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馬,她大聲一喝,「白雪,我們走。」也沒用馬鞭,也不用夾馬腹,她與白雪默契已經不需要任何的俗物。全靠心靈的靠近。
白雪仰頭長嘶一聲,奔跑起來,青色的旗袍的勁風中飄揚著美麗的舞蹈,首飾的叮噹聲合著馬蹄聲。悅耳清亮。看著的人無不目不轉睛,那策馬奔騰的背影成為他們永恆的記憶。迎著放肆的風,揮灑掉席麗的眼淚,她挺直脊背,任白雪帶著她奔跑在馬場裡。
當眾人讚歎的看著這一切時,杜斌卻越看越心驚,他漫不經心的眼出現了怒飛,對著成管理,「你們怎麼搞的,竟然讓一個女孩子這樣騎馬,出了事,你們負責的起嗎?還不快讓她停下來。」
成管理無端端被炮轟了一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兩人一開始就形同陌路,一人帶女人,一人帶弟弟的朋友,原以後兩人可能不會有交集,怎麼他突然就發起火來,還有他說什麼,女孩子,他的稱呼真夠奇怪的,他們不是無妻嗎,反目成仇到連名字都不肯叫了,那他著急個什麼勁,不過,看在他是重要客戶的份上,他還是回答他,「席麗騎馬好久了,而且她的白雪不會傷害,放心,杜先生,她不會有事的。」
杜斌的眼瞳微縮,她的姿勢的確很熟練,不過,他總覺得她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摔下馬的樣子,他再仔細看,驚心的發現,她就要摔下來,他衝著管理員大吼,「幫我牽霜來,再拿一條長鞭來,快點。」
成管理員只好親自把杜斌的霜牽來,杜斌所說的霜與席麗的白雪毛色相反,是純黑色,相較於白雪的溫順氣息,霜帶著傲世群雄的霸主氣息,和杜斌的性格倒是臭味相投,一人一馬都目中無人,當然這是成管理的碎碎念,他心底還是挺欣賞他騎馬的樣子的,活脫脫的歐洲貴族。黑馬王子。
接過成管理員的柔軟長鞭,杜斌翻身上馬,姿勢熟練,他拍下他的霜,「追上那匹白馬。」
一樣的快速,甚至比席麗更快,眾人只覺眼前化過一道黑影,然後杜斌就消失了,再一看他已經快到了馬場盡頭,趕上了席麗的白雪。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長鞭向著席麗腰間捲去,帶著巧勁,繞著席麗的腰轉了幾圈,長鞭向著他一拉,下一秒,席麗就被捲到他馬上,霜長嘶一聲,向著白雪得意的炫耀,席麗感覺到了,她成了他的戰利品。
馬並沒有停下,她橫坐於杜斌身前,害怕掉下去,雙手不自覺勾住了他的脖子,熟悉的氣息沖斥於她的滿心滿眼,讓她鼻酸得想落淚,水光的眼眸對上那雙雖仍晶亮,卻再沒有感情的眸子,她仿如隔世,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咫尺天涯,而她正在這最悲哀中煎熬,他真得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她不敢相信,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太過專注的眼神,讓他無來由心動,她遇到什麼悲傷的事嗎,為什麼要騎馬狂奔,為什麼要用絕望的眼光看著她,他的心亂化作咆哮,「你一個女孩子,沒事騎馬跑什麼,不知道這很危險嗎,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的自保意識。」
眼淚終於傾洩而下,危險又怎麼樣,她不在乎,與其面對相見不相識的人,她寧願被馬摔得不省人事。她帶著倔強的聲音響在杜斌的心裡,「先生你是誰呀,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我有危險是我的事,就算我摔成爛泥,也不關你的事。」
是他的話說得太重了嗎,她哭得那麼傷心,但還是為她不珍惜自己生氣,放柔了聲音,「你不要哭,我沒有惡意,只是你以後不要這樣了,你的朋友會擔心的。」
她閉起眼,手緊揪著他胸前的衣服,把它揪成麻花,不願意再說一個字。馬跑了回來,慢慢有停下,在原地踢著草地,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意思,白雪也跟在他身後,有些沮喪。感覺到席麗的低落,她上前用頭輕噌她的衣服。
眾人反應過來,響起如雷的掌聲,兩人的騎術都是頂尖,尤其是杜斌在馬奔跑時還把席麗捲了過來,只不過,席麗的眼淚還是讓人愣了愣,難道那長鞭打到她了?
原地站著的王素冷冷的表情有了裂痕,她原本只是想和杜斌出來散散心,沒想到不是冤家不聚頭,連馬場這種地方,都能讓他們相遇,她只想讓杜斌教她騎馬,就算她學不會,她們還可以共騎,她的計劃會被這該死的女人破壞了,沒事,她到馬場瘋跑什麼,杜斌不是不記得她了嗎,為什麼要多管救她,真是夠了,她鬆開握緊的拳,深吸一口氣,緩和那張因怨怒而猙獰的臉,踩著她的高跟鞋,站定在馬前,高高仰視馬上的杜斌,「杜斌,我發現馬場太危險了,不適合我,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杜斌點頭,把席麗放平在馬上先下了馬,然後再把席麗抱了下來,雙手輕放在她肩上,認真得看著她的眼睛。「即使會騎馬,也不能那樣奔跑,知道嗎?」
席麗把眼睛移向一邊,不發一語,要她說兩人都是恩愛嗎,要她一個法定的妻子給他們說再見,祝他們玩得愉快。她做不到。有些東西,永遠不能原諒。
看到郝普在如癡如醉的看著他與她相擁的照片,她一把搶過,用力把它撕成碎片,再狠狠的揉成一團,扔在地上,使命的踩了幾腳,向著馬場外走去。
後面跟著哇哇大叫的郝普,「席麗,你不要這樣啦,這是我拍得最精彩的相片,還好我有底片,不然,我會後悔終生的。」
忍住他相機狠狠摔碎的衝動,那畢竟是郝普最珍愛的東西,她猛得停下脖腳步,雙手抵住要撞上她的胸膛,「郝普,以後你拍的這些照片不要讓我看到,否則我看一張,撕一張,看兩張撕兩張,看到三張,我摔了你的相機。」
郝普可怕的把珍愛的相機抱在懷裡,連連發誓,「席麗,你別衝動,別衝動,我以後絕對不會讓你看到這些照片,我發誓,以我主發誓。」
放過郝普,席麗進了更衣間,換下了旗袍,也沒心情再逛,「郝普,去排隊買票,我們回家了,不想再玩了。」
看明顯有點暴走的席麗,郝普不敢多言,乖乖的去排隊買票,排隊之前,還不忘買了蘋果汁喝著坐著等。
席麗坐在長椅上,無意識的看著四周,車站人來人往,大部分都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像她這樣拿著個小包包的女人半天也找不著一個,她還真是異類,周圍的人都行色匆匆,不像她時間多得不知道上哪打發,她想上班,又不想上班,這種矛盾的心理一直撕扯,讓她煩躁。她在考慮要不要換工作,哪怕他失去記憶才離開她,也掩蓋不了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事實,想到他們有可能在她睡過的床上翻滾,她的胃就一陣反應。他終究還是背叛了她,哪怕他失憶了,還是背叛了。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
沒有焦距的眼睛再一次定在了一個方向,她喝了口果汁,這世界真是小,那個小鳥依人般幾乎掛在曹非凡身上的女人不是她妹妹是誰,她一身名牌朱色短裙,尖頂的朱色高跟鞋,朱色的包包,朱色的大圓耳環,真是搶眼,膚色白皙,纖長美腿無不讓人瘋狂,曹非凡一身灰色的半正裝,還是戴著那銀邊的眼鏡,隨意把雙手插在口袋裡,就這樣走過她的面前,她聞到了濃烈的香水味,傳說的催情之香,還真是性感。
席麗也不想打招呼,她現在心情很遭糕,沒心情關心妹妹的私生活,況且曹非凡還是她們的同鄉,他們走在一起再適合不過。她沒什麼好說的。
本來走過的曹非凡停了腳步,回頭,望向了眼睛紅腫的席麗,倒退回來,「席麗?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一個來的這裡?」
發現了也不能不理,席麗站了起來,平淡的打了聲招呼,「是雲和非凡呀,你們來遊玩嗎,那你們慢慢玩,我要回去了。」
走向買好票正朝她招手的郝普,手臂被曹非凡拉住,他看向郝普,皺眉問道,「他是誰?」
席麗用手撫開非凡的手,看著他的眼,「他是我朋友,我走了,玩得愉快。」
正要再問清楚,手卻被席雲絆住,用力得讓他有錯覺,已經青紫了,他不悅得甩開她,「你幹什麼,你姐在你也不打聲招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再回頭看席麗已經和那個金髮碧眼的男人並肩消失在人群中了。他看了各處都沒再看到那道素色的身影。悵然若失。
席雲被曹非凡甩開,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轉眼笑得嫵媚,「非凡,我們去這裡的精品店吧,我聽說這裡剛進了一批新貨,一定有最新款的衣服包包。你答應過陪我來買的。」
看一眼,她身上亮閃閃的首飾,她還嫌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