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之後,阿Q拉離開蕭家,回到了靜安寺。
似乎自打開始著手調查這樁案件起,月亮河就漸漸取代了事務所在他心中的地位,成為了調查團隊的集中地及大本營。
可想而知,事務所裡連個空調都沒有,既髒且亂,哪裡能與月亮河相提並論?那兒既有美女可看,還有好喝的咖啡,優美的音樂和環境,確實是一個放鬆身心的好地方。
因為不能把《畫中時光》從蕭夢雨的房間裡帶出來,所以阿Q拉只得自己破費,從地鐵站走出來後,阿Q拉便在站前的書店買了一本同樣的書。
他不是沒有想過順手牽羊,但轉念一想好歹自己現在也是名教師,這樣的事情實在太下作了,根本幹不出來。
進入了月亮河,怡靜一如既往的站在吧檯裡,默默的擦拭著杯子。
後者看到來人是阿Q拉,也微笑著打起了招呼:「嗯?今天你可來得真早呢。」
一般情況下,阿Q拉只會等下班了,或者晚些時候才會來月亮河,故而怡靜會有此一說。
阿Q拉也不怎麼客氣,進門便向怡靜提出要求道:「我手機沒電了,早上出門倉促,也沒來得及換電池,你的借我。」
「你業務還真忙啊……」如此說著,怡靜在圍裙上抹了抹手,再從褲袋裡掏出了手機。
阿Q拉接過手機,便熟練的在名片欄裡尋找起衛萬的號碼來,找到了之後,按下通話鍵,一陣非主流的彩鈴聲後,對方接通了電話。
「——喂?怡靜啊,有事嗎?」
想到對方手機上顯示的名片是另外一個人,所以阿Q拉也沒為此感到奇怪,只是糾正道:「猜錯了,我是阿Q拉,手機沒電了,所以問怡靜借的。」
「——哦,我還想她怎麼會打電話給我呢。」電話那頭,衛萬的聲音聽上去有失望:「怎麼樣?調查進行的順利嗎?」
阿Q拉道:「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不過我也有些想要你幫忙的事兒……希望你可以替我找一下其他被害人的親屬,或者直接進行搜查,看看這些被害人生前是不是看過一本叫做《畫中時光》的小說。」
「花中……風光?」衛萬訥訥的重複了一遍,問道:「毛書?」
阿Q拉暗自擦了把冷汗,心想這都能聽錯,老衛可真厲害。
他糾正道:「大哥……是《畫中時光》,作者『南風ˇ,順便也替我調查一下。」
電話那頭,衛萬沉默了一陣,才道:「查小說作者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只是……那些被害人有沒有閱讀過這本書,似乎就很難查了,畢竟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是開不出搜查令的。」
「都是兩手兩腳,一個腦袋,你這老小子怎麼就這麼笨呢?」阿Q拉忍耐不住這樣損了一句,說道:「只是一本小說而已,根本用不著搜查,問問不就行了?」
「恩……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別抱以太大的期望。」衛萬的聲音夾雜著信號聲,更顯得低沉。
阿Q拉想了想,又道:「這樣,我先呆在月亮河裡整理線索,如果你打聽到了小說作者的所在之處,便打怡靜的手機聯繫我。」
將想說的話全部交代清楚之後,阿Q拉便掛斷了通話。
將手機遞還給了怡靜,阿Q拉在店內張望了一下,似乎是想找個既安靜又光線充足的角落,好好閱覽一下這本《畫中時光》。
善解人意的雅鈴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意,指著櫃檯最裡面的席位,說道:「Q先生這邊請。」
阿Q拉舉目望去,發現咖啡已經泡好,縹緲的熱煙正升騰著融化到空氣當中,另一邊,還放置著煙灰缸、火柴,及木糖醇。顯然,這一切都是特意為阿Q拉這個煙民而準備的。
「真是體貼啊,雅鈴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太太的。」阿Q拉如此由衷的讚賞道。
聽到他這話,吧檯內的怡靜可不樂意了,她醋味十足的說道:「……有沒有搞錯?泡咖啡的可是我耶。」
見她鼓起臉額,像小女生一般,阿Q拉心裡不由掀起一陣波瀾。
他陪笑道:「你也很體貼、也很體貼。如果沒有怡靜,我阿Q拉就是茫茫人海裡的一根稻草。」
聽著他露骨的恭維,怡靜臉蛋不禁浮現出兩抹紅暈,揮了揮手道:「別說了,真夠肉麻的!」
應付完了這個活寶,阿Q拉掉過頭坐在了雅鈴安排好的席位上。
先是輕泯了一口咖啡,任苦澀的味覺在口腔裡漸漸擴散,阿Q拉靜下心來,翻開書頁。
因為過去十多年時間裡,阿Q拉一直維持著相當龐大的閱讀量,故而他閱覽書面資料或者文學作品的速度,確實算得上古人言的「一目十行」之說。
雖說書號稱是全人類的精神營養品,但說句實話,阿Q拉還真搞不懂這本《畫中時光》有營養到哪兒去,文筆幼稚,劇情水分也相當足,符合一般網絡小說那種快餐意味極重質量水準。
而且,對昨晚一夜沒睡的阿Q拉來說,閱讀這本書無疑於一種非常有效的精神折磨,在仔細留意書中的每一處環節時,阿Q拉更要與睡眠惡魔做著激烈鬥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Q拉越看越覺得還不如在廁所里拉黃金比讀這本書有價值。不過好在,他越是繼續深入閱讀,越覺得這本書確實與本次事件有所聯繫。
《畫中時光》大致描寫這樣一個故事——有位少女巡遊地獄,給那些罪人送去「黑色彩蛋」,如果在十三天內彩蛋沒有損壞,那麼該名持有彩蛋的罪人就能獲得救贖,然一旦彩蛋損壞,那麼罪人就會受到黑色基督永不間斷、無法超脫的折磨。
毫無疑問,這項劇情的核心設定,正與流傳到高中女生間的都市異聞如出一轍。另外,只「巡遊地獄的少女」來看,也與《神曲》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另外,最值得關注的,該小說中對於反派或者說罪人的懲罰手段,也與《神曲》中描述的步驟大同小異。聯繫起案情發生之後,那些被害人的屍體特徵,可見小說中的情節,是被原樣照搬到了犯罪過程當中。
接著往下看,阿Q拉又發現了一個令人不免驚異的地方。
只見書上道:得到黑色彩蛋的前提,是必須以身體的一部分作為交換。少女將這些肢體集中起來,想要造出新的生命。最終,除了頭顱,少女集齊了所有的肢體,她以為頭顱就在自己的黑色彩蛋裡,因此而弄碎了彩蛋,一切回歸虛無。
阿Q拉看罷,不由心想:『或許犯人正扮演著少女這個角色,這樣一來,每位被害人所失去的肢體,就能夠得到解釋了。』
正當他忙於猜測之際,怡靜的手機突然響了。
後者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又將手機遞給了阿Q拉。
「是老衛。」怡靜說道。
「什麼事?」阿Q拉接聽手機道。
「——你要的小說作者家地址已經查到了,在浦東新區乳山路中天大廈六樓E座。因為職業關係,平時應該也呆在家裡,所以你現在過去應該找得到他。」
聽到衛萬的話,阿Q拉不由鬆了口氣,他心說:『如果告訴我這作者住在外地,我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調查好呢。』
記下了衛萬所說的地址,阿Q拉與之又交談了片刻,掛斷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