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後,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大堂裡已無客商,乾脆關了店門,吃飯,休息,冷作雲拉霍仁帆到一邊說:
「你朗個敢說私帶煙土的事情呢?」
「大哥!若是不說,你我都對不起老東家少東家,對不起先生的敦敦教誨!」
「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唉!我們讀書人最易吃這『書獃子』三字的虧,想圓滑也圓滑不起來,反不如不讀書的好哇!你腦子大疆了,常言道:富貴必因奸巧得,功名全仗鄧通成,自古僕聽主栽。我們做下人的總要隨機應變,能伸能屈,才不會吃虧。」
「朗個辦呢?」
「撞大禍了!你我二人飯碗都可能保不住囉!」
「大哥!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不打緊,只是我家有病重的父親,需要錢!」
「車到山前必有路!走!到黑巷子去!」
霍仁帆自碰了這回釘子,吃過這一回吃虧,以後便事事留心,這是他閱歷有得,也是他聰明過人之處。原來,霍仁帆,冷作雲一有空便到黑巷子一帶的妓樓鬼混,那黑港子有大大小小上百家妓樓,平日裡都喜歡去聚花樓,老闆娘每次都把新來的妹兒留給二人嘗鮮。
原來那天在較場口來了兩個從貴州逃荒的十七、八歲農村姑娘,衣服破爛,天氣大旱二人逃荒從家鄉貴州走到重慶,沿路乞討,一月路程,風餐露宿,疲憊不堪,餓答答的一張臉,黃皮寡瘦,乞乞縮縮的倦在地下,一天老闆娘路過見到二人容顏年少,老闆娘見有利可圖,雖二人臉龐污黑稀髒,蓬首詬面,然而模樣卻是生得標緻,一對水汪汪的眼睛勾魂懾魄,容貌俊秀端莊,妙若天然稚嫩,便逗引到聚花樓,叫人端上飯菜,二人狼吞虎嚥吃了滿飽,老闆娘叫人打來幾桶熱水,將二人身上的污垢浹浹洗去,換上一身新衣,果然出落得水中荷花,草中芙蓉,可憐落入蛇蠍心腸狼心潑辣貨的手中。
霍仁帆,冷作雲二人心中很不痛快,乾脆先到臨江酒樓喝酒,點了四個菜,一瓶白酒,二人飲了一會,天色漸漸昏暗了,但見日暮寒煙四塞,天上月亮也從山凹處升了起來,兩岸千家萬戶都點上了燈,萬家煙市,三水帆檣,波光山影,月色濤聲,魚船上的魚夫唱著山歌駛出魚港,那魚船後舷點上馬燈,一網下去,有時竟有上百斤的魚蝦收穫,那倚山而建的瓦屋樓居,千戶萬門,磊磊落落,錯落有秩,遠遠望去,猶如千顆明珠,高低照耀,越發掩映那街巷山水的璀璨班嵐,看看飲至連漏已沉。窗月倒影之際,江面上浮光耀金,遠山雲霧嶺樹,披映層疊,一彎新月,二人觀賞這渝洲六景:慈雲鐘聲,洪崖滴翠,渝江漁火,碧蓮波影,海棠曉月,黃山嵐氣。二人一瓶竹葉穿心,不由淫情已動,灑為人色壯威膽。真是:
麗日扶桑才見出,又看曦馭街西山。
醉中猶似夢中行,凡間憂愁一掃光。
星光燦燦螢火行,樹梢山凹月彎彎。
相攜相扶便醉醺醺地來到聚花樓門口,一隻小猱獅子狗叫兩聲,裡邊那黑胖如豬的老闆娘出來迎接,看見二人列嘴笑道:
「哎呀哎!稀罕!稀罕!今天是彩雲天,半月不上門,剛好來了兩個黃花閨女,二位公子一個揀一個!」
「引我們看看!」
「要得!」
二人走了進去,當中一個四方天井樓,四處安排花瓶,香爐,十分幽雅,妓女們濃裝顏抹,擦脂抹粉,插花帶朵,串來串去,花枝招展,樓上樓下,歡聲一片,老闆娘抽脖墊腳喊:
「淑華!小花!快點出來!」
「淑華!老闆娘!你再說一遍?」
「哎呀!同名同姓多得很,大驚小怪干哈子?」
霍仁帆心中無比驚訝。手足驚惶失措,一會兒,兩個姑娘從室內出來,把頭低著,羞羞遮遮,想來日:黃皮寡瘦,吃了半年的淨白飽飯,便出落得如芙蓉出水,粉妝玉琢。老闆娘說:
「霍公子!她便是李淑華!冷公子!她便是劉小花!怎樣?一人一個?」
「淑華!」
「兄弟便要她,我就要劉小花!」
冷作雲抱起小花進了包房,霍仁帆卻眼睛直直地盯著李淑華,李淑華低著頭,霍仁帆心裡便起想自己的堂客章淑華,那李淑華穿著薄綢祺袍,腰肢裊娜,猶似楊柳輕盈,花貌娉婷,好似芙蓉艷麗無瑕疵,鵝蛋臉俊美秀氣,腮上二朵紅暈,櫻桃小嘴嬌艷欲滴,彎彎細眉,汪汪雙眸勾人魂魄,霍仁帆情慾燒身,魂不守舍。一把將李淑華抱住往包房裡去,關上房門,放於床上,霍仁帆見她豐若有肌,羊脂玉體,柔若無骨,鳥雲鬃髾,十分喜歡,便趴在她上面,親嘴摸乳,不能抑制便脫衣解褲,燈光掩映下,那李淑華脫的光赤條條,花朵兒般的身子引得霍仁帆急不可奈,衝鋒上前,一時間,那柔嫩無比,白馥馥的香肌任由霍仁帆萬般搓揉,嬌啼嫩語,星眼朦朧,鶯聲款掉,柳腰款擺,香肌半就,口中艷聲柔語,霍仁帆則極力直抵於深處,其美不可當,怡然感觸,一洩如注,渾身通泰,霍仁帆醉意朦朧之中,歡愉無限,極盡盤恆。他雖是有家室的人,但是積怨之下,只有懼怕的心,沒有歡樂的心,忽然來到這裡,骨軟筋舒,真同初為人一般,其快樂可想而知。其歡樂之感難以言馨。事畢二人甜言密語,談得融怡。
第二天,吳魚天,鹽老鼠二人氣勢洶洶對著二人一頓唾罵,冷作雲低三下四,點頭哈腰陪不完的小心,霍仁帆則低著頭任由唾罵,敢怒不敢言,直至二人罵夠了,方才氣沖沖地離開,冷作雲抱怨說:
「完了!完了!我看等不到好久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出路吧!」
「哼!一不作,二不休。既然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他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義,臨走也要抓他一把!」
「朗個搞?」
「忍到!等待機會!」
二人忍氣吞聲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