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釧抬頭,與他的目光相撞,她看出他的眼神不同了,低下頭去扒飯。
……
晚上,仲無跡對著小湖月色吹著笛,聲音溫婉悠長,一點也不吵。
夏傾釧走出來,面色凝重。
仲無跡走近她:「你怎麼了。」她的臉色不好,他就很擔心,
「我做惡夢了,幸好你的笛聲把這個惡夢結束了。」
「什麼夢。」
「我夢到若綿滿身是血的要殺了段孜染,還有納蘭映空,他也被若綿殺死了。」夏傾釧閉上眼睛,剛才的夢真的太可怕了。
仲無跡輕擁她入懷:「希望我的懷能讓你安下心。」
夏傾釧靠在他懷裡,也貪戀了這份安全感,仲無跡就像是一個自身安靜的神仙,他從來沒有過多的表情,沒有太多的動作,沒有太多的話,更沒有太多的流露。
他在她身邊,讓她覺得任何事都可以很安穩的進行。
仲無跡低下頭,漸漸湊向她,吻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喂!」夏傾釧忽然反應過來,推開了他。
「你不喜歡我。」仲無跡對她這個反應非常的失望和傷心。
「是你搞錯了,我不是夏青釧,不要因為我們的一張臉相像,你就錯把我當成她了。」
仲無跡搖著頭:「我很清楚你不是她,我想我並沒有把你和她搞混,對誰心動,我的心都很清楚。」
夏傾釧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說,「哎呀,你……」
「我不會給你壓力,在你沒有回應我之前,我都不會勉強你什麼。」仲無跡對她溫柔笑開,吹著笛子回自己房間去了。
夏傾釧聽著笛聲漸漸消失,她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還有那輪明月,她喃喃憶起:「人意共憐花月滿,花好月圓人又散。」
明月下,段孜染在殿外看著,本是耳根清靜,卻不料,意外之聲傳來。
「皇上,臣妾想皇上了。」夏青釧一身嬌媚的衣衫走來,面帶微笑,她好像已經抹去了失去孩子的陰影。
段孜染長長歎息,「朕今晚很累,回吧。」
拒絕,又是拒絕,夏青釧激動的說:「皇上,你對我太不公平了!難道只因為我不能生育了嗎?」眼淚淌個不停,對段孜染,她真是用什麼手段也無法打開他的心,連靠近他都那麼的難。
「公平?世上沒有多少事是公平的,朕還覺得心愛女人離朕而去,才是老天爺的不公平呢。如果這樣算下去,你說,到底要怎麼辦,人與人之間才能公平。夏青釧,你在嫁給朕之前就已懷過孩子,現在你坐在皇后之位上,還想要求什麼。」段孜染眼裡滿是憂怨,幽深得像一口井,不能見底。
夏青釧忽然大笑起來,擾了宮中清靜的夜,「皇上!我知道啦!你不碰這個不碰那個!還不是因為……」她不想說,心裡猜得出來也不想說出來,因為那樣就證明自己輸給了夏傾釧。
其實她知道自己並沒有愛上皇上,她從小到大沒辦法愛上任何一個人,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可是沒有他的寵愛形同虛設,宮裡也不把她當回事。
輸給一個替身,她怎麼能忍下這口氣!神志恍惚的拂袖離去。
成公公拿出一件披風來給他披上:「皇上,現在天冷,回宮休息吧。」
「心都是涼的了,還怕什麼呢。」段孜染悵然若失的轉身,走回宮中。
一早,容華宮裡非常的熱鬧,各個嬪妃什麼的都來請安,她們都是衝著一件事來的。
楊太后知道她們來所為何事,她也有所耳聞,皇上自毀滅無花國,未讓任何一名女子侍候。
鳳飛也在其中,但她沒有言語,只聽著別人怎樣的討論。
楊太后說:「有些事我可以提點著,可是這件事,皇上自己不喜歡你們,我也沒辦法。」
有妃子說:「皇上以前不是這樣,晚上還讓我們姐妹去聽曲跳舞,現在,松鸞殿大不如以前,每晚都安靜極了。」
楊太后冷下臉:「安靜不好嗎?之前因為你們迷惑皇上,讓他不顧朝政,都不識大體!婦人之見。」
妃嬪們都互看一眼不敢再說話了。
鳳飛說:「太后,依鳳飛之見,皇上是忘不了夏傾釧吧。」
「他一直沒有提過她呀,那個女人都離他而去了,他還想有什麼用。」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著。」鳳飛現在倒是想把夏傾釧弄回來了,看看這樣,皇上的心是不是就能復活,也許會像從前一樣呢。
但這是冒險的,夏傾釧回來,也有可能成為皇上的專寵,她們這些妃子,只能眼巴巴望著。
到底怎樣做才好呢,鳳飛喝著茶,心裡盤算著。
楊太后遇上這些事就頭疼:「好了,你們都回吧,我有時間會勸勸皇上的。」
「是,臣妾告退。」妃嬪們齊齊行禮,依次離開。
……
夏青釧在鏡子面前看了自己半天,她叫來綠珠:「你來,以前夏傾釧怎麼梳頭,你就給我怎麼梳,穿哪個衣服你也給我挑出來。」
真是好笑,現在她要扮演自己之前的替身來討皇上歡心了,太可笑了。
綠珠縱是不情願,可沒辦法,照她意思梳起頭髮。
夏青釧用撲面的白粉,輕輕的抹著眼角下的痣,直到不容易看出來止,再打上胭脂。
轉眼,她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髮髻,「原來我和她的穿衣風格,一點也不一樣。」
她一搖一擺的走出去,春風滿面的樣子,專門在松鸞殿外轉。
段孜染一身利落的衣衫和成公公走出來,他看見夏青釧的時候,有那麼一刻的驚喜,但很快的,除了滿臉的疲憊與落寞,還有冷峻如霜的神色。
夏青釧沒有看出來,上前笑著且深情的說:「皇上,我回來了。」
段孜染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是誰。」
「夏傾釧呀。」她說完不忘記嫣然一笑。
「朕錯認一次,難道還會犯第二次的錯誤?你永遠也不知道她身上有的特質。你是你,她是她。」無情的收回手,對成公公說:「走吧,朕想去練練身體。」
夏青釧生氣的拔掉頭上的髮釵,不爽的回宮了。
寬敞的兵器房內,段孜染髮瘋似的猛摔一個假人沙袋,成公公看著,心想,若是這沙袋是個活人,恐怕早就死了一個時辰了,皇上心中不快,在這裡折騰了快兩時辰了。
直到筋疲力盡,滿頭大汗的躺在地毯上,段孜染喘息著,呆呆的望著房梁。
她真的走了嗎?為什麼他還是放不下,自己已經等不了時間來療傷就已痛苦而死,每一刻對自己來說都是煎熬折磨,耳邊總會有她的聲音,一閉眼睛馬上就會見到她,看到一個角落就好像看到傾釧在那裡坐著,這樣的他,要多久的時間來忘記?
即使她不能回來了,但是他腦海中一直念念不忘在浣衣房對她的承諾,不碰任何女人。
太后悄悄的走進來,看他那傷心的模樣,無聲的搖搖頭,本來她想勸勸他,可是,瞧見他心如死灰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了,如果這是老天對雎國的考驗,她也只能陪他一起面對了。
松鸞殿寢宮內龍鳳雲紋鼎內裊裊升煙,燭光映著段孜染的側臉,睫毛像一把毛扇緩緩煽動,可惜睫毛下的眼睛卻黯淡無光。
鳳飛安靜的走進來,「皇上。」
段孜染抬起頭,「有什麼事。」
鳳飛像是被問住,答不上來,她走近他,坐在他的大腿上,憐惜他的眼神凝視著他:「皇上憔悴了,瘦了,也沒有以前那樣滿身銳氣了。夏傾釧的離開,真讓你這麼難過嗎?」
「不要提她。」她是自己的軟肋,他不想聽,因為就算這樣,他都會感覺到心口的痛。
「鳳飛認為,一個人不可能一生只愛一個,那要看人的執著到底有多少,可是執著的人也是痛苦的,如你,如我。鳳飛愛皇上,你能不能放開心懷,給我一個機會呢?我從來是高傲的公主,在琉璣國只有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這樣為皇上煞費苦心,你是第一個啊,嫁入雎國沒幾天,我就在嬌陽宮的樓上,望見皇上與成公公在路上行走,只是你對別人不經意回眸一笑,我便從此淪陷了。不過,也好,愛一個人是這種感覺,雖然不安,但是愛情充實了我整顆心,讓我期待,讓我盼著下一次與你相見的情景,我希望在你的眼中能找到自己,可是我一次次失望,你的眼裡只有夏傾釧。:
說到這裡,鳳飛流淚了,她雙手撫著他的臉龐,「忘記她吧,鳳飛願意做你的未來,絕不離開你。」
段孜染的手把鳳飛的手移開,「在皇家裡,你應該知道,愛情是不可以存在的。」
「可你也真愛了不是嗎?」鳳飛不滿他的話。
段孜染苦笑道:「所以,我失去她了。」語氣中的無力與落寞,聽了都讓人跟著難受。
鳳飛僵硬的站起來,同樣的落魄的走著,她說:「那你不如把她找回來,不要讓我們感覺到你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即使讓我們看著你有多愛她,可你還是個有心的男人,後宮的女人至少也有個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