸經求佛做法事,這才乖下來的,身上一直帶著的小包囊裡的菩堤籽也是這位老僧人贈與的,母親再三叮囑一定要保護好小包囊裡的菩堤籽,說那是她的命根子呢。
小時去臥佛庵,偶會見到老僧人,菩堤女總會去他身邊問東部西。
老僧人呢,也是特別喜歡菩堤女,有時會給她講講佛經,有時也會帶著她在寺院裡到處轉一轉。
可是,自從菩堤女八歲那年隨家人來臥佛庵見過一次老僧人後,此後幾年,再也沒遇到過。
菩堤女不知他去哪裡了,還曾為此哭過呢。一晃多年過去,竟然在自己舉目無親時又見到老僧人,菩堤女感覺就像見到親人般。
菩堤女緩緩閉上眼睛,她太累了,現在她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菩堤女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黃昏時分,出現在她眼瞼的依然是那個面目慈祥的老僧人,他正在點燃案頭的香燭,看到菩堤女醒來,他點頭微笑著,眼裡滿是慈愛的光芒。
菩堤女輕輕動了動,感覺身上已不像先前那麼乏力,再動動嘴唇,乾澀感消失。
看來這一睡,自己恢復不少。老僧人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身體已無大礙,可喜,可喜!」
菩堤女慢慢從床上起來。
老僧人過去扶著菩堤女說:「施主可試著走動一下,看還有什麼不適。」
菩堤女依言。走了兩三步,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自己這是到鬼門關走一遭後又回到陽間了。菩堤女對著老僧人跪下:「感謝師父救命之恩!」
老僧人呵呵笑著,伸手扶起菩堤女:「出家人不打狂語,施主能康復是因為施主有神功護體。」
菩堤女說:「如果沒有師父救我在臥佛庵休養,我縱有神功,那也是無能為力。」
老僧人臉上出現一種超然的神情:「這是女施主與佛有緣,與臥佛庵有緣,在你倒下時正好遇上老納路過。我佛慈悲,老納只不過是恰巧遇上罷了。」
菩堤女不再言語,她知道老僧人乃方外高人,不拘泥於世俗中的老套事。
「施主康復後有何打算?」老僧人見菩堤女雙眉緊鎖,問道。
菩堤女低頭不語。她知道臥佛庵不是久居之所,可離開臥佛庵,她又能去哪裡呢?她現在無家可歸,親人離的離,去的去,留她一人孤苦無依,對今後,她沒什麼打算了。
老僧人見此道:「施主不必擔憂,此居乃庵中後山小院,施主盡可在此居住。」
「多謝師父收留!」菩堤女一聽,喜極,倒頭下跪。能在臥佛庵居住,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僧人說:「這也是善因的結果。這小屋乃令尊所修。當年令尊帶家人上臥佛庵做法事,時值秋末冬初,天卻下起大雨,好多女香客不能進內堂躲雨,只能在殿前暫避。天很冷,很多人冷得嘴皮發紫,全身哆嗦。令尊看之不忍,記在心頭,回去後就著手蓋了這後山小屋,以供女香客歇息之用。令尊廣結善緣,雖遭不惻,但其善果福澤後代。女施主盡可放心居住。」
就此,菩堤女在臥佛庵定下身來。白天,她一個人在山間走走看看。
菩堤女對山對水有著不一般的愛戀,可以這樣說,她的成長是和自然界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相融在一起的。
可是這幾年,無情的戰火燃起,讓她很長時間沒有與山水相親,感覺似乎她已經遠離這些自然界中美好的事物。
實際並非如此,當一起燥動歸於平靜後,菩堤女的心底那美好的東西慢慢甦醒。
每天她在山間走動時,兒時的記憶又一點點敲開她緊閉的心菲,她再一次感受到自然的美好。
林中的鳥兒,溪邊的蜻蜓,塘裡的青蛙又成了她的忠心朋友。
忽必烈被菩堤女刺中一劍,雖只是破點皮,但菩堤女的劍氣太凌厲,竟然順肌而入,傷到了他的內脈,忽必烈足足在榻上躺了一個月。
這個月對忽必烈來說太過漫長。
躺在床上,他就像失去勁翅的雄鷹,雖想翱翔於藍天,無奈雙翅無力,不得不乖乖棲息在窩裡。
盛努之下,忽必烈發出通緝菩堤女的命令,只要發現菩堤女的蹤跡,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之除去。
通緝令一下,大理所有路口都貼著菩堤女的畫像,一時之間,剛剛恢復平靜的大理又進入惶惶不可終日之中。
夜深人靜時,惦念高家恩德的百姓會悄悄向上天祈禱,保佑菩堤女逢凶化吉、平安無恙。
這日,忽必烈感覺身體已康復,立刻召集人員到帳中開會,詢問捉拿菩堤女事宜。
當得知善無其蹤跡時,他容顏大怒。
堂堂蒙古勇士,所向披靡的草原鐵騎,在大理,竟然捉不到一個身受重傷的弱女子,這不是招人恥笑嗎?忽必烈一拍案桌,大聲道:「本王將親自帶兵捉拿賊女,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之找出,殺之,以戒傚尤!」
眾將見王爺震怒,都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