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風怔了一怔,隨之歎氣,的確,天族滅族,他負有很大的責任。
當年,他只有九歲,她也只有六歲。
九歲的他跟六歲的她之間,哪裡有什麼秘密可言?而九歲的孩子跟自己的母親之間,也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母后根除天族之心早就有之,恰恰的他就給母后送了一個借口。
天族之人能測過去,預知未來。
九五之位,以天為尊!
只這麼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便成了天族的滅門之禍!而這句話,卻正是年幼的她告訴他,而他,又告訴給他的母后……
而事到如今,當年的那一場血色屠殺,還猶歷歷在目。她被皇宮侍衛拉走之後,那種幼稚的恨意,卻像是剔骨的彎刀,一直深深的紮在他的心底。
幸好,她還活著……
緩緩的平復了下悔恨的心境,北宮風抬眼:「月兒,當年,是我的錯。我沒有能力救你,也沒有能力救你天族,恨我,是應該的……」
「所以,你去死吧!」冷冷的截斷他的話,玄如月手一把,一柄閃著寒光的彎刀呼嘯著落下。
「北宮風,此生,我必殺你!」
當年,若不是姑姑捨身相護,她又如何能逃得出那深宮重重?可是,玉妃姑姑卻死了,很慘很慘的,被沉入了湖底………而這一切,都是他!都是因為他,北宮風!
奪命的銀光襲至,九人九騎沒有任何動作,唯獨玄如月的一把彎刀,寒光透過了黃沙,照亮了整個天地。
「一一……」北宮風閉起了眼,不躲不閃。勾著笑的唇角,蕩著絕對深情的柔光。
一一,此生不能與你攜老,來生,再見!
刀落如風,去疾如電,斜砍仇人之頭顱!
『噗哧』一聲響,血色迸射,北宮風悶哼著睜眼,緩緩的輕笑,身姿一翻,跌落馬下……
一一,我愛你!!!愛你……愛你……
血色的愛意流淌於黃沙,細述著看不見的深情……
……
「風!」
驟然一聲驚叫,一一猛的醒起,剎那間跳落小石頭的後背,利落的翻身躍地,第一時間看清眼前的兩人之後,驚恐的心境不止沒有平靜,卻越發的焦慮,「你們……」
「我們救了你!」小石頭累得跟狗似的,不斷的喘著粗氣,無月揚眉笑著,認真的陳述著事實。
他才不會說,路見不平理當相助。他是個商人,所以只知,他拋了本,就得回。不止得回,還得有利息。
一一蹙起了眉,她不認得無月是誰,卻是認得小石頭的。這就是那個好心的向她打過眼色的酒肆的小二。
「你們怎麼能救了我的?」極其詫異的問出聲來,並非是她不相信他們,實在是,她當時的情況她自己是知道的。大概,除了師父跟果果,其它人想救她,也沒那個能耐。
狐疑的目光越過小石頭望向一臉無所謂的無月。
小石頭累得直喘氣,他應該是沒這個能耐,但這個人,卻是氣定神閒,大概便是他救了她。
「這位大哥,謝謝你救了我!」一一真誠的道著謝,不管他值不值得懷疑,人家總是救了她的,不是嗎?
無月笑了笑,拍拍手道:「好了,不要叫大哥,叫我無月便行。嗯,至於你心裡的疑惑,回頭我再向你細細說明一下。現在的問題是,馬上追上那個叫北宮風的人。他現在,有危險!」
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一一心頭一凜,下一秒卻又聽到有關北宮風的事,立時便急了。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有危險?」跟風的安全比起來,這個無月的身份倒是次之。
小石頭怪異的看著兩人——這傢伙,老闆在忽悠人麼?這倆人怎麼看怎麼不像什麼未婚夫妻嘛!
無月吹了聲呼哨,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因為,在他之前,有一撥天族的人經過!」
天族?
一一臉色大變,下意識的想起了那個叫做玄清的欽天監正——莫不是他來了?
這個人,可是比北宮清還要難對付的角色!
身子一晃,用盡全力的往前奔跑著,小石頭怪異的瞧過,低低的問:「老闆,她這身子剛好,能行嗎?」
「當然……不行!要不,你再去背著她?」無月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石頭脖子一縮,嘀咕道:「要是有匹馬就好了!」
無月笑了笑,不再理他。只是一雙眼睛遙遙的望著前面奔走的人兒,含笑的眼底,也不知道隱藏了些什麼。
小石頭繼續在嘀咕著,若不是一一的那道術法威脅太大,那些個馬,也不至於橫死當場……唉,黃沙裹屍啊,可憐!
「小石頭,快去!」
突然的一聲厲喝打斷了小石頭的自哀自憐,無月的眼底一片冰涼。
遠遠的,那道纖弱的人兒顫抖著身子伏在黃沙之上,困難的都呼吸都成問題。
胸口,悶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那道被她自己生生撕裂的傷口,又隱隱的痛了起來。似乎,那心要自己跳出來似的。
噬心蠱毒,果然沒有清除!
一一悲涼的想著,緩緩的閉了眼。
風,難道,已經是距離你這麼近了,仍舊是看不到你嗎?
噬心蠱……求你,發作的慢一些,再慢一些,一一要見他,死了都要見!
一手揪緊了胸口處,一手生生的扒著黃沙,一步一步的咬牙往前挪。
風,等我,千萬要等我!我這就來了……
「看什麼看,快去吧!」小石頭震驚的看著,冷不防無月一腳踢過來,立時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唉喲喂!我的老闆娘啊,你可千萬別出事,你要出了事,小石頭我的腦袋就跟著搬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