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默默手上的玻璃杯突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錢雨澤嚇壞了,急忙蹲下去撿,一不小心弄傷了手。
電視裡在播何怡的案子,直指夏逸寒為最大疑凶,默默只是抬眼一看,便看到死者生前的照片,準是那天在賓館遇到的女人沒錯。
錢雨澤用嘴吸吮指尖,委屈的泛淚,默默木訥訥,帶他去沙發上包紮。
「默默姐姐,你怎麼了?」他小手在默默眼前晃來晃去,擔心的問道。
默默下意識搖頭,「沒有……」
而後兩天,事態發展嚴重超乎想像,默默每天跑三次夏宅,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電視上重複報道,案子卻沒有新進展,夏家的人彷彿都銷聲匿跡,人間蒸發。
培訓結束當天,一個電話重新把默默的生活打亂。
是方免打來的。
「默默,八點在陽光公園,我帶你見個朝思暮想的人,不見不散喔!」
默默壓根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兒,畢竟誇張做作是方免的性格,不必太相信。
但同樣的,好奇心太強也是默默的性格,最後還是坐上公交車。
下車就見方免在公園門口興奮的揮手,而在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哼!早知道她不可信。
默默走過去,沒好氣白她一眼,「人呢,我的朝思暮想呢?」
方免笑瞇瞇的,不同她一般見識,轉身帶頭向學校的方向走去。
何止朝思暮想,簡直是茶飯不思呀,等默默見到他,一定……
會怎樣呢?撲上去擁抱?接吻?還是……
她腦中一片瑕想。
默默在身後跟著,故意踩她腳後跟,卻每一次都被她僥倖躲過。
走到校門口,方免突然停住,默默來不及收腳,一下踩住她鞋跟。
她們一樣,身上都是些廉價商品,質量不過關。
鞋跟被踩斷,方免差點摔倒,還好默默眼急手快,伸手將她扶住。
眼前人影一晃,默默下意識抬起頭,扶著方免的手霍地鬆開。
「呼……」某人摔倒,痛的發不出聲音。
「夏……逸……飛……」默默使勁揉眼,目不轉睛盯著眼前人,然後又使勁拍打額頭,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夏逸寒也愣了,他想過會遇到默默,卻沒想過會這麼快,完全沒做好心裡準備,甚至連理由都沒編好。
好在今天穿西瓜襯衫帶黑框眼鏡,不然百分百穿幫。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夏逸寒繞開默默飛快逃跑。
默默愣在原地,直到方免提醒一句「追啊!」,方才反應過來,撒把追上去。
夏逸寒本身就比默默跑的快,再加上兩人距離已經拉開,默默追到拐角處再看,他不見蹤影。
這時,方免也一拐一拐跟過來,拍著她肩膀安慰,「別傷心,慢慢來……」
默默頹廢,訥訥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可能是昨天吧,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早上看到他來學校,我就馬上給你打電話!」
昨天麼?他為什麼突然回來,既然回來,又為什麼不肯去找自己。
爸爸說過,他會原諒自己,現在看來,這似乎是夢幻泡影。
「默默,你別太難過了,畢竟當初你做的那麼過份,夏逸飛一定比你更傷心,給他點時間吧……」
方免不知道勸什麼,只能把心裡話說出來。
「我們先去教導處,問老師夏逸飛回來做什麼!」
今天是週末,校務處只有值班老師,方免和門衛打聲招呼,帶默默去找陳老師。
簡單尋問夏逸飛的情況,陳老師告訴她,夏逸飛是來辦留讀手續的,一個月後可能會回到英國學校。
聯想近來發生的事,方免猜測他應該是為了夏逸寒。
默默不死心,問陳老師,「知道他住哪裡嗎?」
陳老師笑一笑,「當然是男寢,他的東西都搬過去了!」
夏逸飛……夏逸飛……
默默躺在床上反覆念他的名字。
陳洪推門進來,端著沖好的奶茶,默默為他站出一塊地方,往右邊挪了挪。
「怎麼了?又不開心?」奶茶遞到她手上,她的手冰冰涼涼。
默默喝一小口,抬頭說,「爸,我見到夏逸飛了!」
「難怪你心事重重!」陳洪會心一笑,「他說什麼了?」
猜也知道兩人鬧的不愉快,不然默默不會這樣安靜。
「他跑了,不想見到我……」
默默靠在爸爸身上,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聽罷,陳洪不以為然,「就因為這樣不開心?」
默默點頭苦笑,何止是不開心,是茫然不知所措。
「默默……」
陳洪搬著她肩頭,鄭重凝視,「這是很正常的,換做是你,在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你會不會怨恨?你也會!」
「你傷害到他是事實,無論原因如何,如果你想他理解你,首先要證明自己的感情……」
默默眨眨眼睛,「怎麼證明?」
「一個字!追!」陳洪笑嘻嘻貼在默默耳邊,「就像當年我追你媽一樣,臉皮夠厚,一定到手!」
「爸,你變壞了!」默默被他逗笑。
「還不是為了我的寶貝女兒!」
天氣這東西,總是隨著心情變化,就像今天默默鬥志昂揚,陽光也異常明媚,火辣辣燃燒。
反覆請求,洛傷終於答應幫她在校長面前說情,同意她繼續回聖安做老師。
做學生也好啊,只要能見到夏逸飛就行。
爸爸昨晚一番話,默默勝讀十年書,暗下決心一定不負所望,在最快時間讓夏逸飛回心轉意。
這不,一大早就賭在男寢門外,坐等夏逸飛出現。
出出進進買早餐的同學紛紛對她行注目禮,然後回寢踹一腳夏逸寒的床,
「喂!起來了,你家主人在門外!」
夏逸寒迷迷糊糊坐起來,起床氣發作,差點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夏逸飛。
轉怒為笑,他心平氣和問,「哪個主人?」
寢室裡一片哄堂笑聲,「還有哪個,當然是陳默默!」
夏逸寒臉上頓時畫下三道黑線,默默,她是不是太不像女生了,哪有人一大早在男寢外面等人的,也不嫌害羞。
匆匆披上衣服出去,默默還在等,無聊的靠著牆壁,嘴裡唸唸倒數。
感覺到身後的注視,她回過頭。
「夏逸飛!」
歡呼雀躍朝他跑來,夏逸寒側身躲開。
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撲了個空,默默怏怏不樂,伸伸胳膊伸伸腿,調整好心態。
「你來幹嘛!」他故意冷冷的,退開兩步和她保持距離。
「我來找你啊,你回來幹嘛不告訴我?」默默嗔怪的瞪住他,「你知道我昨天見到你有多吃驚、多開心、多興奮麼!」
「可我一點也不興奮,不吃驚,不開心!」
夏逸寒說著轉身要走,默默死死扯著他。
這女人,力氣還真是夠大。
他完全可以動硬的,又怕衣服被她扯壞,西瓜襯衫可只有一件啊!
無奈,只能停住,背對著她撂下狠話,
「別再來找我,我不想見到你!」
他重返聖安是為了弄清楚是不是洛傷在背後搞鬼,與默默太接近並不是一件好事。
「你!」默默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幾天,居然學會頂嘴了。
算了,想想還是自己做錯,放他一馬。
「你不想見到我我就來見你,總可以吧!」退一步海闊天空,她低下頭,退啊退,忍啊忍。
良久不見有他的回應,抬頭一看已經沒了蹤影。
「夏逸飛!」叫著他的名字,不管不顧衝進男生寢室。
正值清晨,寢室裡有一半同學沒起床,還有些帶了女朋友回來溫存,男男女女赤膊上陣,只蓋著一層被子。
見到默默,女生統一發出尖叫。
默默嗤之以鼻,都是女生,怕什麼暱?
反倒是男生,一個個興味盎然,口哨聲響成一片,其中不乏故意調侃,
「瞧瞧,瞧瞧,咱兄弟帶女的回來睡又花錢又花力,人家女朋友自己送上門!」
默默一腳踏在床板上,氣勢洶洶瞪著他,「有種再說一遍!」
「陳默默!」夏逸寒忍無可忍,大聲吼她,「你到底想怎麼樣!這裡是男寢!」
默默順手把找事男生頭按在床板上,回頭對夏逸寒說,「我知道是男寢,所以才來找你!」
目光掃了一圈床鋪上的男男女女,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男生不老實的手在女生身上遊走,而女生刻意壓低的嬌喘,更是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大早上的,胃酸猛增,想吐!
「夏逸飛,跟我回家!」命令的口吻,才不允許他住在這種地方。
「喲,西瓜頭,你是多有『本事』,讓陳老師念念不忘啊!」
男同學跟著起哄,故意加重的字音,下作的笑聲。
「夏逸飛,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以後我每天都來!」默默威脅道。
夏逸寒無奈背上書包,灰溜溜跟出去。
默默心裡這個樂呀,夏逸飛就是夏逸飛,擰不過陳默默。
扯著他的手心裡暖暖朝學校走,卻在半路被甩開。
夏逸寒低頭繞開她,自己走在一邊,她靠過去,他就躲開,反反覆覆一路,圈圈繞了不少,累得默默虛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