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這沒問題。」
接過封套,阿Q拉再一次細細的打量起來。
月見霜最初也對這項證物沒太在意,但見到阿Q拉也這樣關心,好奇心也不由有些浮現出來。
「這是……什麼?」
聽到她的發問,阿Q拉說道:「是死者口腔裡發現的紙片。」
如此說著,他感覺只是描述恐怕有些抽像,不給之細看,恐怕也瞧不出什麼端倪。
因此,他話鋒一轉,又道:「對了,儘管與你的職責無甚關係,但要不要看一下?或許從你的視角能瞧出些什麼,若可以給予我幫助,那真是太好了。」
「好吧,我看看。」如此說道,月見霜接過了封套。
她拿著紙片,在檯燈下端詳了一會,才不是很肯定的說道:「嘶……總覺得……這字跡非常的娟秀小巧,像是出自女性之筆。」
阿Q拉眉頭微微一挑,忙問:「這是你作為專業人士的判斷嗎?」
「哦,不不不,不是的。」月見霜見阿Q拉給自己套了這麼一頂大帽子,慌忙擺起手來,說道:「只是個人感覺,對於文字我也稱不上專業……如果你要確認這項發現,還需要進行更細緻化的筆跡鑒定,那應該能使你知道得更多。」
「筆記鑒定啊……」阿Q拉轉過頭,對那名刑警說道:「怎麼樣?你們可以進行筆記鑒定嗎?」
那名刑警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說道:「抱歉啊,如果沒有可以用來比較的標本,是無法進行筆記鑒定的。」
「標本?」阿Q拉下意識問道。
刑警解釋道:「是的,也就是說,比如您有某個懷疑範圍,若能取得他們的文字記錄,作為標本,與現在手上的證物進行比較,鑒定才有可能成立。畢竟我們不可能把全戶城的市民都納入嫌疑範圍,再進行逐一比較,工程太浩大了,暫且撇開需要多少人力物立不說,就算可以完成,那也將是許多年之後的事兒了。」
所謂的「筆跡鑒定」,是根據人的書寫技能及習慣特徵,來鑒別書寫人的專門技術。
該技術主要是通過筆跡的同一認定檢驗,證明文件物證上的筆跡是否為同一人的筆跡,證明文件物證上的筆跡是否為某嫌疑人的筆跡。筆跡鑒定不僅能檢驗正常筆跡,還可以檢驗書寫條件,包括書寫姿勢、書寫工具、襯墊物等,也包括變化筆跡、故意偽裝筆跡,或識別左手筆跡、尺劃筆跡、摹仿筆跡和繪畫筆跡。
在同一人用同一支筆書寫時,也可以用筆痕特徵充實認定書寫人的根據。
總得來說,雖然實用,但鑒別時則需要一系列繁瑣的先決條件,故而這位刑警才會如此犯難。
另外,筆跡鑒定既要重視對差異點的評斷,也要重視對符合點的評斷,不能片面地否定一方面就盲目的肯定另一方面,即在確定差異點屬於非本質的性質以後,就貿然做出肯定同一結論是不科學的。
而又有許多專業人士,可以進行筆跡模仿及筆記偽裝等工作,所以總得來說,有時進行筆跡鑒定,反而會擾亂調查方向。這樣的事情,在犯罪技術發達的美國時有發生。
阿Q拉聽著刑警的話,不由感到有些刺耳。雖然他也明白對方沒有惡意,但話裡的意思,顯然也非常隱晦在指責自己調查不力。如果可以將書寫句子的嫌疑人範圍縮小到一定程度,確實可以申請筆記鑒定,但僅目前而言,確實是全戶城的市民都有殺人嫌疑,如此情況下想要搞批量鑒定,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又或者,寫下句子的犯人,是一位精通左手書寫技巧的高手,那筆跡鑒定的最終結局,也將是徒勞無功的。
考慮到這點,刑警的話確實句句在理,不可能漠視。
刑警想了想,又道:「阿Q拉先生,近日來發生的三起兇殺案中,那些被害人的資料我們已經在搜集當中。相信結果很快就會出來,到時候還得麻煩您了。」
阿Q拉擺了擺手,說道:「如果你們那邊已經有調查結果倒沒問題,資料可以給我,但並不用事事請示。首先我並不是隸屬你們的編制,只是協助調查;而且若像是驗屍或者戶口查詢,我反倒要借助你們警方的力量,這些事情還是交給鑒定科和專業部門處理為好。」
「是的,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擾您和月醫生分析案情了。」刑警向阿Q拉敬以一禮,然後走出了門去。
回過頭來,發現月見霜正不住打量著封套內的紙片。
一邊看著,一邊還喃喃自語般的說道:「……這些……看上去像是西洋詩歌一樣的問題,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呢?」
雖然剛才還置之一邊不理,但現在月見霜看起來比阿Q拉還要在意這些古怪的文字。
「因為臉孔是向著背腰彎過去……」月見霜看完整篇,竟也因為這個句子而感到疑竇,因此不禁喃喃的反覆念著。
她轉過頭,對阿Q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這句子裡的內容,似乎與死者的屍體特徵極為相似啊……」
阿Q拉點了點頭,說道:「有關這點,我也發現了,只是還不是很肯定。」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但我想,這首西洋詩歌應該是被收錄在哪本書中的,你看,詩歌的前兩句是這樣說的:『我的詩歌現在應該歌唱新的刑罰,這將是講述沉淪者第一篇第二十歌的題材。』可見,這首詩歌應該尚不完整。」
這麼說,其實還有一項很重要的原因。
雖然不能很肯定,但阿Q拉總覺得在哪聽過,或者說看到過這首詩歌。目前暫且不能很肯定,但他想,或許是在家中的書庫裡看到的,因為藏書量太過於龐大,所以什麼時候看到的,在哪裡看到的,他都有些記不清了。
念及此,阿Q拉下定決心,回家後一定要再去書庫中查看一下。
回過頭,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猶豫一下之後,又問:「對了,那具泗蛇公園發現的碎屍……真的不是顧夢兒嗎?」
顯然,這個問題對月見霜造成的影響是相當尷尬的;若非阿Q拉與她交情非淺,又或者換作其他人問這問題,月見霜恐怕早將其趕出去了。
「即使直到,我依然認為碎屍案的死者就是顧夢兒……不過,鑒定部門硬要說我判斷錯誤,那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實事求事的說,以那樣嚴重的腐爛程度檢驗指紋,已經超過了正常情況下的檢驗標準。」
只聽她這番說辭,阿Q拉便能確定,對於自己得出的判斷被推翻一事,月見霜感到很不滿意。不過,向來冷艷的她竟然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確實是阿Q拉從來不曾想到過的。
不過坦白說,阿Q拉真的只是為戳月見霜的脊樑骨才問出那種問題的嗎?
這顯然不可能,他之所以問那種問題,是因為昨天晚上,他失眠之際想了許多東西,腦袋裡也迸發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他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具碎屍的頭部與其他部分分別所屬不同的人?」
此言一出,月見霜突然就呆愣住了,連手裡的報告書也「啪」一聲掉落在了辦公室的瓷磚地板上。
是的,阿Q拉這個假設理論上並沒有任何錯誤,如果是碎屍,就算每個部分屬於不同的屍體,也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
纖細的手指輕輕放在下巴上,月見霜邊想邊說:「你的說法很具思考價值,但是……如果說碎屍體的頭顱是顧夢兒的,那……其他部分又是誰的呢?目前也沒有接到相應報案,不可能隨隨便便由咱們創造出來一個不知名的死者,來填補思考漏洞吧?」
她說的話不無道理,但有關這點,阿Q拉早就所有準備。
有一個人,打從一月下旬就失蹤了,直到現在仍舊下落不明。如果假設成立,二月中旬失蹤的顧夢兒已經死亡、三月初的失蹤者趙亦婷,屍體也在川沙清水陵園被發現……那麼,這位一月下旬失蹤的人,似乎也已經凶多吉少了……但她的屍體,卻至今仍沒有被人發現,因此阿Q拉不免猜想,或許她的屍體早就已經出現了,只是被有被人注意到而已。
想通此中環節,阿Q拉說道:「你說過,死者的頭顱是顧夢兒的……我想你說的應該沒錯;另外,鑒定部門卻說碎屍案死者的指紋不是顧夢兒的,我也這也沒錯。所以,我猜測,碎屍的手臂部分,很有可能是一月下旬的失蹤者楊欣的。」
聽過阿Q拉介紹過此事的月見霜,對這個名字也有頗深的印象,她下意識道:「你是說,手臂是那個至今仍沒被找到的女孩子的?」
如此說著,她自己便搶先著頭,自言自語的答道:「這麼說來……似乎確實有這個可能。」
想了一會兒,她沉吟道:「這樣,碎屍還在鑒定科那兒,我就再去調查一次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