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疼得牙關緊咬,臉色發青,這是蠱毒發作即將入魔的前兆。
「閃開!」無月不知何時終於慢騰騰的踱到,一巴掌拍走了小石頭,利落的接過了一一的身子。小石頭委屈的直叫:「老闆,你要早自己跑過來,還幹嘛多此一舉!」
無月哼了聲,「我懶得走快不行嗎?」
小石頭愣愣的看著像是從不曾認識的自家老闆,生生的低下了頭。一一強忍著噬心的痛意,哭笑不得的看一眼這位抱著她的名叫無月的男子,胸口的痛意也好像減了一些。
「你中了蠱?」手搭上一一的腕間,無月的眉毛一沉,不自覺間帶了幾分怒氣。
一一詫異的點頭,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大的氣。
「而且,看你發作的徵兆,是中了噬心蠱,對不對?」盯著她臉上的青色,無月再次發問。一一將疑慮埋在了心間,再次點頭。
小石頭卻是非常古怪的看了老闆一眼。
老闆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無月公子嗎?什麼時候,竟是望聞問切改做大夫了?
搭著她的手鬆了下來,無月臉上的神色剎那間變得輕鬆,抬手一粒藥丸塞給了她,叮囑道:「把它服下!凝神靜氣休息片刻,這次的毒發,應該能壓制下去!」
一一接過藥丸,眉頭一皺,仰脖便吃了下去。
無月的嘴角抽了抽:「你不怕這是毒藥?」
一一笑了,道:「有什麼可怕的?我都已經這樣了,還怕你再加點毒?再者,剛剛你是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的,是吧?其實,你早知道我中了蠱,那把脈也只不過是再確認一次而已!我倒很是好奇,無月公子,究竟是什麼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一連串的話說下來,一一覺得剛剛他給的藥真是神奇。這麼一會,胸口便不再那麼疼了。
無月笑而不答,只是將手一反,拉向了她:「我是什麼人,你早晚會知道的。如果你信得過我,如果你想去救他,就跟我走!」
「好!」毫不猶豫的,藉著他的力,一一躍身而起,「我相信你!請你一定要幫我救他!」
一一真誠的說,她知道憑她自己的能力大概想從天族人的手中救人,怕是很難。但要加上這個神秘的無月,應該會成功。
小石頭再一次古怪看了兩人一眼——這倆人,變得可真快!嗯,熟得也真快!剛剛還是不認識的未婚夫妻,一眨眼……這手都牽上了。
黃沙滾滾,馬蹄踏踏。
半截的手臂埋骨黃沙,彎曲的五指帶著淒婉的心情,唱著悲涼的哀歌。
黃沙分飛,血色染盡。
黃沙翻飛,血色盡染,一曲悲歌震驚天地!
「風!!!」一聲淒厲的叫,一一手足並用的爬過來,滿臉的淚水合著黃沙,揉成了悲拗的絕望。
時間彷彿定了格,她的傷痛,她的瘋狂,她的那聲撕心裂肺的叫,都成了無月心頭永遠抹不去的一幕畫面。
盯著黃沙地上的那截血肉模糊的胳膊,憑感覺,那是剛從人身上砍下來。無月皺了皺眉頭,並沒有上前,也並沒有去安慰跑得踉踉蹌蹌的女人。在這個時候,他只能靜靜的看著。直到,她需要他的時候。
小石頭碰了碰他,低聲道:「老闆,你不管她?」
無月聳了聳肩,強壓下心底的那份突然升起的落寞之情,無所謂的道:「她喜歡的是北宮風。」
「可是,你跟她……」小石頭不解,但後面的話也沒有再問。無月向前走了過去,一一已經爬到了那截模糊的斷臂前,卻突然的停了下來。
她不敢相信,她不能相信那樣一個瀟灑狂放的男人,就這麼這麼無聲無息的埋骨黃沙!
曾經尊貴無比高高在上的逍遙王爺,曾經一人之下萬萬之上的天之驕子!北宮風,你怎麼能夠這麼沒有出息的就走了!
死死的盯著那截血色的斷臂,一一面色慘白,搖搖欲墜。
伸出的手,顫顫的抖著,她不敢去拿。
風,一一還沒有嫁你,一一還沒有看夠你,你怎麼可能就這麼拋下一一走了?
風!你那麼堅強的人,你那麼的愛著一一,你怎麼就捨得?
風!……
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滾落,滴在血色的斷臂上,砸起串串的血花。
「好了!這只是一隻胳膊!他還沒死!」驀的一隻手伸過來,用力的拉起了她。無月實在是沒辦法再看她這樣了。
只是一隻胳膊而已,北宮風沒這麼容易死!
一一愣愣的怔了住,她慢慢的看著無月,艱難的動了動嘴唇,死灰的眼底陡然的竄出了一些叫做希望的火焰。
「你,你說什麼?」遲疑的,卻又充滿希望的問著。她生怕,自己聽錯了這個消息。
無月搖了搖頭,小石頭則是一個疾步跑過來,一把扯出了那埋了半截的斷臂:「我說師……咳!我可以叫你姐姐嗎?」接受到老闆殺人似的眼光,小石頭話頭一轉,不叫師娘,叫姐姐行吧?
一一點了點頭,心頭定了許多。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就算這截斷臂是北宮風的,那又如何?只要他沒死,比什麼都強!再者說,這半截斷臂也不一定就是他的!說不定,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定了定神,再看向小石頭的目光冷靜了許多:「你,剛剛想說什麼?」
小石頭摸了摸後腦勺,趕緊扔掉手裡的那半截斷臂,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想說,這截胳膊,不一定是他的啊。所以,姐姐不要這麼傷心。當務之急,是先要找到他的下落!」
……………
黃沙蓋地,萬里無人煙。
一座極為豪華的地下城。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有草地有碧水,卻唯一的沒有那藍天白雲。抬頭,便是一種壓抑的沉悶,像生活在囚籠中一般的窒息。
北宮風面無血色的坐在四面皆是鐵柵的車上,算是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坐「囚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