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事,叫得老身出來?」
「姑……。姑姑大喜!是娘娘叫奴婢來接姑姑的!」在閻姑鬼一般的壓勢下,凝兒忍不住的倒退兩步,小心翼翼的說。聞言,閻姑的面上閃過一抹喜色,瞬間又隱,翻白著眼皮死死的看了凝兒一會,直看得她渾身發冷,後背發涼,這才滿意的轉過眼,冷道:「好!你這個小娃子沒有騙老身!等著!老身去去就來!」話落,黑色的身影重新飄落那方小土丘。凝兒身子一軟,慢慢坐地。
她知道,自己這是真的在閻王門前轉了一圈。
閻姑這人,一向詭異得可怕,層出不窮的旁門手段害苦了多少的人。剛才,若是她有半個不小心,怕是這會早就身首異處了。
欽天監,玄清脫去了那件象徵著無上身份的星袍,換了一身面料柔軟的淡色白衣,整個人顯得很是出眾,再配上那一頭的淡黃色髮絲,更加的高貴從容。
揮退了所有的人,微出的右手,光潔的指尖,輕輕的扣著一個奇怪的物件。
細看,只比銅錢略大,卻呈方形,兩面各有淺淺的暗花,整體呈一種妖異的紅,看得久了,似乎便要失了心神。
「娘!孩兒,會幫你報仇的!」喃喃的低語,詭異的彎唇,淺灰色的眼眸在這一瞬間變得湛藍精緻,咄咄逼人!
他天族的人,恩怨分明,誰欠了他的債,他必會十倍的討回!
猛的抓緊手中的物件,飛快的收入懷中,滿身的詭異驟斂,神淡至極的望著空曠的眼前的來人,笑意慢勾。
「墨,稀客!」
抹一把臉上的血,五指微顫。妖冶的紅色渲染開來,格外的驚懼。水亮的眼眸恨極的瞇起,不在乎臉上的痛,卻是全身的抖著,氣極而顫!
心,揉成了一團,唇,咬得出了血,尖尖的十指毫不吝嗇的刺進柔軟的掌心,帶著滿腔的愛與怨,恨與毒,遙然望著那清一色的陰暗牢頂。漸漸的,雙眸半闔,一頭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染白。
「娘娘,你……」鐵鈞乍然出聲,冷漠的目光瞬間驚極。
「鐵護衛,我怎麼了?」藍玉眼一抬,苦澀著笑意看過來。鐵鈞唇一窒,緊緊的抿起,略顯僵硬的手指,慢慢的指向她的頭。
藍玉愕然,抖手抓起額邊碎發,只一眼,如遭五雷轟頂,又瞬間,一聲尖叫出喉,撕裂般的淒厲,痛極,恨極!
「賤人!我與你誓不兩立!!!」雙手緊扣,目赤充血,這一刻,泣血毒誓,不死不休!
鐵鈞打個冷戰,一股徹骨的寒意,由兩耳進駐,迅速的蔓延全身,猶如置身人間地獄!
古言有之,一夜白髮,卻不見一瞬白髮!
娘娘,她這是恨到了極致吧?
暗暗的歎一聲,鐵鈞輕輕的搖搖頭,緩緩的退走。
這樣的娘娘,不用再看守了。
藍玉撲到牢前,緊緊的攥著那冷漠殘酷的柵門,心底的恨意慢慢的平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無盡的怨毒。
是的,她不會自尋死路的,便是真的要死,也要拉著那賤人一起!
微微的抽著臉皮,一股撕裂般的痛尖銳的湧上心頭,藍玉痛極的叫了一聲,五指顫顫的撫上了臉。
觸手,滑膩粘稠,肉皮翻起,又有粗淺的脈絡可尋……是那朵,吃人的花!
「啊!一一!我殺了你!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藍玉突的暴起,聲嘶力竭的低吼出聲。臉上,那刻意劃下的刀口,再度迸裂,她知道,這一生,她這臉,毀了!
一瞬白頭,臉遭毀容。即便是心緒再堅韌之人,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更何況,是一向是以貌為榮的香妃娘娘?
眸光慢慢的轉利,想起皇上來之前的那一幕……
「姐姐,你說,這臉上,到底要刻個什麼花好呢?」一一手拿著銀刀,歪著腦袋甜蜜蜜的望著一臉驚悚的她,眸底的戲謔分外的明顯。
「你……你不要亂來!本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香妃,你若敢傷我,皇上絕不會放過你!」藍玉驚恐的後退,不顧地下的骯髒,心幾乎要跳出了胸腔。一一輕笑著步步緊逼,擱在她臉側的刀鋒,從來便沒有收回過。
「姐姐,這你可就不對了!我既然敢傷你,又怎麼就怕了你的身份?……。哼!香妃又如何?一一剛剛也還是潔妃呢!你不是要來給潔妃宣旨的嗎?你倒是宣啊!」一一撇了唇的看她,眼底的笑意乍然轉冷,凜冽的口吻將這陰暗的天牢立時變成了冷天雪地的寒冬臘月。
一絲不妙的感覺,慢慢的由心底滋生。本想要借助著皇上的名頭,來抵抗一番的藍玉,漸漸的冷了心,寒了意。
牙一咬,不顧一切的站直身體,極力鎮靜的看她:「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就想在你的臉上,雕個花!」一一說得風淡雲輕,可話裡,那噬血的味道,聞者心驚。
藍玉打個寒戰,強撐著心底的威嚴,怒喝一聲:「放肆!一一,你既然被皇上打入了冷宮,又怎能以下犯下?你要知道,你初進宮的時候,可是本宮收留了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
「哼!奴才?膽子?姐姐,你也知道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東西,不算人了嗎?你也知道恨了嗎?姐姐!三年前,失貞草,你可還記得?」一一臉色驟然,指間銳利的刀鋒猛的挺進,瞬間,在藍玉那如花的臉蛋上割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剎那間,細細的血絲溢出,妖艷得如同一條剛剛浮出蛋殼的血蛇,卻偏偏的看起來是那樣的陰寒,森冷。
藍玉吃痛的皺起了眉,卻不敢出聲半句,凝聚全力的將那絲恐懼的心思壓回肚裡,再一次震驚的開口:「你,到底是誰?」
能將三年前那樣隱秘的事,說得這樣的清楚,又與小草長得這樣的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