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勸說了菩堤女半天無果,沮喪地向閻王搖頭,閻王只好親自出馬。
他晃動著肥胖的身子慢慢移到菩堤女身邊,用三角眼上下打量菩堤女一遍後說:「回去吧,你陽壽未盡,我是不能收你的。」
菩堤女說:「我不回去了,這裡有我的親人,我要和他們在一起。」
閻王晃著大腦袋說:「沒有,這裡沒有你的親人。」
「我親眼看著我爹爹來這裡的,還有我阿媽,她也一定在這裡,哥哥、弟弟們也應該在這裡了。」
閻王摸著頭說:「你爹爹確實到過這裡,不過生前造孽不多,沒多久就獲得投生機會,去到一個達官貴族家庭投胎了。至於你阿媽,沒來過,還有你的兄弟,也沒來。」
「我不信。如果他們善在陽間,為何不與我團聚?」
閻王不耐煩的道:「啊呀,信不信由你,總之這裡沒有,你回去慢慢找去。」
朔寅勸道:「他們沒來這裡,只是走散了,一時回不去。菩堤女,聽話,你回去吧,總有一天,你會和他們團聚的。你回去好好活著,我才能安心在這裡。」
閻王說:「你看,沒騙你吧,說不在就不在的。你回去,別在這裡影響我們的正常秩序。」
菩堤女說:「那朔寅也能回去嗎?」
閻王說:「不行。他在陽間一身孽債,沒法回去了。來到陰間,又觸犯規則,還得受罰呢。」
朔寅說:「你回去,我沒事,不論受多大責罰,那都是我罪有應得。」
菩堤女轉身向閻王求請:「閻王,我回去可以,你能不能免去朔寅的懲罰?」
閻王為難地擺擺手說:「要免去他陽間犯罪該受的懲辦,那閻王我無能為力,嗯——至於來陰間闖的這點小禍嘛,就當他初來乍到,不予追究了。」
閻王說完一揮手,菩堤女被送出閻王殿。
白草嶺被層層迷霧籠罩,一座座相連的山脈在雲霧下成了完整一體,像一熟睡巨龍,雖靜卻不失其威嚴。
時有巍峨山脈高高聳起,似睡龍就要驚起,乍睛看,難免陣陣驚悸。
就在這人煙渺無的大山上,偶有陰風刮起,掀起腥臭無比的濃煙,緊接而來的是剌穿耳模的長嘯。
每每這種時候,整個白草嶺上空都籠罩在這種可怖的聲音之中,方圓百里的人家都早早關上門,怕被這種聲音攝去靈魂。
上了年紀的人憂心忡忡,他們預感到嚇人聽聞的怪物就要出現在剛從戰事中平息下來的土地上。
世居白草嶺的人流傳著這樣的說法,白草嶺地勢險惡,盛產毒蟲猛獸,加之瘴氣惡水太多,茹毛飲血、殘忍好殺的猛獸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慢慢就會成精成怪,專嗜人心血,不用三天時間,就會讓整個白草嶺變成人間地獄。
傳說一直從古傳至現在,卻只是傳說,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也大概只有母親夜晚哄孩子睡覺的時候,說上一句「再不聽話,那些怪物就要來捉你了」這樣的話,平日裡,卻從未有人想起這些深山中的異族是不是真的存在。
可是自從怪嘯聲不斷傳來後,寧靜的大地就被嚇人的傳說籠罩住了。
山頭的濃煙,驚人的長嘯,所有這些,都是怪物要問世的前兆。如果真有怪物出現,那這一帶的人都難逃一劫。
當然,擔心歸擔心,畢竟這裡從未出現過怪物,人們擔心的同時也在寬慰自己,聲音是風的聲音,濃煙嘛,不過是雲霧罷了。
人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只是擱在心底的心再也回不到原位了。
就在人們在惶恐中乞求怪物只是傳說時,有個鬼魅的人影出現在了有濃影升起的地方。
初時是遠遠窺視,慢慢就大著膽子一點點靠近,直到能把事物看個明白方才止步。
他的臉時陰時晴,心中打什麼鬼主意只有他清楚。末了,裂嘴冷笑。
濃煙散去,嘯聲停止,山中恢復寧靜後,他轉身往回走,到一個山崖下,貓著腰進了一個巖洞。
這是個狹窄的巖洞,好不容易從縫隙中夾進來的光線顯得很是吝嗇,傲慢地釘在一點上,不肯輕意鋪開。
就著這點光線顯然是不夠的,想多要點吧,偏偏遇上的是個小氣鬼,巖洞生氣地擺出個模糊的輪廓,似在和光線較勁。
進洞的人管不了這麼多,他也無需在乎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洞裡的一切他都了然在胸。
進洞時,他非常自信,穩穩三步就鎖定目的地,雙眼如炬盯著的地方慢慢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