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空闊,白雲悠悠,樹綠雪潔,流水潺潺。
一條清幽的竹林,一片繁茂的梅樹,一灣清澈的溪水,圍饒著一所竹木小屋。
屋前花開滿園,屋後湖水微漾。
整座山林被大雪覆蓋,一片皎潔。
「哈哈,你看你看,我做得這個風箏不錯吧?」
「做工粗糙,畫風怪異。」
「什麼粗糙,明明很精細好不好?還有啊,什麼叫畫風怪異?這是抽像畫,這叫藝術,藝術你懂不懂?」
小屋之內,一方竹蓆,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女子清麗靈動,一笑一顰冰清玉潔;男子……驚艷絕倫,一動一靜都有掩不盡的風華,仿似有不盡的盈光在週身流轉。
他寵溺的凝視著對面嘟著嘴認真擺弄風箏的女子。
「何為抽像畫?」
「說了你也不懂,哎,黃金易得,知音難覓啊。」她手裡的風箏粗糙地不成型態,她卻洋洋自得強詞奪理。
男子被她搖頭晃腦逗得失笑:「你不說怎會知道我不懂?」
「這麼跟你說吧,這抽像畫是畫的一種……」
「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用我再做解釋了吧,嘿嘿……」女子賊笑著,將絲線繫在風箏之上。
男子撫額歎息:「魅兒,你又戲弄我!」
「哈哈,誰叫是月熙呢?我去放風箏!」
於魅兒在他臉上淺淺一啄,欣然跑開。
「小心點,地上雪厚,不要跑那麼急!」
月熙趕緊追上。
空闊的草地上,蓋上一屋薄薄的白雪,月熙含笑看著不遠處的鼻頭被凍得通紅的於魅兒,眼底有著濃得化不開的綿綿深情。看她一遍又一遍的試著讓風箏飛起來,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本來就不是放風箏的季節,她卻突然心血來潮非要這這嚴寒之際放風箏。扭不過,他只好捨命陪君子。不忍心見她挫敗的小臉,走上前,把風箏拿過來鼓搗了一會兒,然後遞還給她。
「再試試,看可否能放。」
風箏飛了起來。
站在地上,遠遠的眺望著風箏上她所謂的『抽像畫』,月熙錯愕了一下,然後緩緩笑了。
那風箏上面畫的不就是自己麼?只是,更像小時候的自己,雖然畫工不精,他卻依然能從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魅兒為何要將我畫在風箏之上?況且這種畫我真是前所未見。」
於魅兒興奮的轉過臉,嘻笑道:「這是漫畫哦,我之所以把你畫上去,就是想要這片土地上所有有眼睛的動物知道,我的月熙是世界上最帥的人!」
我的月熙……
月熙心頭一股暖流像觸電般傳遍全身,他愛憐的目光追尋著她的身影,久久地沒有移開。思緒漸漸飄遠……
三個月前,他一腔悲怒從洛揚客棧把她帶走。
那時的她奄奄一息,安靜的躺在他懷裡。他心痛絕望悔恨交織……瘋了似的找來名醫為她療傷。
好不容易把她救醒,她卻在睜開眼的一瞬間,凝望了他許久之後,溢滿星光的眼睛冒著綠光灼灼的盯著他,笑得不懷好意:「你姓誰名誰?年齡多大?三圍多少?有沒有老婆?」
對於她這些問題,月熙只知其二,至於什麼是三圍什麼是老婆,他一概不知。
「魅兒,你不記得我是誰嗎?」他問。
她眨了眨無辜的大眼,呆呆的問:「你是誰?」
「月熙!」
「月熙?」她咬著唇蹙眉深思,然後抬起頭,認真的道:「我真的不認識你!」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迷惑的看著他。
「是你告訴我的。」
「啊?可是我都不記得了。」
「那皇甫傾呢?你還記得皇甫傾嗎?」
她想了想,看得出來她很努力的在想。
然後她失望的抬起頭,可憐兮兮的對他說:「我什麼都想不想來……」
「啊!」一聲尖叫突兀的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一驚,連忙尋覓於魅兒的蹤影。見她正倒在地上痛呼哀嚎,他急忙奔過去,將她摟在懷裡,神色擔憂的問道:「怎麼了?有沒有摔傷?怎會這麼不小心!」
哪知懷裡的於魅兒突然雙臂摟著他脖子,賊笑著:「我哪裡有那麼脆弱!」
「那你……」
「我逗你玩兒的嘛!」
她晶亮的眼眸忽閃忽閃的盯著他,他輕輕將她微亂的髮絲拂到腦後:「魅兒在看什麼?」
她緊緊的摟著他,湊近了臉:「月熙,你看你,長得這麼好看人又這麼溫柔,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做我老公好不好?」
她問的小心翼翼,神色期待而又擔憂。
月熙迷惑的皺起眉,問:「老公是什麼?」
「老公就是夫君啊!」
他全身猛得僵住,彷彿有一道響雷在他腦中炸開,眼中閃動著不可置信,有著活躍歡喜,有著激動幸福……
見他神色微變,於魅兒落莫失望的鬆開胳臂,輕聲道:「算了,呵呵……你就當我在說笑吧。你這麼優秀的人一定會遇上一個……唔……」
月熙驟然低下頭,封住了她顫抖的小嘴。
藍天依舊,白雲悠悠。
無邊的草地上,一對白衣勝雪的男女在風中相吻。週遭的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風彷彿靜止了,雪花開始緩緩飄落。
於魅兒腦中轟然炸響!
他竟然……吻了自己??
他的吻輕柔的令人沉醉,理智漸漸失控,令她頓時失控在他的唇齒間。
「你一輩子都是本王的女人!」
暈眩的腦海裡驀然一聲怒喝,於魅兒全身一顫,猛得推開月熙,臉色通紅的喘著氣。
她的手,緩緩的撫上胸口,神色迷茫,失魂落魄般跌坐在地上。
月熙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痛楚一閃而過,他拉起她的小手,歉意的看著她:「對不起……」
「不是,不是……我的胸口……」她焦急的解釋著,眼淚卻突然掉落下來,顯得無助而迷茫。
一陣有力的風突然刮起,絲線倏地繃斷,風箏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