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姑娘,你說的『小語』可是叫『蘭小語』?」冷戰愣愣地問道,心裡燥悶的難受,這個名字對他而言,意味的是天凌整日的鬱鬱寡歡。
「不是她還有誰呀?那麼個奇怪的名字除了她還有誰呀?冷侍衛,你怎麼也和我一樣迷糊起來了?不行,不行,我要馬上找到小紅!」小青跳著腳,朝正院衝去。
冷戰愣了半響,跟了上去。
小紅站在窗外,靜靜地看著屋內,看著窗台上那株此刻正吸引著王爺全部視線和注意力的蘭花,思索著,王爺此刻想得是王妃還是小語,半響後才輕聲敲門進去,輕聲喚道,「王爺…」
楚蕭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問道:「事情辦的如何了?」
小紅輕聲道:「已經辦妥了,小紅已經抽出三分之一的人力暗中全力保護太子妃娘娘,別說太子妃娘娘的梅苑不會有事,那些人就是保護整個太子宮,太子宮也不會出一絲差錯。」
楚蕭淡淡地點了點頭,「太子妃居心不良,野心不減,你吩咐他們,只需護她性命即可,切不可助她爭權奪利,惹是生非。」說完,想了想,又緩緩地說道:「司馬將軍府有個丫鬟也是她姐妹,她雖處於守備森嚴的將軍府,但為了確保萬一,你再抽些人去確保她的安全。」
小紅突然落下淚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半響後才輕聲回道:「是,小紅都記住了,小紅一定確保她們的安全,王爺,您不要在為這些個事費心,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楚蕭聽出她濃重的哭音,轉過身,看著她,說:「現在,唯獨你和小青讓我放心不下,你們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你們可有意中人?」
小紅撲通一聲跪到楚蕭身邊,哽咽著說:「王爺,小紅不嫁,小紅只想待在王爺身邊,照顧王爺,王爺,小紅的命是王爺救得,小紅這一生只想服侍王爺…」
「王爺,小青也不嫁,小青打死也不嫁!」門外,小青和冷戰站了半響,小青突然推開門衝了進去,冷戰搖了搖頭,真是個不省事的丫頭!
小青跪在小紅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小青自小就立下誓言,這一生都跟著小姐,現在小姐不在了,所以小青以後就跟著王爺,王爺你不要扔下小青呀,小青這一生都只跟著您!」
楚蕭淡淡地看著地上跪的兩個人兒,眉頭深鎖。
門外,冷戰悶笑幾聲,同樣的意思,同樣的意願,為何從她們二人口裡出來味兒完全不一樣?!一個是一生為僕伺候主子,一個卻像是妻子誓死追隨丈夫!不過,小青那丫頭,明明有些淒涼的氣氛卻被她三言兩語地給化解開來,真是有趣的緊呀。
「義父!」冷戰推門而入,笑著喚道。
楚蕭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小青見狀,隨手拉著小紅出了門。
小青拖了小紅來到院中的一石桌旁,坐下,看著她,面色頗有些凝重,欲言又止。
「怎麼了?」小紅微笑道,「說吧,出了什麼事?你的表情藏不住事的。你又闖什麼禍啦?」
小青急忙打斷,「我哪裡又闖禍了。唉,小紅,我憋不住了,我和冷侍衛剛才劫持了張御醫,逼他說出來王爺真實的病情,原來王爺的病並不是普通的疑難雜症。」
小紅驚道:「你,你們居然敢劫持張御醫?!小青,你太魯莽了,你可知那張御醫是何人?當今皇子公主都要禮讓他三分!」見小青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小紅搖了搖頭,她總是不知天高地厚,「張御醫說,王爺是什麼病?」
小青看著小紅,一臉的認真,「他說,王爺,得的是,中了毒,而且是『幻虛散』!小紅,你有沒有覺得哪裡有問題?我總是覺得哪兒有問題,可我總也想不出來。但是,我好害怕,小語就是因為中此毒而死,我害怕…王爺他…」
小紅突然厲聲打斷她,「不要胡說!」看到小青愕然的神色,小紅回過神,神色依舊有些不自然地說:「不要瞎猜,王爺不會有事的,我們整日都在王爺身邊,怎麼會不知道王爺中了毒?你不要再多想了,我們現在只需好好照顧王爺就好了,王爺已經不再上朝,也不再打理朝堂之事,王爺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小青想了想,傻傻地說:「我們白天的確呆在王爺身邊,可晚上呢?晚上,我們並沒有。王爺的輕功在你我之上,他若有動作,我們不會知道的。」
小紅全身微微一震,神色突變,看著小青,好半天才喃喃說道:「別瞎猜了,王爺他不會有事的。好啦,你去王爺房外候著,我有些事要處理。」說完急急地起身,步伐有些不穩地離去。
楚蕭淡淡地看著冷戰,心裡思量著,二十五年了,真的要告訴他嗎?可是,該來的總是要來,是他的劫總該要他親自去解開。
「義父…」冷戰輕聲喚道,自從進了屋子,心裡總有一股莫名沉悶的壓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會發生,而這個將要發生的事讓自己感到莫名的害怕和抗拒。
楚蕭輕輕一咳,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包裹,遞給他,「有件事,是時候告訴你了,這個是屬於你的,拿著。」
冷戰哆嗦著手接過包裹,抬眼看著楚蕭,並沒有將包裹打開的意思。楚蕭看向他,淡淡說道:「打開看看。」
一層層的紅布包裹著流逝的歲月一點一點地被揭開,一種突如其來的害怕和恐懼一點一點加劇,冷戰只覺得心裡一陣寒意流過,莫名的心慌,心裡恐懼著,抗拒著,可是手卻著了魔似的,一點也停不下來地一層層地將其揭開。
當最後一層紅布完全呈現在眼前時,當一塊黑玉和一根銀綠色手鐲徹底呈現在眼前時,冷戰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黑玉手鐲又看向楚蕭,張口欲言又止。
楚蕭輕聲說:「它們是你出生時,你娘親親手為你戴上的,那根手鐲你也許會陌生,但,你自小便與天凌天然一起,那塊黑玉,你總該熟悉。」
冷戰睜大眼睛有些懷疑又有些驚恐地看著他,嘴裡說不出話來,楚蕭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冷戰搖了搖頭,好半天才說:「我是被雲妃娘娘和慧王妃在雪地裡撿到的,我只是個沒人要的孤兒,我…不是…」
「沒人生出來就是孤兒。」楚蕭輕聲說道,「你是在雪地被撿回的,沒錯,可是,你不是個孤兒,你的父親和娘親都在世。你該知道,那塊黑玉是滄月皇室之後才能擁有,你,姓楚,名天雄,也是當今真正的太子!」
冷戰連連退後幾步,打翻了燭台,退到牆壁,背靠著牆,雙手突然垂下,黑玉和手鐲同時落地,發出幾聲尖銳的響聲。
手鐲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了楚蕭腳邊,楚蕭隨手撿了起來,摩挲著說:「這件事,只有雲妃,慧兒和我知道,皇上和皇后並不知情。我們本打算將這個秘密永遠掩藏下去,可是,當年造成此事的人,漢西國主金豹子不肯罷休,誓死贖罪要找到你,當今情勢,滄月和漢西眼看著會有一場戰爭,我不得不將之告訴你,好讓你心裡有個準備。戰兒,當中計較,王叔相信,你可以做好。」
「為什麼?為什麼??」冷戰像只受驚的動物般無措,驚慌地看著楚蕭,無助和淒涼,這一切來得太快,毫無預兆,就這麼平平淡淡地來了,「義父,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
楚蕭靜靜地看著他,眼裡儘是心疼,「你有權知道真相,王叔不能讓你一輩子活在謊言之中,你該知道一切。」
冷戰看著他,心裡眼裡儘是無助,只想著趕緊離開這裡,想著,轉身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楚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聲歎了口氣,轉身看著窗外,溫和的陽光下,窗台上的一盆蘭花開得正好。「丫頭,我終於可以無所牽絆,再無所顧忌地等著你,就想當初你等我那般。這次,換做,我來等你,好嗎?」
馬兒朝著王府奔馳的路上,楚天翼總覺得心裡壓抑的慌,突然想快點知道真相,半個多月過去,自己始終不願意提及她的名字,因為不願意相信她的死。一直以為,她對他,只算是個偶然相遇的熟悉的陌生人,所以,當她說出,他們是朋友的時候,他始終認為那只是個天大的笑話。朋友?多麼諷刺的詞兒!皇室之人,從不會相信,從來沒有,『朋友』這個詞!但是,剛才,當那烤焦食物的味道飄過身旁的時候,他清晰記起他們出遊的情景,清楚地記起湖邊兩人的燒烤,他發瘋似地想要追回那個味道,那個自己曾為之著迷的味道,想找回,他從小到大以來,第一份,珍貴至極的『朋友』之情。
「天翼,真是巧,想不到能在這兒碰到你這麼個大忙人。」蕭王府門口,馬上正欲下馬的司馬安,笑著朝對面騎馬而來卻一臉凝重的楚天翼打招呼。
楚天翼抬眼看見他,勉強一笑,「司馬兄!」說話間,楚天翼下馬朝著司馬安走了過去,抬眼看了看蕭王府的門匾,笑道:「你來找王叔?」
司馬安笑:「幾日不見,你說笑話的功夫怎的退了一大截?我來這兒不找王爺,難不成來這兒乘涼?」
兩人對視了一瞬,突然大笑起來。說笑著走了進去。
小紅見兩人隨即將他們領去大廳,去稟告楚蕭。
楚蕭淡淡地回道:「不見。小紅,就此吩咐下去,蕭王府從今以後,閉門謝客,不再接受造訪,本王也不再見任何人,包括皇上。」
小紅呆立了一瞬,輕聲說:「是,小紅這就去辦。」
司馬安輕皺眉頭,楚天翼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兩人都看向小紅。
小紅說道:「三皇子,司馬將軍,小紅斷不敢假傳王爺之意,兩位還是請回吧,從今以後,王爺不再接見任何造訪之人。李管家,送客。」
司馬安突然攔住即將出門的小紅,「小紅姑娘,司馬安有一事相問,還望姑娘如實相告。蘭姑娘,是否真的已過世?」
小紅轉身看著司馬安,一臉的尋思,突然想到司馬府中那個小丫鬟,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卻詫異不已,堂堂將軍居然為了一個小丫鬟親自登門詢問其姐妹的生死?!
楚天翼也是看著他一臉的思量,他來這兒居然和自己同樣的目的?但是,他為何會如此做?
小紅突然有些迷惑,小語她真的死了嗎?王爺又為何會中和她一樣的毒?「司馬將軍,恕小紅無可奉告。」那個小丫鬟是真的擔心小語,所以,在自己沒有確定之前,不能給她確切的答覆,唯今之計,只能如此。
「小紅…小紅!」門外,小青大叫著,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進屋見著楚天翼和司馬安匆忙行了一禮,對著小紅就大聲說道:「小紅,真是邪門兒了,你猜我剛才在街上看見了什麼?」
小紅抱歉地對一旁兩人一笑,朝小青遞了遞眼色,示意她注意場合。
但,此時,小青完全沒有這個神經,仍舊不知好歹地嚷道:「你眼睛有問題嗎?哎呀,你別朝我眨眼了。我在街上聽說新開張了一家火鍋店,一時好奇便跟了上去,你猜我看到什麼?」
小紅早已被小青氣得惱怒不已,已沒有心思同她胡鬧。倒是一旁楚天翼聽到『火鍋店』時心裡突地一緊,隨即笑問道:「小青,你看到了什麼?」
小青見有人理睬自己的興奮之語,不免一陣高興,脫口而道:「是『祥雲火鍋』呀!小紅,那家店正是當日皇上贈送小語的那家店呀,我進去看了,裡面的佈置和擺設,與當日小語給我們解說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