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待上班與上班灰暗史之間糾結難安,席麗已經住了一個半月的院了,再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這三天是觀察期,正確的說,從今天起,席麗已經痊癒了,杜斌悲摧得被老爺子電召而去,臨走時哀怨的目光陰魂不散讓席麗機靈靈的打了個平方和顫,拜託,他一個商場黑手露出那樣的表情,讓她這個小螞蚱怎麼苟且偷生。雖然說這樣很沒自信,那王素也是只螞蚱,憑什麼她崩噠得那麼歡暢,她卻連迎敵的勇氣都沒有。
越想越不明白,甩甩腦袋,出去透透氣,趕走那些讓她欲狂的信息,掀開被子,拉開窗簾,又覺得氣悶,決定出去走走。走出大房間,就是個小花園,芳草萋萋,花香四溢,秋蟬鳴叫著知了知了,讓席麗好奇得不得了,房間隔音太好,她甚至不知道還有那麼響亮的鳴叫,已是深秋,在城市的天氣冷得很晚,不過也有明顯的涼意,席麗正想回去加件衣服,眼角瞄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藍炎怎麼會在這裡,他手上提著食盒,一臉的疲憊藍色的眼睛更深更憂鬱,連經過席麗都沒有發覺,在要進入一處院門上,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才推門進去。
藍絲生病了嗎?是不是杜斌扣壓她的時候沒有讓她好好呼吸新鮮空氣,受到感染了。還是其他的原因。看藍炎的表情,她現在非常不好,病得很嚴重嗎,她是不是要登門去看看她,會不會顯得突兀給他們添麻煩,很想去見見他們,卻又害怕。
回房間換上衣服,她按下了呼叫鈴,傳喚特別看護,特殊病房一直都帶有特別看護的,只不過席麗有杜斌照顧,從未讓看護出現,不過,她現在好想知道一些事情。即使她現在已經是個健康的人,根本不用叫看護。
看護是二十小時待命的,不管有沒有任務,但分配到了就必須履行,這是專為特殊病房培訓的護理,很有原則,在席麗傳喚只有五分鐘之後,一個穿著黑白短裙,穿著圍裙,帶著圓帽的看護就進來恭敬的問席麗,「請問杜夫人,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嗎?」
席麗微笑著請她坐下,「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隔壁病房住著的那個女孩病得很嚴重嗎?」她知道探人隱私是不好的行為,可她真得很想知道那個和她同樣相貌,曾經十月之久生活在一起的藍絲到底怎麼樣了。
看護有些驚訝的睜大她原本就挺大的眼睛,驚呼,「杜夫人,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女孩就是無償捐獻給你骨髓,與你同時進入手術室的人嗎?在她那裡看護的同事說,好像她的刀口感染了,現在還昏迷不醒呢。仔細看,那個女孩和夫人長得真像,不對,是一模一樣。像是同體的雙胞胎。」
昏迷不醒,刀口感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健康為什麼要一個虛弱的人換取,她的清醒為什麼換來得是另一個人的沉睡,推開正說性正濃的看護,席麗跑出門,跑過走廊,停在門口,用力推開門,淚流滿面。
她明明打算一個人承受這一切,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個還要纏上來,她不需要,她寧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是她,打開門的瞬間,她的目光就再也無法看到別的東西,那個睡美人,比她的臉還小的女孩為什麼要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她就是純淨的天使,不染煙塵,沒有傷害任何人,沒有做錯任何事,老天一定是搞錯了,要躺著也是她這個賣掉項鏈的人,她這個拋棄親情的人,她就是一個自私的俗人,灰飛煙滅也沒什麼可惜,為什麼要這樣呢。
跪倒在她的床前,她溫潤的手指,輕撫過與她一模一樣的臉,整理她厚厚的流海,因為長期躺著沒有陽光的洗禮已經微微泛黃,她顫抖得弄掉一根流海的分叉,低喃,「我不要你救,不要你救,我把好的骨髓還給你,你醒過來好不好?藍絲,藍絲,我是藍若呀,你知道我的存在嗎,我也才剛知道,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分開,不過我們一起生活在母親的懷抱裡,你難道感覺不到我在呼喚你嗎?我一定是姐姐,你一定是妹妹,因為我比你成熟,你比為更會撒嬌,妹妹要聽姐姐的話,姐姐要你醒來,你就要快點睜開眼。不能不聽話,不然,姐姐就不理你了。」
睫毛動了動,藍絲奇跡般的睜開眼,水晶般寧靜悠遠,她對著席麗露出善意的微笑 ,「姐姐。我醒來了,我本來快走到橋盡頭了,那裡也有個姐姐,我很努力的跑過去,卻聽見姐姐在後面叫我,於是另一頭橋邊的姐姐不見了,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席麗擦乾淚水,握著她的手,「以後不要相信任何奇怪的東西,你沒見過的,你就打跑它,它們都是壞人,不堪一擊,你一個手指頭就可以解決它,很容易的。」
藍絲眨著純真的大眼睛,半信半疑,「是嗎?可是我力氣好小的,而且我害怕怪怪的東西,一看到它們,我就不敢動了。」
席麗搖頭,教育起未成年兒童來,「那些怪怪的東西,都是什麼也不是的東西,只要你意志堅強,他們就會粉身碎骨,你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打敗他們的,不用吹灰之力。」
兩姐妹才一見面就那麼要好,原本擔心的藍爸媽都有著重新找回愛女的喜悅,藍媽媽愁善愛,就要掉下淚來,她抱得失而復得的女兒,「藍若,媽媽每天都再想著你,沒想到見到你時,你已經長得那麼漂亮了,媽媽都不知道你小時候穿什麼衣服,用什麼奶粉,怎麼學會穿高跟鞋的,你每個生日是怎麼過的,頭髮是怎麼長那麼長的,媽媽,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太失敗了。」
藍媽媽語無倫次,句句是真情,主席麗感受到了濃濃的母愛,回抱住藍媽媽,她依戀的卷在她懷裡,就像母體時一樣的親密無間,「媽媽,我二十幾年不知道您的存在,所有沒有想您,不過,在我知道我還有一個媽媽在想我的時候,我也會從心感受那天生隔不斷的血緣,沒有知道媽媽的想法,早點出現在媽媽的面前,我真的很抱歉。」
藍爸爸長手環抱住兩母女,拍著她們的背,「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真是藍家幾十年最大的喜事。」
藍炎在一邊微笑著,藍色的眼睛,湛藍得比天空更寬廣明淨,再無一絲憂鬱,他笑著說道,「藍若可是我找到的哦,我一看到她就認出她了,只是後來她的家庭資料太過完整才產生了疑惑,不過,現在,就不會錯了,藍若,你怎麼不帶項鏈,與藍絲的那條一模一樣,上面都刻有你們的名字,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星星。」
臉上的喜悅凍結,席麗推開藍爸媽,輕聲說著她最不想面對的事實,「對不起,我把它賣掉了,我沒有資格做你們的親人。」
想奪門而出,手卻被床上的藍絲拉住,沒有用力,就牽絆住了她的腳步,她只要輕輕一甩,就可以自由了,可是,她害怕傷害她,她纖細的手臂是否能承受她的輕掙,還有那明淨的心是否經得起,她無情的背影,她已經讓她昏迷過一次,她不敢再想像她第二次不測的結果,「藍絲,你好好休息,我有時間會來看你的。」
藍絲心中小小得意一下,姐姐沒有騙她,她只要意志堅定就能留住她想要的人,「可是,我睡了好久,一點都不睏,我要姐姐陪我,我還有一本漫畫沒看完,可是我的眼睛剛睜開,不能看太多的文字,我要姐姐念給我聽,姐姐要休息的話,可以躺下來,我和姐姐一起睡。」
席麗只好坐下來,翻開桌上的漫畫書,「你看到哪了,我讀給你聽?」
席麗念得很慢,還對漫畫做了講解,爭取藍絲沒有看也能想像畫著的漫畫,念得搞笑時候,她自己先笑起來,讓藍絲總用疑惑的眼看她,鬧到最後是兩個人抱在一起,笑得臉部表情抽筋,讓藍爸媽藍炎看了,不知該稱讚兩姐妹感情好,還是太不注重禮儀了,那放肆大笑的模樣怎麼看都像個半吊子女流氓。為兩個女兒捏了把汗,不過,看到她們是真得開心,也就由著了,藍炎更是寵溺得看著他的天使。
笑得實在不行,席麗決定不讀漫畫了,與藍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間這樣悄悄的過去,席麗也在這裡用了餐點,與藍爸媽聊了收養她的父母和妹妹,都挑好的說,父母也的確很好,疼愛她二十幾年,所有最後在她的請求下,席麗並沒有改為原本的名字。「名字只是個外號,改什麼,只要我是爸媽的女兒就行了。」
「席麗,席麗,席麗,你在哪裡?」是杜斌呼叫聲。
糟糕,她沒有帶手機,杜斌又不知道她在這裡,一定急壞了,她跑出房間,撞進一個寬闊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讓她輕輕的咬了一口他的小果,讓他戰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