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玩回來,席麗常屬於離魂狀態,有時會一望窗外幾個小時,會看一本書看一頁看半天,會拿著筷子懸空十幾分鐘,直到人提醒,「姐,菜不合胃口嗎,我讓郝普重做好了,姐,你說說,你喜歡吃什麼?」
郝普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席麗,沒事的,你不喜歡馬上倒掉,我幫你再做過。」
放下筷子,席麗喝了口白開水,最近不知怎麼的,她喝牛奶反胃,喝果汁反胃,喝酒就吐,淪落到喝白開水的地步,臉色差了許多,「挺好吃,為什麼要重做,我就是上頓吃撐了,現在還不餓而已,你們吃,我先失陪了。」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意思很疑惑,她哪頓吃撐了,她今天才吃第一頓,昨天晚飯還沒吃,現在已經上午十一點了,藍絲按住要站起的席麗,「姐你真得不會想減肥吧,這些是營養餐點,不般情況下是不會發胖的,真得只能喝白開水嗎,白開水雖然好,可是,你還是得試著喝點其他的,你看你喝來喝去,將近一天沒吃東西了,你胃還不空嗎,姐,你現在勉強吃一點,也不妄郝普精心做了幾個小時的餐點,姐你給點面子,吃完了,我帶你去醫院。」
又要去醫院,席麗重新做好,舀了口湯喝下,熱湯溫暖身體,卻帶來來適感,席麗皺了眉,強制再喝了一口,「嘔。」摀住嘴,又開始反胃了,她原本還以為她對飲料反胃,現在看來,她對什麼都反胃,難道她得厭食症了。
郝普臉色一變,舀了口湯仔細嘗了一下,沒有問題呀,「藍炎,快,快帶席麗去醫院,她一定是生病了。」
兩人不顧席麗的反對,又到了席麗最深惡痛絕的地方,車子不好不壞的,又停在了那家醫院,最近的醫院,第一時間,還是那位年輕的醫生,她想,莫非,他是全系的,什麼病都由他負責。「我沒什麼事,我還回去。」
爽朗的性格如沐春風,他帶著她進行了第一步檢查,就笑容變大,握住席麗的手,笑得嘴抽筋,「小姐,給我加薪,哈哈,恭喜你,你懷孕了。」
還真是好消息,她握緊了手,如果她還有愛人的話。「行,給你加一塊錢獎金,走吧,走吧,這兒沒你的事了,該幹嘛就幹嘛去。」
一塊錢,這是醫院負責人說出來的話嘛,醫生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連耳朵也跟著蘢拉,低喪氣的垂下,「小姐,你苛刻員工,我很不高興,我現在就要向我的直屬上司投訴你。」
不像做假,說完就拿起了電話,席麗一把奪過,「等等,你的直屬上司是誰?」
醫生眼巴巴得看著被奪走的手機,一臉委屈得扁扁嘴,「還能是誰,杜斌顧問。」他只是打電話過去報喜而已,小姐太小人之心,他要投訴他。
又是他,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告訴他,不是平添麻煩,揚著手機,她做了摔碎的動作,她晶光閃閃的眼睛瞇足了所有光線,看向醫生帶笑的單鳳眼,「首先,你的一塊錢獎金我取消了,」滿意得看到他如喪考妣的臉,「其次,懷孕的事由我自己說,我想給你直屬上司一個驚喜,挑個合適的時間再告訴他,所以你必須一字不漏,否則我就摔了你的手機,知道嗎?」
他被威脅了,可是對方抓著他女朋友買給他的手機,他很寶貝的,他高舉雙手,發誓,「小姐,我一定不會說出去啦,求你把手機還給我,小心點,別摔壞了,那是我生日禮物呀,小姐,真得不給我加薪,我還想在我女朋友生日的時候買到唯瑞美最大的那個布偶呢,就是小姐畫中懷抱的那一個,我女朋友看了好幾眼呢。」
那是狗熊吧,她當時只是拿它出氣罷了,沒想到成了人氣最高的布偶,把手機遞給他,她露出不明的微笑,「你把你家地址發到我郵箱裡,我會讓人快遞過去,保證你女朋友感動得天天抱著,你的薪水可以隨意你自己訂,你滿意就好。」
席麗一口氣解決了他的困擾,他真想抱著小腿哭泣一番,又怕被她踢,「小姐萬歲,那我去加薪了,懷孕該注意的地方,就由婦科詳細給你講解。」說完一溜煙的跑了,怕席麗反悔似的。
坐車回家的路上,兩個男人的不發一語,讓席麗感到不尋常,她看向與她同排的郝普,「怎麼了?郝普,都成啞巴了。」
一直嘻皮笑臉的郝普,此刻也有了怒意,他交握雙手,低沉的說了聲。「沒什麼,只是在想事情,我在想該把那個傢伙,從哪個部位揍起。才能讓他更痛。」
無法拿暴力與郝普這個紳士的人重合,席麗撇嘴,「你還揍人,別被別人揍扁就不錯了,話說,你要揍誰,誰招你了?」
見郝普不說話,席麗望向窗外,那景致怎麼那麼熟悉,「藍炎,你開錯方向了,不是往那邊開,你要是不記得路,你就定位好了。」
沒有因為席麗的勸告而改變想法,他的聲音也有些變樣,「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沒看報紙,你不知道,那個有婦之夫,前幾天發佈記者會,宣佈他與什麼破王氏獨生女訂婚了,這樣的男人,你丟了就丟了,我無話可說,可是,他移情別戀就算了,還讓你懷孕了,這次,我非得問問他,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他還是不是人。」
又是找他,又是找他,為什麼她身邊的人都要找他,她跟他已經斷了,什麼都不是了,「停車,否則我就跳下去。」
車猛得停下,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沉悶,藍炎回過頭看席麗,「姐,難道就這麼算了,這麼放過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席麗把前傾的頭髮撫回腦後,眼睛望向窗外的綠意盎然,「不要用禽獸不如來形容他,他不久前還是我丈夫,孩子是在兩情相悅時才擁有的,這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她,我會獨自撫養她,讓她快樂長大,還是你認為單身媽媽不光彩而生氣?」
席麗突然犀利的眼神,讓藍炎愧疚,「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心中不平,沒想過太多,姐,沒胡思亂想,我現在就開車回家,姐的孩子我們藍家一起撫養。」
席麗枯竭的心也新生,「有你們就夠了,我們這樣殺過去算什麼,被記者評為豪門怨婦,連丈夫都看不住的女人,我不喜歡這樣,你們答應我,別去找他。我和他已經結束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交集。」
到了家,席麗就關進了房裡,春天的氣息已經回暖,她打開了窗,任微風吹動著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玎鐺聲,平靜她浮躁的心,手機鈴聲響起,瞄了一眼顯示,是杜林,移開了目光,讓它閃了又黑,黑了又閃,鈴聲重過一陣又一陣,杜林好像執拗著要打通,席麗爬過去,拿起手機接起,「什麼事?」
春水也融不了的寒冰聲音,「席麗,你已經兩個月沒上班了,我已經為你請了兩個月的假,執行長說不能再為你續假了,你這個星期之內,一定要回來報告。」
席麗把手機開成免提,扔得老遠,輕聲的說著,「我不去怎麼樣,你要告我曠工,扣除我全年獎金,把我送上法庭,讓我去蹲四四方方的監獄,你去告吧,我這個星期我就是不去,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開除離職上訴,隨便你。」
杜林奇跡的笑了兩聲,「席麗,我並沒說要開除離職起訴你,你說那麼多做什麼,我只是想你休息了那麼多天一定發霉了,想讓你出來透透氣。」
她沒有那麼無聊,永遠不會發霉,「不去,我要辭職,書面簽名,我會讓人快遞過去。」
杜林還在笑音,「我不會批的,公司不會接受莫名其妙的理由,小歸想你了,你明天來公司報到,順便見見小歸,她不再長胖了,不過長高了不少,你不想見見她嗎?」
拿小孩拿賄賂她,她猶豫了一下,「有沒有學姐的消息,她還經常來鬧嗎,你真的不打算和學姐破鏡重圓,畢竟你們有共同的孩子。」
杜林停了一下,「子依被送進精神病院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鬧了,你不知道嗎,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你也是小歸的媽媽,你就沒想過和我重組家庭嗎?」
嘿嘿乾笑兩聲,席麗答得生硬,「你在醫院動了手腳,讓學姐一輩子出不來,你那麼可怕,我怕跟你在一起,你哪天不高興了,也把我關進瘋人院,一輩子和瘋子打交道,我不瘋也會變成瘋子。換作是你,你敢和這種這種人在一起嗎?」
對面傳來輕咳聲,「席麗,不是我把子依送進精神病院的,送你學姐進精神院的人是你最親近的人杜斌,那天,我還在美國,我只不過加了些措施保障一下以後小歸的安全,那不是可怕,那就永絕後患,是對你的一種保護,你不要扭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