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大家都醉了,等會就散了吧。」面對幾個喝醉的將軍急不可耐的不雅舉動,圖特摩斯瞥了一眼祭司說道。「醉了的該要送回去的就送回去,本王累了,先回寢宮歇息了。你們繼續鬧吧,不必拘禮了。」說罷摟著像軟麵條一樣黏在他身上的紫衣舞孃準備離開。
「是!」普塔神廟的最高祭司聽完他的話,終於鬆了口氣。看來法老對今天的晚宴還算滿意,對於他奉上的這些個活色生香的『禮物』,圖特摩斯應該是默許笑納了的,眾軍官對祭司的安排亦心照不宣,跟隨法老遠行的這段時間,他們好久都未近女色,無疑祭司的禮物很合胃口。圖特摩斯前腳剛踏出大廳,就有人摟著自己的舞孃回去共度良宵去了。
大廳裡的人三三兩兩的起身離開,眼睜睜看著遠去的圖特摩斯和舞孃的背影,伊蓮站在原地,咬著下唇發呆,只覺得全身發麻,她不清楚自己這是什麼感覺,情緒好像坐上了雲霄飛車,渾身激動得瑟瑟發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斯堤雅?」塔菲姆的手在她眼前晃動,她沒有反應。「你在發抖?」塔菲姆看到她在哆嗦,臉色蒼白,他一把橫抱起她,「祭司大人,請讓人找醫師來,為我安排的寓所在哪?請帶路!我要帶她過去,讓醫師直接去我那裡!」
還未離開行宮大廳的普塔神廟的最高祭司連忙命人傳醫師去了。為塔菲姆安排的住處,離行宮有一段距離,祭司在前面帶路,塔菲姆抱著伊蓮跟在他身後。一路上,祭司不覺回頭多看了伊蓮幾眼,從圖特摩斯和塔菲姆的態度來看,似乎這個侍女並非真的是一般的侍女那麼簡單。
「您請稍等,我這就去看看醫師來了沒有。」祭司退出小院子,朝原路返回。
塔菲姆穿過院子的小花園,進了寓所直接找尋臥室,他將伊蓮輕輕放到床上。
伊蓮比先前在行宮大廳稍稍好了一些,已經不再發抖了,只是臉上過於蒼白。
幾個侍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站在臥房門口朝臥室裡的塔菲姆行禮。
「大人,奴婢們是祭司大人吩咐過來的。讓奴婢們好生伺候著。」
「嗯,去看看醫師怎麼還沒來。」
「是,大人。」為首的女婢去看醫師來了沒來,其他女婢候命於臥房門口。
一種極度的疲憊感蔓延開來,閉上眼睛,意識逐漸昏亂起來,房間裡的對話伊蓮已經聽不大清楚,注意力無法集中,感覺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飄向一片未知的世界。
「塔菲姆大人,醫師已經到了!」
「讓他趕快進來。」塔菲姆站到床的一邊。
醫師看了看伊蓮的面色,隨後為她把脈,醫師朝身後的祭司嘀咕了幾句,祭司連連點頭。
「是怎麼回事?」。
「大人,這位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突然激動,或者生氣?這是疲勞之下情緒突然過於波動所致。小人剛已將藥方告知祭司大人,只需將草藥熬煮片刻給她服下,休息一會應該就不礙事了。」醫師恭敬地站著,如實回答塔菲姆的問話
「沒有大問題就好。」
「你這就去準備湯藥,讓人送來。」祭司命侍女跟著醫師去準備湯藥。
「那就勞煩祭司大人叫人多跑一趟了。」塔菲姆看出祭司似乎有話想說,便使眼色暗示祭司出去說話。
「若有什麼需要,大人讓婢女告知在下即可。只是,只是法老說的這位侍女好像與一般的侍女有所不同,臣怕有所怠慢,不知……」
塔菲姆看了他一眼,「大人!送您一句話,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法老說了她是侍女,那就是侍女!」他的眉頭揚了揚,靠近祭司的耳邊,「有時候,知道的事情多了,未必會是好事,您說呢!」
「是!是!是!大人說得是,在下這就去弄湯藥來。」祭司擦擦額頭的冷汗,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他再不敢多問半句。
……
白色濃霧漸漸消散,只剩下如薄紗般的朦朧,在薄霧的那頭,巨大的紙莎草石柱下一個小女孩被一群孩子推到在地,膝蓋磕破了在流血。女孩約摸五六歲的光景,皮膚很白,長得甜美可愛。女孩緊緊咬著下嘴唇,含著淚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推倒她的那群孩子嬉笑打鬧著走遠了,小女孩扶著石柱站起來,扯下裙邊的亞麻布將受傷的膝蓋包紮起來。她一瘸一拐的跟著走遠的那群孩子,神情舉止遠遠超越了她年紀的成熟。伊蓮看到她的身後,一個清瘦的,比小女孩略高的,剃光的頭上側邊留著一條小辮子的男孩從石柱後面跑上來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女孩想掙脫他的牽扯,卻被小男孩固執地拽著。男孩走到女孩的前面蹲了下來,女孩猶豫了片刻,好像拗不過男孩的固執,終於爬上了小男孩稚嫩的脊背,男孩站起來,背著小女孩向前走,兩個瘦小的身影慢慢向前移動著,霧氣再次聚集起來,兩個遠去的背影重疊在一起模糊不清,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昏昏沉沉的,伊蓮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在喉嚨裡打轉。
「斯堤雅,斯堤雅?」塔菲姆坐在床邊輕喚了兩聲,看到伊蓮的眼睫毛抖動了幾下,他示意侍女不要再喂湯藥,扶著伊蓮餵藥的侍女將湯藥遞給身後的另一個女婢,輕輕將伊蓮放下躺好。
伊蓮慢慢睜開眼睛,燈光昏暗的室內,屋頂留下許多投影,喉嚨裡是苦澀的味道。夢,原來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