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有資格說『我懂』『我瞭解』。除此之外,任何的感同身受的全都是空話。」
我們總習慣在別人傷心難過的時候說一句「別哭了」「你的心情我都懂」,卻不知當事人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安慰。
懂?沒經歷過你懂個屁啊!
所以,當死黨失戀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從來都是靜靜陪在一旁,或者貢獻出自己的肩膀,任她鼻涕眼淚的都往上面抹。然後再背著她,和幾個姐們兒一起去把那沒心沒肺的臭男人痛打一頓。
「別擔心,要是沒人要你了,姐會勉強收了你的。」雖然她說這話的時候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樣,但卻是很有效的安慰方式。
顧小三兒微瞇著雙眸,愜意地享受著冬日裡難得溫暖的陽光,「不管是有多絕望的事,都已經被貼上了回憶的標籤。」
「午夜夢迴,雖然它會跑出來糾纏著你,讓你痛徹心扉。」
「可是,回憶只是回憶罷了,回憶不具有任何力量。」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極贊成的一句話。
「只要你看得開,放得下。」
「那麼,你會發現,活下去,其實沒有那麼困難。」顧小三兒淡淡說著。
身邊的少年沒有出聲,可她知道他在聽。從他微微顫抖的雙手便可看出,秦西對她所說的話並非無動於衷。
她對秦西有種莫名的好感,但是不同於初見雲亦舒的那種感覺。
不知該怎樣去形容才合適,只知道她很喜歡和他呆在一起的感覺。
「秦西,若是你能笑一笑的話,肯定會很好看的。」顧小三兒望著他,認真的說道。
聞言,秦西一臉不可置否。
他從未想過,除了許若清以外,還有人會不在意他這幅模樣,就更別提稱讚他笑起來好看了。
身邊的女子顏如玉,氣如蘭,芳華流轉的盈盈水眸閃著最真摯的笑意,正調皮地朝他眨眨眼。
她是第一個沒有瞧不起他的人。
她是第一個主動開導他的人。
她是第一個真心對他展露笑顏的人。
她是第一個讓他感到溫暖的人……
不自覺地,冰冷俊逸的臉龐染上陽光般溫暖的色澤,優美的線條愈加柔和,狹長的鳳眸裡有著淡淡的笑意。
秦西側過身來,將手中的紅梅別到顧小三兒發間,修長纖細的手指輕柔地替她整理好額前飄落的幾縷碎發。
「嗯,很適合你。」秦西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眸中的笑意漸漸渲染開來。
少年的聲音很好聽,不同於宋逸凡的溫柔低沉,冷君默的性感磁性。就像山間緩緩流下的泉水敲擊在岩石上,滴答滴答,清脆動聽。
若有似無的梅香,乾淨美好的少年。
顧小三兒盈盈一笑,「謝謝你,秦西。」
「還是笑容最適合你,以後不要總是冷著一張臉了。」
「今天要不是我衣服穿得夠多,說不定早就被你給凍死了。」說著,還配合地抖了抖。
秦西垂眸,讓人看不清鳳眸裡的複雜,只聽他小聲說著,「該是我謝謝你才是。」
「你真是個特別的人,也難怪清姨會……」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顧小三兒皺皺眉,「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仰起頭,秦西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這人很特別。」
顧小三兒毫不懷疑,「嘿嘿,每個人見了我都這麼說。」
因為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嘛,又不是在封建落後思想教育下長大的。
聽她這般毫不謙虛,秦西白玉般的臉上笑意更濃。
顧小三兒卻在這時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冰雪,「好了,我也該回去了。」
她要走了?
秦西有些著急,立馬跟著站起身,「你這就要走了嗎?」
「對啊,再不回去,宋逸凡肯定會發瘋的。」想起他那怨婦般的俊臉,顧小三兒心裡又是一暖。
算了,待會兒給他買點什麼東西吧。
雖然她並不知道宋逸凡的喜好。
宋逸凡?
他知道,那是她即將要嫁的人。
看她說起那人的時候一臉幸福,秦西臉上的笑意頓時隱去。
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溫暖,卻原來是曇花一現。
顧小三兒沒發覺他的異樣,「好了,不跟你說了,我是真的要走了。」
「嗯。」
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一時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秦西大喊道:「你還會來這裡嗎?」
腳步一滯,顧小三兒轉過身來,「不知道。」
「不過,咱們以後也許有機會在一起的哦。」
顧小三兒狡黠的眨眨眼,朝他揮揮手,便徑直出了院子,消失在秦西的視野中。
當她說不知道的時候,秦西心裡一陣失落伴著自嘲。
他有什麼資格去奢求?
可是,她卻又說「咱們以後也許有機會在一起」。
她說的是「咱們」。
雖然是「也許」,秦西的心裡卻有著隱隱的期盼。
許若清靜靜站在窗前,園子裡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
眸中掠過一抹精光,許若清關上窗戶,轉而進了內室。
***
回到宋府時,已過了正午。
軟轎落下時,顧小三兒猶豫片刻,抬手將秦西送她的紅梅摘了下來。
一下轎,鴛鴦和李媽媽立即迎了過來。
李媽媽問道:「顧小姐可有在許小姐那兒用過午飯?要不我現在吩咐廚房準備。」許若清至今還沒有嫁人,雖然以她的年紀稱呼她為許小姐有些奇怪,但也只能這麼叫了。
「還沒。」顧小三兒搖搖頭,「不過不用叫廚房準備了,我今兒胃裡不舒服,現在不想吃東西。」
心情一不好,這胃自然是跟著鬧變扭。
鴛鴦趕忙上前一步扶著她,「怎麼回事,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
「對對對,我這就派人去請大夫。」再過幾天就是大婚了,這顧小姐要是在這關鍵時期出了問題,那她可怎麼像宋夫人交差?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顧小三兒阻止道,「對了,逸凡現在在幹什麼?」
兩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不打算說話。
「發生什麼事了嗎?」顧小三兒也不管她二人,自己走了進去。
鴛鴦快步跟來,擔憂地看著她,「表小姐來了,正在大少爺房裡。」
表小姐?
這又是哪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