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於魅兒正虛弱的躲在一個隱蔽的土洞裡,身上的鮮血濕透了衣服,臉上也有許多傷口,縱橫交錯,甚至都看不清楚她原本的長相。她的頭,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昏脹之感,尤其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野獸的叫聲,她的心裡陣陣發麻。
她把呼吸聲降到最小,幾乎細不可聞,就連全身上下的疼痛也無法遮掩由心底蔓延出來的驚懼。
要說她為什麼會如此狼狽的藏身在這樣一個深山大林裡,還得從幾個時辰前說起——
艾小米帶著於魅兒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漸漸地,所到之地越來越偏僻。
於魅兒察覺到有些不對,立即停住腳步。
「你要帶我去哪裡?」
艾小米轉過身,仍然還是一臉冷漠:「快到了,你到底要不要見傾哥哥?」
「傾哥哥?」於魅兒冷笑,從對方急切的語氣裡,她聽出了一絲顫抖與心虛:「艾小米,你想玩什麼把戲?」
艾小米聞言渾身一抖,卻強自鎮定道:「我能玩什麼把戲,好心好意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你卻不知好歹誤會我對你有所圖謀……」
「難道不是?」於魅兒倏地打斷她的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如今對皇甫傾沒有任何記憶,所以更不會成為你的情敵。我沒時間跟你瞎耗!」
她轉身便走!
她身後的艾小米徒然臉色一變,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匕首,身形飛快的向她刺去。
月光下,匕首反射出清幽的光芒,走在前面的於魅兒心中驀然升出一股警惕,側身一躲,艾小米明晃晃地匕尖從她的腰側劃過,帶出了一串血花。
於魅兒怒極,飛身一腳踢向剛轉身的艾小米胸前,將她踢翻在地!
她由上而上藐視著她,冷冷開口:「沒想到你妄圖置我於死地!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我就跟你姓!」
話音甫落,她已經一把揪住艾小米的手腕將匕首奪了過來別在腰帶上,艾小米極力反抗,卻終究是小瞧了她。
雖然她的武功不及皇甫傾那麼深厚,可是,她多多少少還是會跆拳道,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
艾小米被她踩在腳底,無法動彈,卻死咬著嘴唇不吭一聲。
於魅兒越看越氣,提著巴掌就扇了過去。幾巴掌扇完,她譏諷道:「若不是看在飄音的份上,我今天一定要廢了你一支手!好話說盡你非不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殺了我吧!你要是今天不殺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艾小米眼睛通紅,充滿怨恨的瞪著她,聲嘶力竭的吼著。
於魅兒冷下臉,把腳從她身上移開,居高臨下的藐視著她。
等到艾小米慢慢從地上爬起,她飛快的踢出一腳,艾小米再次撲倒在地,憤恨的瞪著她。
「我告訴你,不要以為別人會一直容忍你,不要以為什麼事情都是別人對不起你。」於魅兒踩著她的肩,緩緩彎下腰:「艾小米,我跟你向來無仇,今天我這麼對你都是你自找的……」
她猛得一腳踢出去,艾小米尖叫一聲,整個身體擦著地面飛出去幾尺。
於魅兒冷冷地看了她半晌,轉身便走。
艾小米臉上掛著淚水,狠毒的望著於魅兒的背影,失聲尖叫道:「於魅兒,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我一會殺了你!」
於魅兒一手捂著腰間的傷口,步伐飛快的走著,聽到艾小米聲嘶力竭的話,她的腳步微微一頓,嘴唇揚起一抹苦笑。
她不想傷害別人,可是別人卻總不放過她。比如艾小米,比如魚妃……
魚妃?
於魅兒驀然一怔,不知道腦海裡怎麼會突然想起這樣一個人。甩了甩腦袋,仔細搜索著關於這個人的記憶。最終她還是放棄了,彷彿潛意識裡,她只知道這個魚妃會害她,可是,其他的,連這個魚妃的長相她也沒有一絲印象。
想著想著,她突然間察覺到一絲寒意直襲而來。
想都沒想,她飛快的鑽入左邊一個小牆縫裡,屏住了呼吸。
「艾小米,人呢?」
幾乎在她躲入牆縫裡的一瞬間,混亂卻有章可循的腳步聲瞬間逼近,一個清冷清脆的女聲隨即響了起來。
於魅兒緊緊貼著牆,不敢大聲呼吸,哪怕傷口隱隱作痛。她更不敢往外面看,因為,這個聲音給她一股極其熟悉卻又讓她極其討厭的感覺,又有一股讓她產生警惕的危機感。
艾小米被人扶架著,聽到魚妃的話,她全身止不住的一抖。眼前這個女人,並不是那個一臉溫和的秋夜,剛才魚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時,那種帶著嫉恨的獰笑叫她從腳底升出一股寒氣。
魚妃轉身,抓住她的下巴,輕笑道:「好妹妹,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艾小米甩開她的手,冷哼道:「我有沒有騙你,你比我還清楚吧?若你不是派人監視我,你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我把於魅兒引來這個地方?」
於魅兒蹙起眉,張著耳朵凝神傾聽著她們所說的每一個字。
「呵呵……」魚妃徒然輕笑起來,依然光華動人,風情萬種。她湊近艾小米,裝作沒有見到她眼睛裡的輕蔑與敵意,緩慢的說道:「我就是派人監視你了又如何?不僅是你,你們三個我都派人監視了。目的只有一個……」
艾小米冷笑一聲:「不就是想殺了於魅兒麼?因為你不敢去監視傾哥哥,所以只能找我們下手。」
魚妃嫣然一笑:「看來,你也不笨。」
「這樣吧,你不也一直想除掉她麼?我呢,就看在你曾經叫過我一聲姐姐的份上,帶著你,讓你看著,我是怎麼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冷凝了下來,彷彿結成了冰一樣,寒冷的讓人毛孔緊縮。
藏身在一旁的於魅兒幾乎一瞬間全身緊繃,摀住傷口的手掌微微用力。她緊貼著牆面,紋絲不動,彷彿與牆面合為一體。可是她的心跳,卻徒然加快了許多,一聲一聲,彷彿要跳出嗓子眼兒似的。
魚妃說完,對著架著艾小米的那個男人一揮手,那人會意,一掌劈在艾小米的後頸,她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緊接著,魚妃,對另外的人說道:「她跑不遠,給我立即搜,一定就在這附近!」
「是!」
再接下來,於魅兒就只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很快,四下裡,又恢復了平靜。
她卻還是不敢出聲,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企圖平息狂亂的心跳。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發覺到傷口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她才緩緩睜開眼。
可是下一秒,她只感覺到心跳都靜止了。
一張骯髒的大臉距離她不過五寸,近得她甚至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只覺得一股惡臭迎面撲來,她顯些驚叫出聲,幸好對方突然開口了:「行行好吧,賞我一點……」
於魅兒急速的喘著氣,心中的恐懼漸漸消散,她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猛然推開他,幾乎拼盡了全力跑出去。
那個全身惡臭的乞丐被她推了一個趔趄,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叫道:「姑娘,姑娘,你別跑啊,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
可是於魅兒的身影早已經跑是不見了蹤影。
他縮在於魅兒躲藏的牆縫裡,惡狠狠的啐道:「臭丫頭,不給老子錢還也推老子,我呸!」
髒手在身上胡亂的撓了幾下,突然一雙黑色的靴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乞丐頓時愣住,仰起臉,驚詫的望著對面的人。
他怔了怔,隨即換上一副可憐討好的樣子:「大爺,您行行好……」
一綻銀子丟到他的破碗裡,乞丐的眼睛立即放光,撿起銀子就往嘴裡送,咬了幾次,終於很寶貝的緊拽在手裡。
他連聲向對方道謝:「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接著,他喜悅的聲音便變成的驚恐的求饒:「大爺饒命,饒命!」
暗影右手執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直指乞丐的喉嚨,左手打開一副畫像,放到乞丐面前,冷冷道:「可有見過畫中這兩個女子?」
乞丐縮著頭,賊賊的掃了幾眼畫像,昏暗的光線從另一頭射過來,恰好照在畫上,讓他頓時驚叫道:「這個我看過,她……她……」
暗影見他手指著於魅兒的畫像,心中一急,冷喝道:「你在哪裡見過她?快說!」
乞丐感受到長劍上的寒氣,顫抖的手指向於魅兒逃跑的方向,大聲道:「那邊,她剛才往那邊跑了!」
「剛才?」暗影瞇起眼:「敢騙我?!」
「我沒……」
鮮血灑滿地,乞丐瞪大眼,緩緩倒在地上,他的手裡依然緊握著那綻銀子。
暗影收回劍,掃了眼地上的屍體,深思了片刻,輕功一展,飛快的朝著乞丐所指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