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內恢復了平靜,窗外的暖陽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窗,照射進凌亂的房內,卻沒有給房內帶來一絲的暖意。
德容承宣背對著白春雪站著,默默的看著一室的凌亂,那滿地支離破碎的瓷器,一如悔恨、愧疚帶來的揪心般撕裂的痛楚,看著床上人兒的癡傻、瘋癲,時刻提醒著,是你,是你把她逼到了如此的境地。
德容承宣深吸一口氣,睜開痛苦的雙眸,緩緩的轉身,慢慢的靠近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女人,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的將她擁進懷中,埋首在她凌亂的秀髮中,那堅毅的雙肩在將女人擁進懷中的那一刻,徹底的奔潰。開始不停的顫抖著。
第一次,第一次,他,曾經不可一視,桀驁不恭,傲睨萬物的靖王爺德容承宣,卻在白春雪這個女人面前變的毫無招架,挫敗的、無助的啜泣著。
「春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春兒、春兒~~~」,德容承宣埋首於白春雪的秀髮中,不停的喃喃的述說著自己的愧疚,可是懷中的人兒卻依然雙眸空洞的,癡傻的看著前方,似乎一點也未聽進男人的話。
許久之後,德容承宣放開懷中的白春雪,將她翻轉過身面對著自己,心痛的看著那雙手無力垂掛在身側,頭耷拉著,兩眼空洞無焦距的看著地面的白春雪,輕輕的撫去她臉上的亂髮,溫柔的捧起春雪無力耷拉著的頭,輕聲的說道:「春兒,我的春兒,難道我們再也無任何機會了嗎?一次也沒有了嗎?」鷹眸中的痛苦猶如深淵中的潭水永無見天日般的深彌。
白春雪依然沒能給出他任何的答案,依然是一臉的空洞於癡傻,看著如此~~~德容承宣痛苦、無奈的長歎一聲,將其身子輕撫躺在床上,為其蓋好錦被,伸手一如往常一樣輕合上白春雪空洞的雙眸,柔聲的說道:「睡吧,我的春兒。」
說完,默默的起身開始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抹布,默默的整理著凌亂的臥房,將地上的殘片一個個的拾起,也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自己對床上的那個女人有一絲絲的彌補。
不知過了多久,看著臥房內的所有凌亂一點點的消失不見後,德容承宣滿意的輕合上臥房的們,不再去打擾床上人兒的休息。
聽到臥房的門合上後,那原本應該安靜熟睡的人兒卻突然起身,伸手掀開窗帳,赤腳下床,挪步到那微微敞開的窗台邊,掩身在窗門後,冷眼看著那逐漸消失的黯然背影,嘴角發出一絲冷哼,輕合上門窗,坐回到房內剛被德容承宣整理好的梳妝台,拿起梳子,神情漠然的梳著自己凌亂的頭髮,赤黃的銅鏡中,女人的臉不同於剛才的空洞無神,雙眸懾人的寒冷,全身冷若冰霜,沒有一絲的溫度,嘴角一抹冷笑,讓人避退不及。
片刻後,女人梳理好自己的亂髮,將其整個盤旋在自己的頭頂,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大手一橫,「砰」的一聲巨響,發恨的將梳妝台上的所有物件全部掃落在地上,精緻的首飾盒頓時支離破碎,精美的珠釵、步搖等殘敗的散落一地,幾顆偌大的珍珠,滾翻著消失在屋內的某個角落。
女人卻一點也不在乎,看也沒看那地上的物件一眼,起身向臥房內的櫥櫃走去,打開櫥櫃,從早已被自己折騰的凌亂不堪的衣物堆內,翻找出一個藍色包袱,打開包袱,冷眼看著那包袱內的東西,原來那是一件她這幾日悄然準備好的男僕衣物,和裹胸用的白布,白春雪冷哼一聲,毅然快速的脫下身上的衣物,拿起白布將自己的身子緊緊纏住,動作麻利的換上男僕的衣物,待一切穿戴完畢後,白春雪再次走到銅鏡前,看著那銅鏡中一副男兒打扮的自己,確定一切妥當後,拿出梳妝台隔層裡,自己藏於其間的銀兩與銀票,走到門邊側耳傾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無人後,悄然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向靖王府的後門而去,無人發現她的行蹤,也無人注意到她的不妥,因為她瘋了,一個瘋了的女人怎麼會變身男裝,消失不見?
當她再次出現在靖王府的大門口,仰頭最後看了眼那朱紅的大門上高懸的「靖王府」三字,冷哼一聲,冷然的轉身,毫不猶豫的大步向城門口而去,不再回頭,正如她說的,她與那深居在靖王府內的那個男人的一切情義早已在那晚徹底消失,恩斷義絕,她白春雪永不再見他,這輩子,那怕是永生永世都與那個叫德容承宣的男人再無任何瓜葛,永不再見到。
毅然離開的堅定身影,走進人群,沒入那人海,就這樣越行越遠,不再回頭~~~~~~~~~~
什麼龍麟斬令、什麼靖王妃、什麼白春雪,從今日起都與她無關,從今以後,世上再無白春雪。
今生無緣風吹淚,來世相逢不復見。
與君洛陽其聚首,永世行於陌路人。
靖王府內
「娘娘,你醒了嗎?」小桃枝端著藥碗,輕輕的推開臥房的門,試探的問著裡面熟睡的白春雪,深怕驚著了瘋癲了的她,可是裡面安靜一片,什麼聲音也沒有,小桃枝心想著,或許她還在睡著,於是,悄然走進,將藥碗放於房內的桌上,轉身,去看紗帳內熟睡的白春雪,可當她將紗帳掀開的一霎那,她驚訝的立於當場,雙眼圓睜的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大床。
片刻後反應過來的小桃枝,拎起裙擺,飛快的轉身向蘭陵閣跑去。
橫衝直撞的衝進德容承宣的書房,大叫道:「王爺,不好了,娘娘不見了。」
「你說什麼?」德容承宣聞言驚訝的立於當場,「啪」的一聲,手中的茶碗頓時掉落在地上,敲碎成片片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