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斗小三【完結】 驕陽似火,夏日羅裙一色裁 第一百零六章 消失,改變(上)
    久安一年。春。

    京都皇宮大火,明昭郡主所被夷為平地,耀王正妃暮蓮氏葬身火海,皇上悲慟欲絕,加封其賢仁孝德公主,賜葬皇陵。

    《鑲月列傳第二十三》中簡短的一句話,無關痛癢地交代了多少人的悲傷。史實可以記錄一個朝代的興衰,卻不足道出它背後的故事。

    這場事故發生後,每個人除了悲傷還有疑問,玲初瓏是首當其衝發問的那個。她和暮琪玉得以相見是在大火發生的十天後。之所以等了這麼久,是因為琪玉在躲著所有的人,一是為了等奉血域帶來蜀陽那邊的消息,他要確定寶賢是否復活,二自然是為了躲避那些疑惑和質問,他要跑,他要不停地跑,否則那些個紅面獠牙的傢伙一定會把他生吞活剝了的。

    可是他逃得過蓮鳴的追殺,逃得過蓮子樂的眼淚卻逃不過玲初瓏上天入地的搜索。

    最後他投降了,讓她逮到自己,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痛快點,早死早超生。

    出乎他的意料,初瓏的臉上並沒有淚痕,取而代之是滿腔的堅毅,看得他以為自己在逃亡期間錯過了什麼。

    「初瓏,我人已經在這兒了,你……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對面一身素雅的少女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怪罪的表情,她緩緩地靠近一步步向後退的暮琪玉,狠狠地擒住他的左臂。

    「告訴我,她沒有死對不對,她若死了,你絕不會是這種反應。」

    她看出來了?

    暮琪玉自認為有在悲傷啊,葬禮那天還擠出了好些淚,沒想到他這個小妻子是當神探的料,這都能看出端倪。

    「你很好奇我是如何發現的嗎?」初瓏放開他的胳膊,輕啟朱唇,音似念奴,「當一個人的目光永遠流轉在另一個人的週身時,沒有什麼是她發現不了的。」

    「初瓏…… ……」

    「告訴我答案。」

    暮琪玉雖不想與任何人分享這段漫長的等待,但卻不忍再看她眼底溢出的悲傷,於是把噙月告訴他的一切如實轉告予她。

    「我相信她。」初瓏聽完那離奇的故事後如是說道,「她一定會回來。」

    暮琪玉詫異了,他擰著眉毛看向她,「為什麼,你難道不懷疑我嗎,你難道不覺得我編造了一個謊言騙你嗎?」

    初瓏釋然一笑,配著她素雅的裝扮格外神清骨秀,「你如今還猜不到嗎,難為你一直自詡為仙。依我看,自她來了以後,你身上的那股仙氣不知不覺地都流逝光了,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擁有喜怒哀樂的凡人。」

    暮琪玉被她悠然的笑給笑毛了,腦袋裡原本可以拼湊在一起的東西久久無法粘合。

    「你剛才說的…… ……」

    不待他發問,初瓏端地一身嚴肅跪了下來,「皇上,臣妾有事相求,請准臣妾出宮。」

    「你要去哪?」

    「我不想坐以待斃,我要去蜀陽尋她,只有見到她真的平安,我才放心。」

    暮琪玉從未見過如此失儀的初瓏,不免試探道,「你考慮過你這樣匆忙離宮的後果嗎,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你的家族也許會發生巨變,你的地位也許會被人取代?」

    初瓏低著的頭抬了起來,寥若晨星般的雙眸深深地看向他,「我就是計較了太多,算計了太多,才會讓自己淪落至此,我感於家族給我生命,養育我成人,但倘若生命和成長給予我的只有苦難,我就此拋棄它又如何,人總要為自己活一次不是嗎?」

    暮琪玉被初瓏這一段鏗鏘之辭說地啞口無言,半餉才憋出一句話——

    「那讓解語陪著你去,這一路凶險,我怕…… ……」

    「皇上你不用怕。」初瓏嘴角噙著譏諷的笑,「皇上你什麼都不用怕,我一個人,可以。」

    她一個人可以,不需要維繫政治的愛情,也不需要憐憫的不純粹的愛情,她一個人可以活得很好很好。

    「你決定了?」暮琪玉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初瓏緩緩地點了下頭,用盡她全部的勇氣與驕傲。

    原以為對面的男人會露出釋然或是意味不明的表情,卻不料他怔愣之後突地含情凝睇,揚眉一笑,陰森地說道「你要走,孤讓你走,但記住要走地遠遠的,倘若被我抓到了,你就沒有第二次逃跑的機會了。」

    初瓏突然感覺自己被一張無形的網罩了起來,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是一直都模糊不清嘛,如今他預備如何?

    她看著他的笑眼,猜不到答案。

    另一邊,耀王府邸的諸事眾人也隨著耀王妃頭七的過去顯現出大小不一的變化。

    雨夫人和其他家眷假意哭了兩天便恢復了正常,她們與管家商量後,把推舉新王妃的事宜提上日程。

    眾人本想請瓊花館的那位來主持大局,連推舉她晉陞為正妃的公文都擬好了,但那位主子不知中了什麼邪,躲在屋裡死活都不出來,大膽的闖入者都被挽星給扔了出來,只有凌波和玉麝陪著她,三個人素衣白紗,抱在一起如小孩子般哭地天昏地暗。

    到了第十日,華曇總算從悲傷中回過勁來了,她暈乎乎地爬起床,對凌波和玉麝一陣揉搓捏掐,「你們起來,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話畢,她一個轉身,氣勢沖沖地衝到臥室窗戶前,惡狠狠地將其推開。

    「你們看!」

    「看…… ……看什麼啊?」玉麝爬下床揉著眼睛移到窗前,探著腦袋,瞇著眼睛一陣搜索。

    「看天啊,外面的天。」華曇如小孩子般劃了一個很大的圈,「外面的天是不是很大很寬很廣!」

    凌波有點明白她的意思,踱步到窗前,揚起不加粉飾的素顏,將那一方蔚藍映入眼底,一股悲狀遼闊之感襲上心頭。

    「我們要繼續待在這個小院子裡,繼續觀賞這一方天地嗎?」

    華曇看著她的側臉,含著淚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們的意思是…… ……」玉麝有一點不敢置信,有一點怔忡。

    「我的意思是,」華曇順著凌波的視線向窗外看去,似凝視最心愛的事物,「人生太過短暫,世事無常,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是你的結局,現在所說的話會不是就是最後的台詞。」

    「可是——」玉麝看向她,眼中似有掙扎。

    凌波笑著攔過她的肩,「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連說『可是』都是一種奢望。」

    「就算是為了那個最無賴最無恥也最可愛的她,我們好好地活著吧,離開…… ……這一方天地。」

    一陣微風從窗外吹了進來,三個素衣仙子沐浴這暖煦春風,望著彼此,向心中那抹月牙白許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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