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月向後微仰,「珠吶,四藝賽是什麼?」
「琴棋書畫,四項比試,在尋花宴上進行。」
噙月不滿她簡潔地回答,清了清嗓子,示意她說清楚點。
「一會吃酒吃到一半,皇上就會派人去底下登記這次準備參加比賽的大家小姐和官婦,妃嬪的名字,每個人挑琴棋書畫四藝中的一藝報名。」
「贏了有獎品嗎?」
「就是那象徵吉祥的牡丹種子,也沒什麼實際用途。」
噙月瞭然,暮琪玉剛才的開場白說的是這個事啊!
「那她們怎麼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郡主,對她們來說,一個艷冠群芳的名聲可比錢財獎勵來的重要。」
噙月沉默了。
「郡主。」
「嗯?」
「需要南珠一會幫你報名嗎?」
「不用了不用了。」噙月連忙擺著手。「我的名聲已經夠大了,不用再添艷冠群芳這一項了。」
「真的不用?」南珠輕揚聲調,「這傾城像是有備而來,這成大小姐也不是泛泛之輩,萬一真被她們拔得頭籌,尋了入耀王府的借口,郡主當真不在意。」
噙月啞然,怔忡了半餉看向身旁的蓮子樂,「乾娘,寶賢到下面入座可否?」說著目光移到耀王府家眷席上。
慵懶的女人沒有多問點了點頭。
難得蓮子樂發善心允了她,噙月腳步連貫地緊,嗖嗖地下了台階。
「華姐姐,往一邊坐坐,我坐這裡。」華曇驚異她怎麼從上面跑下來了,剛想詢問發現閣內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們這一邊,不好多言,趕忙起身讓座。
落坐到折聆身旁她才稍微安心了點,待侍婢安放好了碗碟,她才得了空瞥了眼身旁的男子。
對方接收到她的目光,沒有回應,但卻僅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沉道:
「那兩個女人我看著不順眼,小寶,滅了她們。」
噙月一抖擻,「可是…… ……」她不準備參賽的。
一記冰冷的眼刀飛過來,「你真的不想教訓她們。」
「不想。」
「真不想?」
「想。」
這邊剛答應了折聆,那邊暮琪玉就吩咐主事下來登記了,噙月側著小腦袋,警惕著別人的目光,趁所有人都不注意伸到折聆面前。
「我們報什麼,琴棋書畫,選一個?」
「不能選棋。」
「為什麼?」
折聆白了她一眼,既然四藝賽嬪妃官婦都可以參加,那麼孟解語必然會參加棋賽,「天下沒幾個人可以下贏孟解語,你要在眾目睽睽下贏他,小心其他人會懷疑。」
話畢,本以為那個缺心眼的丫頭會如往常那般驚呼「哇哦,公子你好聰明啊。」,卻沒想到對方含著下巴一臉陰暗地扳過他的身子厲聲道, 「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呀,說漏嘴了。
「什麼啊,我知道什麼啊?我告訴你你這麼抓著我,小心被他們發現,那邊,那邊,有人看過來了。」
折聆決定裝傻到底,噙月顧忌周圍人的目光,把手放了下來,目光似轉到別處。
「那選什麼?」
「隨便咯。」
「我告訴你我除了下棋可什麼都不會。」
此話一出,某人又遭鄙視。
「你非得自己上啊?」
噙月會意,霍地一聲轉過頭,旁邊的華曇正在吃酒,被她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嗆地花容失色,「寶賢你幹什麼?!」
後者瞇著賊兮兮的眼睛湊了過去,「曇兒吶,咱選一個唄,看看擅長什麼?」
「選…… ……選什麼?」
「四藝賽啊。」
「我不參加的,我不行的。」說著,身子不斷地往後仰,直抵著後面的玉麝必須堅固底盤才能坐穩。
以往未出閣前也參加過琴藝的比賽,可是這來之前都沒有準備,上去豈不是被人笑話。
「別嘛,你不能眼看著那兩個小野丫頭欺負到我們頭上吧,你看看她們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分明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啊。」
「那是你的丈夫,你琴藝出眾,自然可以贏得,何勞我出場。」
「什麼我的丈夫,是我們的丈夫?!」噙月氣勢高漲,「你忘記我失憶了,已經忘了怎麼彈琴了,別說撥拉那幾根弦,我這手現在撥拉皮筋都抖吶,那個誰,那個玉麝啊。」
「啊?」被點到名的人一個哆嗦,可千萬別讓她上啊,她除了算賬,打算盤可什麼都不會。
「你和曇兒挺熟的吧,她平時都擅長什麼?」
「曇姐姐畫畫很好的,非常好的,是吧,凌波?」玉麝只要不是自己上場,其他犧牲誰都無所謂,連忙很沒義氣地把華曇推了出去。
「是啊是啊,曇姐姐的畫功,那是舉世無雙,天下無敵啊。」凌波也很沒義氣地捨車保帥。
「行吶行吶,就你了。」噙月一把抓住華曇拚命搖擺的手,「那個,公公,這邊,這邊有人報名!」
她這麼高調一喊,本來因為報名而略顯嘈雜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目光唰唰唰射了過來。
噙月因為折聆在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對這些灼人的目光全然不在意了,一臉喜氣洋洋地替華曇報名。
「啊。對,報畫藝這項…… …… 讓我看看還有誰參加 …… ……哎呀,你幹嘛,我就看看…… ……這個這個,這個人叫齊白雅,不行不行,劃掉,看名字畫畫就很厲害…… ……你幹什麼你別搶我本子…… ……玉麝給我筆。」
折聆在一旁拚命忍住揍她的衝動,牙齒磨得咯吱作響。
讓她報個名,怎麼跟土匪打劫一樣?
「我看看,傾城報了琴藝,成什麼的報了書藝,哎呀這多沒意思,不是要比賽嘛,把她倆劃一起,來,給我筆。」
「我的小祖宗啊,你就別鬧了,還有別人要報名呢,快把本子還給雜家。」負責記錄報名詳情的公公都快被噙月折騰哭了。
正要去搶,噙月一個快速抽手,手肘猛地擊中了折聆正準備遞到嘴邊的酒杯。
然後…… ……撒了一身。
「死丫頭。」折聆輕聲罵道,這可是鮮撻國進貢的珍貴面料做的,他就有這麼一匹!
想著,他一把奪過兩人爭奪的本子,正好是書藝一欄,抄起筆就寫下噙月的名字,寫完了捲起本子衝著噙月的頭猛敲了兩下。
一瞬間,舉座俱靜。
噙月被當眾敲了腦袋自然不服,平常被你壓迫也就算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欺負人呢!
「你,這個動不動就呲牙咧嘴的娘們兒!」,說著,小細胳膊一伸,把書搶了回來,隨意翻到琴藝一欄,正要寫,折聆就意識到她想幹什麼,連忙撲了過來,某人眼疾手快用背一趟,把本子遞給華曇,然後回身死命地抱住折聆,「曇吶,趕緊寫啊,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想想是誰一隻霸佔著王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