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淚的白春雪沒有跟隨德容承宣回去,呆呆的猶如傻子般,癡癡的看著那毅然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大步離開的背影,淚水宛如決堤的洪水不斷的流出,逐漸的瞇濕了她的雙眼,沾濕了頸項間的衣領,視線逐漸變的模糊,心也跟著一陣陣如蜂蟄般的痛著,雙手無力的垂掛在身側,不想擦去臉上的淚水。
知道他決無可能如他昨日酒醉之語,真心要與她修好;知道對那離開的男人過多的期望只會更加的傷害自己,可為何自己內心深處會有如此撕裂般的痛,為何要流淚,為何要失望?不該的不是嗎?
白春雪深吸一口氣,舉起疲憊的雙手,擦去臉上的淚水,不再看男人離開的方向,現在的她真的無法回去面對他,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淚水,轉身默默的邁著沉重的步子向林子的深處走去。
德容承宣知道她沒有跟上來,可是他執拗的不想轉身去看那依然還站在原地的白春雪,害怕轉身之際看見她臉上的淚水,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裡。
他緊握那藏於衣袖中的「龍麟斬令」,她是他的棋子,一個得到真正「龍麟斬令」的棋子,為何在看到她臉上的失望時,自己的心會莫名的抽痛,為何不敢看著那雙期待的水眸,告訴她,一切都是他的酒後胡言?
他不該對她有任何的感情,女人不過是他獲得更大權力的棋子而已,當年的白絲荷如此,更何況現在的白春雪,要成大業者,怎可心軟,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將心中的抽痛感忽視、抹去,加快離開的腳步,緊握住袖中的「龍麟斬令」,堅定的告訴自己,今晚,就在今晚,一定要讓它發揮作用,再不可心軟。
寧靜的密林裡,兩個不同方向行走的人兒,注定了此生再無定今生之緣,也或許永生永世。
白春雪一步步的緩慢的走著,腳步猶如千斤重,臉上的淚水不知何時早已經被風吹乾,可是那如蜂蟄的痛楚已然無法消失,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想一直走下去,再也不回頭。
許久之後,突然眼前一亮,不同於林子裡的光線,刺眼的白光讓她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她用手遮擋了下那刺眼的白光,等到雙眸有些適應後,放下遮擋的手,眼前的一切讓她吃了一驚,原來她已經走出了林子,外面沒有樹木枝葉的遮擋,光線自然強許多,忽然她聽到「轟隆隆」的巨響,她好奇的順著聲音尋著走,穿過一條狹窄的小路,邊上開滿了黃色的雛菊,在秋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著,還有那股沁入心脾的淡淡野菊香讓撲面而來,讓白春雪原本低落的心情忽然好了許多。
那轟隆隆的巨響越來越清晰,她加快了腳步繼續向前走著,忽然她看見一隻幼小的梅花鹿正背對自己站著,那短小的尾巴正一甩一甩的搖著。
「好可愛。」白春雪忍不住伸手,緩緩的想要接近那隻小梅花鹿。可正當她就要接近它時,梅花鹿似乎感覺到她的存在,受驚的一個轉身豁的向她的方向衝來,白春雪驚恐的一個側身想要躲避,卻還是被受驚的梅花鹿撞退好幾步,白春雪驚的大叫「啊!」拚命的揮舞著雙手,極力的穩住自己的身子。
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身子,白春雪驚恐的看著梅花鹿消失的樹叢,猛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嚇死我了。」腳也不自覺的小退了一步。
忽然她聽到身後「莎啦啦」的聲音,猶如石子掉落的聲音,她奇怪的轉身一看,不看還好,一看立刻倒抽了一口氣,身後居然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她忍不住立刻向裡面多走了幾步,驚恐的看著那懸崖邊,後怕的說道:「天,還好沒掉下去,要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白春雪的臉頰也因為後怕而變的蒼白。
她伸長了脖子看向那懸崖,喉間忍不住嚥了口口水,「轟隆隆」巨響再次響起,白春雪仔細的觀察,原來那奇怪的巨響是由懸崖下傳來,只要有風經過,巨響就會出現,似乎與崖口特殊的半圓形的地理位置有關,風一吹進崖口,立刻被崖壁折回,在崖壁內相互折返,自然形成那「轟隆隆」的巨響。
那懸崖讓白春雪很不舒服,總覺得陰森森的,伸頭再看了眼那深不見低的懸崖,還是決定不要在此久留,轉身按著記憶,順著來時的路折返回狩獵營區。
白春雪回來的時候已然過了正午時分,當她再次站在那高聳「靖」字旗幟的營帳前,她雙眉不自覺的向眉心聚攏,眼角浮現一絲的哀怨,可是倔強的她堅強的讓那縷哀傷一閃而過,她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覺:「進去吧,你現在還是靖王妃,自是還要面對他,你可以的,白春雪,就當他不存在,什麼也不是,不要看他,不要怕他,不要~~~~~~」
白春雪不停的在心中催眠著自己,深吸一口氣,勇敢的大踏步的向那營帳走去。
「王妃。」守在營帳外的黑龍見遠遠走來的白春雪,立刻雙手抱拳低頭行禮道。
「王爺回來了嗎?」白春雪有些疲憊的問著低頭行禮的黑龍。
「王爺早就回來了,現在裡面。」黑龍抬頭回道。
「嗯。」白春雪應了一聲,長歎一聲,掀開營帳走了進去。
當白春雪剛一踏進營帳,就看見德容承宣正手持一本書,坐於主位上仔細的看著,面上依然如一往般的冰冷,沒有一絲的笑意,甚至連應有的溫度都沒有。
白春雪輕聲冷哼一聲,拍了拍衣物上的塵土,沒有行禮,也沒有打聲招呼的,挺直了腰桿子,面無表情的直走過去,看也沒看那主位上的男人,逕直向隔間走去。
一進裡間,正好看見小桃枝和新月在整理隔間。
小桃枝和新月一見剛進來的白春雪,立刻興奮的迎了上來:「娘娘,你去哪了?我們一上午都沒見著你。」
「沒什麼,去走了走,我有些累想休息。」白春雪真的覺得自己好累,真的沒什麼心情告訴她們自己遇到了什麼。
「很累嗎?那您先休息下,對了您午飯都還沒吃,要不奴婢和新月去給你準備些吃的?」小桃枝看著白春雪一臉的倦容,關切的問著。
「不了,我不餓,我很累,我想睡下,你們先下去好了。」說著,白春雪便疲憊的脫去身上的外衣,不再說任何話的背對著小桃枝她們躺下休息。
小桃枝和新月見狀,也不再多問,細心的為她放下床帳,便退了出去。
隔間立刻恢復的安靜,可是側躺著的白春雪絲毫也沒有睡意,一雙水眸望著床壁發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