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瑞將情況上報縣委,向天培,劉乃哲,高鎮如,徐敏忠,一0四團副團長常國華,李洪在縣剿匪指揮部商議,大家都非常氣憤,劉乃哲說:
「……庹化南,霍仁帆匪部突然襲擊正自,隆盛二個鄉,槍走公糧二萬多斤,殘忍地殺害了我們三位同志,一位被活埋,一位戰死,一位被點天燈,然後被槍殺。」
與會者都感到十分驚訝,徐敏忠是五區的區委書記,劉乃哲問:
「徐敏忠!你介紹一下土匪庹化南部的情況?」
徐敏忠戴著一副近視眼鏡,文質彬彬,站起來走向牆上的地圖說:
「庹化南父子與胡漢國聚眾成匪首先佔領太公山,搶劫來往車輛,後庹化南,胡漢國奪了吳爾安的老瀛山,後來又來了霍仁帆入伙,這個袍哥舵爺到處拉了許多地主上山,山上已有匪眾上千,修築大量工事。不過!庹化南去老瀛山後,留下家丁隊長陳漢清,劉中週二個大隊守太公山。」
劉乃哲說:
「縣委根據我們的目前兵力,先作前期工作,高鎮如。」
「到!」
「繼續開展對大股土匪的政治,情報工作的攻勢,我們隊伍有一位非常熟習老瀛山地形的同志,霍湘!你直接安排他的工作,設法打進老瀛山裡去。」
「是!」
「李洪,常國華!」
二人站起來,挺直腰板,劉乃哲歷聲地說:
「你二人各帶兩個連,備足武器彈藥,務必全殲太公山匪部,要出奇制勝!」
「是!」
「執行吧!徐敏忠負責嚮導!」
三人散會後,立馬帶上部隊,冒著濛濛的細雨,沿著萬興鄉小道悄悄直撲太公山,路上儘是濘泥的爛路,戰士們為了完成戰鬥任務,鬥志昂揚,參天的古樹葉子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穿過密林,見一條清澈的溪流從太公山下蜿蜒而過,穿過一段開闊的原野,然後繞過山腳向東流淌而去。雲霧中綠樹緣錯成文,溪流盡頭有瀑飛墜,自峰頂直掛峽底,遠望翠紋玉瀑,觀者無不步步回首不能去,山間雲霧繚繞,溪漲流橫,浪波翻滾。在太公山上陳漢青,劉中週二位大隊長,正在太公山司令部整日喝酒,玩女人,守著原有工事和地盤,每隔三天派一人去老瀛山報平安,早晨才派了一人出去。瞭望哨裡傳來情報說:
「報告!遠處看見共軍向山上開來!」
劉中周,陳漢青本是庹自正家的家丁隊長,庹自正見二人身強力壯,又是自家的長工,信得過,為了保家,挑選了二人為隊長,跟著庹化南學了一些技術,不過從未打過仗,一聽來了共軍,嚇得魂飛魄散,膽顫心驚地來到瞭望所,拿起望遠鏡瞭望,陳漢青說:
「兄弟我看見了,全是穿黃馬掛的!」
「我的哥唉,朗個辦喲?」
「撤!撤到共軍找不到的地方!」
九路軍一聽到撤,就看誰的腳長手快,大包小包,埋掉糧食,抄小路到太公山的一個秘密點——牛欄堡。
李洪,常國華率部一路無阻地,上了太公山,只見九路軍營房一片狼籍,連個鬼影都沒有,天雨路滑,負荷沉重,又饑又困,有的戰士溜滑到溝底受了傷。戰士們產生了埋怨,認為情報不準確。李洪說:
「部隊回江津杜市休息,徐敏忠繼續剌探情報!」
李洪、常國華率眾來到杜市,戰士們早已飢餓,急忙換衣,洗臉,洗腳,吃飯,睡覺。第二天,徐敏忠搖響了縣委書記向天培的電話說:
「向書記!據鄉民可靠情報:新橋鄉天台山,太公山之間牛欄堡發現有土匪,估計就是陳漢清,劉中周匪部,請縣委立即派部隊清剿。」
「唉!奇怪了!不是已經派了李洪,常國華嗎?」
「哎呀!李洪,常國華與我結果在太公山上撲了個空,他們很是埋怨,同志們又受了些風寒,他們去杜市休息去了,我聯繫不上他們。」
「你等一下!我聯繫。」
向天培把電話筒放在桌子上,並沒有關掉,搖響了其他電話,分別與炮六團,炮五團,炮一0四團聯繫,各團主力火器與部隊都在川西,餘下的都剿匪出發了。沒有回來,調不出部隊,向天培很是著急,又搖響了江津,巴縣的電話,對方也說本縣匪情很囂張,就是有部隊,也要走三天,遠水解不了近渴。正在他抓不到韁的時候恰好另一部電話響起,向天培拿起電話裡面響起熟悉的聲音說:
「向書記!我是李洪,我們在杜市休整,找了一個電話給你打的,請示縣委有無土匪情況,沒有的話,部隊準備回城了!」
「哎呀!說曹操!曹操到。李洪!徐敏忠正在找你們,但又不知你們在哪裡,在天台山牛欄堡發現了土匪,我命令你們立即前往天台山剿滅這股土匪。」
「是!」
向天培拿起撂置的話筒說:
「巧得很!徐敏忠!李洪馬上從杜市趕來,你在路上接應一下!」
「好!」
徐敏忠一聽聯繫上了,馬上帶著工作隊在路口接應。
李洪放下電話,立即向同志們傳達了剿匪命令,戰士們聽話後情緒高漲,李洪多了一個心眼說:
「上次太公山撲了空,肯定走漏了消息,這回要做好保密,對外佯稱回縣城,同志們要服從命令,堅決完成剿匪任務,十點鐘以前吃飯,做好一切準備,十點鐘準時出發,到達目的地後,高連長帶隊主攻,張連長打迂迴,堵住敵人後路,其餘隨我殿後,戰鬥中及時聯繫,相互增援。」
「是!」
二人應答,回到連隊,大家早早吃飯,打綁腿,擦槍械,十點鐘準時出發。
俗話說:谷子揚花早,必有大雨到,剛出門便是瓢潑大雨,徹夜達旦,戰士們頭戴斗笠,肩披搠衣,腳上紮著草繩,肩上扛著槍械,寒風呼嘯,油綠綠的稻穗波浪起伏,戰士鬥志昂揚,幹勁十足,整走了一夜,行至天台山下,天已大亮,還下著大雨,傾盆倒峽,山間小溪漲滿了水,聲如宏鐘,波濤破峽,如玉龍騰空,整座山都被大霧所籠罩,四周陰霾四塞,霾霧從山塢中翻滾湧起,不辨咫尺,瀰漫山峰,四境籠罩,彌淪如海,峰上峰下,皆入混沌,鄉民都躲在家中避雨,徐敏忠在路口等候,李洪說:
「有老鄉嗎?」
「有的!」
徐敏忠指著一位身強力壯,皮膚黑,花白鬍鬚,披著搠衣,戴著斗笠,腳著草鞋,扛著一支火銃,兩眼炯炯有神的獵人。李洪問:
「老人家!上面有土匪?」
「老總!有的,在牛欄堡,早年庹紳糧就在牛欄堡修築了許多房子,平時少有人住,昨天我上山看野豬套子,一下子發現幾百人,在山埡口就有土匪設的哨所!」
「好!老人家帶路,高連長跟上,張連長繞過去!」
同志位立即拉上槍栓,高連長手持衝鋒鎗第一個隨老鄉摸到埡口,啞口的哨所建在峭壁之上,山勢險峻,要是平時,則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九路軍大都未起床,多半是昨日夜裡喝酒玩了女人。只有一個無精打睬,喝嗨連天的哨兵扛槍守在那裡,大霧阻擋了視線,但見煙籠霧鎖密林黑,枯蔓層層如雨腳,喬枝鬱鬱似雲頭,相接尺咫不見人。高連長快速低腰與哨兵相距二十公尺時,哨兵看清了驚叫:
「共軍!」
「砰砰!」
哨兵慌忙打了二槍,撥腿就跑。高連長端起衝鋒鎗一陣亂射,部隊迅速地衝過埡口,一條大道直通山頂二郎廟。四周到處都是工事,有二十多間房子,高連長率眾奮勇向前,機槍開道,九路軍猝不及防,零星還擊,有的衣服未穿,哎喲囉子!當場打死一片,血流滿地,散兵到處亂竄,有的跳下懸崖,有的打傷在地,呼天喚地。李洪,常國華率眾從另一條路上山,可直達牛欄堡,剛上半腰,樹林裡響起了清脆而急聚的槍聲,李洪見地形於已不利,只好說:
「快去找高連長,二面夾擊,全體趴下,匍匐前進!」
一戰士聽令拆返下山,常國華說:
「大家只要拖住敵人就行了,高連長那邊從山上往下衝,我們再出擊!」
於是戰士們趴著打槍,也不進攻。陳漢青,劉中周昨夜爽爽快快地玩了女人,喝了灑,槍響與吵鬧聲驚動了二人的美夢,穿衣不迭,來到陣前觀看,陳漢青說:
「劉大哥!山頂上已被共軍端了,下山的路已被共軍堵住。朗個辦?」
劉中周伸頭往山上看,又往寨前觀望,知是不妙說:
「你在這裡抵住,我帶兄弟們把二郎廟奪回來!」
陳漢青老大老實地率眾抵抗,老奸巨滑的劉中周帶上幾十人抄小路溜之大吉。
高連長得到消息,留一班人收拾戰場,立即帶隊衝下牛欄堡,那牛欄堡倚雲繞翠,修竹懸崖,樹杪衍翠鋪雲,若浮雲而載葉。陳漢青兩面受敵,子彈如蝗蟲般地飛來,打得九路軍四處亂竄,敗下陣來,李洪率眾衝上去,發現有印章,旗幟,文件,藥品,糧食,裡裡外外搜出幾十人,一位很有經驗的戰士發現後房糞池內冒著氣泡,便知道糞池內肯定藏有土匪,便將槍對著大喊:
「糞池裡的人聽道,繳槍不殺!出來!不然手榴彈侍候!」
糞池裡的人一聽手榴彈,紛紛冒出來,個個蛆蟲滿頭,臭味熏天,每人嘴裡含著一根小竹筒,戰士們端槍對著喊:
「爬上來,把槍放下!」
其中一人身高馬大,滿臉麻子,體格健壯,戰士問:
「幹什麼的呢?」
「做飯的!」
「哦,燒火做飯為啥還背著槍呢?你!說說他是幹啥的?」
「他是大隊長!」
「官不小嗎?還想混?走!」
押到李洪,常國華跟前說:
「報告,抓到土匪大隊長,還說話不老實。」
「好啊!多打死幾個也不礙事,來呀!拉到牆角槍斃!」
「長官饒命!長官饒命!我老實說!」
「叫什麼?」
「陳漢清!」
「大隊長嗎!幹嘛躲躲閃閃,打幾桶水來,先洗了,押走,全體集合。」
戰鬥結束,早晨還是寒風四起,煙霧四塞,天空欲曙未曙,而山的遠邊已是煥赤騰丹,朦朧隱耀,打掃完畢,則碧天如洗,旭日皎潔。解放軍將土匪窩給放了一把火,打死打傷八十六名,跑了十幾個,其餘全部俘虜,張連長會合後,押二百多九路軍回到縣城。公安局監獄人滿為患,縣委決定除陳漢清幾人除外,其餘全部釋放。高鎮如對俘虜們說:
「你們都是受庹化南父子的欺騙為匪的,我們共黨講的是鎮壓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請你們記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首惡必辦,協從不問。立功受獎。你們回家要大力宣傳政府政策,歸勸逃散的土匪向政府登記自首,爭取得寬大處理,現在你們只要在投誠書上簽個字,立即釋放!」
「感謝老總!」
九路軍的士兵紛紛簽字,當場釋放二百多人。劉中周垂頭喪氣地帶著十幾個人直上老瀛山。那天因庹化南因正自場襲擊成功,繳獲大批糧食,服裝,山寨大擺宴席,大醉三天,豬都殺了上百頭,沿山鄉民,自動送來雞鴨,疏菜,庹化南昨天才聽到來人報了平安,自是得意洋洋,高枕無憂,幾瓶透瓶春一喝,喝得不省人事,一睡睡到第二天下午,還不想起床,睜眼醒來,大呼口乾,衛兵端來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大杯,又睡下了。劉中周來到寨門,衛兵打招呼說:
「劉隊長!你派來的人這啥酒都沒有醒喲!」
劉中周默不吱聲,逕直來到天成廟司令部,誰知正好與那個鄉丁碰了滿杯,鄉丁知趣,閃讓在一邊說:
「劉隊長!我正要回營。」
「回你個逑!」
劉中周抓起他的衣領就是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又是二腳尖,打得鄉丁痛得直叫喚。司令部裡個個東倒西歪,酒意朦朧直打呼呼:
「劉隊長!不請自來了,喝他一杯吧!」
「庹司令!庹老爺呢?」
「還在床上的嗎?」
劉中周來到庹化南的房間,跌跌撞撞,痛苦流涕地大喊:
「司令呀!共軍端了牛欄堡,陳漢青他們全被活捉,死了好多弟兄喲……」
庹化南似醒似睡之中聽到了,從床上躍起驚叫:
「啥子呢?不是剛有人來報了平安嗎?」
「共軍清早八神將我軍偷襲,大雨連天,又是大霧,我軍毫無防備……」
「放你的狗屁!二郎廟埡口如此險要,共軍如何攻得上來?」
「都是陳陳……」
「啪!」
一記耳光打得劉中周天旋地轉,庹化南扯住他的衣領連拖帶拉說:
「走!到司令部去說!」
來到天成廟大殿,庹化南立馬派人請來霍仁帆,庹自正,楊森林,胡漢國,喬志,蘭青雲,張奎虎,霍雅晴,李兆康,羅玉傑一起議事,庹化南怒吼道:
「你說,牛欄堡是郎個回事?」
「老爺!少爺!各位司令!共軍趁著大雨連天,半夜三更摸上山來,大霧罩山,清晨摸了我軍夜螺絲,我軍毫無防備,打死打傷一百多人,大部被俘,陳漢青下落不明,只有我和十幾個弟兄冒死逃了出來。」
庹自正氣得青臉青色,破口大罵,唾沫飛濺,指著鼻尖罵:
「劉中周哇!劉中周,你跟我多年,臨行時我是郎個跟你說的,叫你四周多安插哨兵,晝夜提防,還給留了幾把機槍,難道沒有起作用?」
「老爺!那些暗堡安了人的,誰知共軍清早八神突然襲擊埡口,端了二郎廟,聽到幾聲槍響,還未來得及穿衣,共軍已衝到屋門口了……
庹自正氣得跌腳,撥出手槍,胡漢國急忙按住說:
「庹老先生看在劉中周跟你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回吧!」
「老爺!饒命!饒命……」
劉中周嚇得腳粑手軟,戰戰兢兢,噗通跪在庹老爺眼前,叭噠叭噠地磕頭如搗蒜。眾人都勸:
「庹老爺看在這劉兄多年侍候你老人家的份上,饒他一回吧!」
庹自正聽眾人皆勸,心中怒氣稍安,把槍放回了皮盒子,庹化南說:
「司令!我家幾十年積累起來的天台山牛欄堡,就這樣一下子就丟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全軍攻打縣城!」
「庹兄弟!仇是一定要報的,但不可魯莽,以免誤了大事,此時共軍火力,人數都比我軍強盛,只可智取,等一等,尋找機會,方可下手。」
胡漢國也說:
「庹兄!司令言之有理,根據我軍與共軍交手的情況看:共軍單兵戰鬥力,武器火力,遠比我軍強大,若是硬拚,無凝拿起雞蛋碰石頭!」
「參謀長說得有理,庹兄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幾天我正在思考如何聯絡各路兵馬,若得各路英雄聯合團結一致,給共軍來他一個裡應外合,突然襲擊……」
眾人點頭稱是,胡漢國說:
「司令所言極是,現在我軍的兵力全軍出動去攻打縣城,確實無凝自投羅網。但若堅守不動,我也擔心共軍在尋找機會,各個擊破。所以現在應該下山聯絡各路九路軍,再派人下山進縣城刺探情報,機會成熟,各路齊心協力,一舉拿下縣城。」
「言之有理!」
大家都極口稱讚,庹化南冷靜下來,心中也軟了,說:
「司令!譚濟舟與我同屬國軍將領,有一面之交,我去找他與我軍聯合。」
「好!馮軍需官與羅德卿相識嗎?」
「司令,羅舵爺與我有兄弟之交,我立馬去找他!」
「很好!喬志,你去聯絡龔自國。」
「是!」
霍雅晴說:
「司令!許鵬與兄弟有一面之交,我去聯絡!」
「很好!」
「司令!老夫與封彬司令縣參議員,我去聯絡他!」
「老先生年老體弱,恐有不便,蘭青雲陪老先生一路前往。胡參謀,山寨工事修築情況怎麼樣?」
「司令!山寨工事已全部修築完畢,沿整個老瀛山山沿,每一百公尺左右一個碉堡,到處備有滾木,四條上山的路,都有重兵把守,瑪瑙山,靈宮樓皆可統管全山,只是人多槍少,彈藥嚴重不足!」
「要是聯合各軍打下了縣城,我軍要首先攻佔倉庫,奐明,羅玉傑你二人下山走一趟,進縣城刺探情報。」
「是!」
說完散會,劉中周所部也編入警衛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