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璃月支撐著身體,在雪千魅離開後,體內的屍毒發作,一口黑血噴出,他重重地倒了下去……
「皇上……」衝下來的禁軍們見到這一幕,急急大喊。
替風鏡夜解完了毒,正從西宮往正揚殿走來的纖纖看著皇宮詭異的安靜氣氛,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有殺氣,還有血腥味……
驀地,她臉色微微一變,身體一個疾速快躍,直撲正揚殿而去。
當她的身影出現於正揚殿前,看著滿殿的狼籍,她的臉色不由大變。
急急地踏進去,正見南宮璃月面色蒼白地被一干禁衛們扶起,纖纖當下二話不說,立馬衝了過去。
「無憂大人……」
纖纖此時依然是一身男裝,而且這些人並不知道纖纖原來的身份,所以都喚她無憂大人。
纖纖並沒有理會這些人,她滿腹心思都在受重傷的南宮璃月身上,一把將他摟在懷裡,顫聲道:「南宮璃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一開口,就是一連串擔心的話。
以南宮璃月的本事,即使是中了屍毒,這天下也沒有人幾人能將他弄傷,到底是誰有如此強大的本事,敢進宮打傷南宮璃月?
隱隱地,她覺得事態越發嚴重了,這些天來牽動的事情背後,正隱隱地浮出一個可怕的大陰謀。
「纖纖,我沒事。」虛弱的南宮璃月抬頭便對纖纖微笑,然而那一笑才剛揚起,便被體內的極致之痛給折磨得扭曲起來。
纖纖看著南宮璃月受了如此重的傷還不忘按撫自己,心,頓時就痛了起來。
「南宮璃月,你傷得很重,你不要說話,我來幫你療傷。」說完,就動作極快地掏出一排銀針,打算替南宮璃月舒緩體內的痛楚。
然而,她才剛打開銀針,便被南宮璃月伸手握住。
「纖纖,你剛替風鏡夜解完毒,身體還虛弱得很,不必替我著急,我真的沒事。」這傷雖然很重,但卻不足於致命,他能忍受得住。
纖纖緊緊地握住了南宮璃月的手,心痛的同時,她也漸漸冷靜下來。
望著南宮璃月深情的眼瞳,她冷靜道:「南宮璃月,你可還記得當日我們說過,結髮夫妻,生死與共,任何困難我們都要共同面對,一起分擔,絕不隱瞞彼此。南宮璃月,之前我不追問是因為你答應了風鏡夜要替他保密,但是現在涉及到你的安危,我不能不問,南宮璃月,告訴我真相。」
聽著纖纖如此冷靜的話,南宮璃月心情複雜。
他的纖纖就是太聰明,想騙她都難。
也罷,既然無法隱瞞,那便都告訴她吧,作為那人的女兒,她有權知道真相。
於是,南宮璃月將隱瞞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一邊說,他一邊觀察著纖纖的反應,見纖纖自至自終都很冷靜,他懸的心,微微地鬆了下來。
他真擔心纖纖無法接受他的身世。
好在他的纖纖不但心思細膩,更是堅毅強大,得妻如此,此生何求?
纖纖聽完南宮璃月的話後,雙眸驀然明亮起來。
果然如她猜測的這般,她的來歷,果然很複雜啊。
不過,這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就是她,是誰生的又有什麼關係?這些都是外在因素,絲毫不能影響她。
向來瀟灑的纖纖,此時對於自己身世的複雜,她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對於她來說,雪千魅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不過這個陌生人竟然傷了她最在意的南宮璃月,那她絕對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南宮璃月,我扶你到西宮去。」西宮那處溫泉,對於舒緩南宮璃月的傷勢有一定的作用。
「纖纖,喚我阿璃吧,我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如此喚我了。」阿璃這樣的稱呼,是當年母妃喚他的小名,他很喜歡聽母妃這樣的喚他,比起那些尊貴的稱謂,他更喜歡纖結用阿璃這兩字喚他。
「阿璃……」
「嗯。」
「阿璃……」
「嗯。」
在攙扶著南宮璃月去西宮的路上,纖纖一直溫情地喚著南宮璃月,而南宮璃月,也深情地回應著。
兩人間的情意,無需千言萬語,只需一個眼神,一聲呼喚,自然流露。
西宮,當纖纖扶著受傷的南宮璃月到那裡時,風鏡夜的身影已經不在溫泉內。
琉璃鋪的池邊,風鏡夜留下了一封信。
纖纖與南宮璃月相視一眼,然後撿起那封信,打開來看。只見上面是風鏡夜龍飛鳳舞的文字,寫著他已離開,要纖纖與南宮璃月保重之類云云,隻字不提自己為何離開。
不過他不提,纖纖與南宮璃月也能猜得到,風鏡夜悄悄離開,只怕是不知以什麼心態來面對纖纖吧?
收起信,纖纖歎息一聲,然後轉身對南宮璃月道:「阿璃,我要去無盡湖找雪千魅,一定替你拿回千機草。」
聽著纖纖如引堅定的聲音,南宮璃月直接點頭。「好,一切小心。」
他不反對,是因為他相信纖纖。
於是,纖纖安頓後南宮璃月後,便起身離開皇宮,朝天盡湖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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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光斜斜,收斂了華光,隱入厚重的雲層當中,微寒的晚風,緩緩而吹,將天盡湖邊的垂柳絲絲揚起,如同女子曼妙的舞姿。
天盡湖,位於北冥國帝都最熱鬧的落雲街盡頭。
此湖常年碧綠,清澈見底,湖兩岸的拂柳,不知是什麼神奇品種,總之不管天氣如何冰寒,它都一年常青。
天盡湖的中央,一座宏偉別緻的高樓,此樓,便是一夜間聞名天下,人們津津樂道的神秘青樓,醉生夢死的位置所在。
此樓遠遠望去,似是盈盈立於水間的美女,讓人不得不稱讚此樓的主人獨出心裁的設計,樓的四周,皆是清雅別緻的庭院,倚樓而建,臨水而依,宏偉中帶著婉約瑰麗,而婉約之中,又隱隱透露著莊嚴之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皇家別院呢,哪會想到,這便是名震天下的青樓——醉生夢死。
此時雖是入夜,但樓前燈光璀璨,亮如白晝。樓前,人來人往,鶯鶯燕燕,嬌語細言,一如綿綿細雨,絲絲滲進心中,清涼舒爽。
湖上陸續有畫舫朝醉生夢死劃去,熱鬧空前絕有,超乎想像。
只因為,今日是醉生夢死的花魁,神秘美艷的魅姬竟拍初夜的日子。
醉生夢死內,早已是人山人海,只要是能站人的地方,都被擠得滿滿的。人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高台上那飄蕩的藍紗望去,生怕錯過魅姬出場的瞬間。
此時,二樓某間隱辟的包間內,墨非凡蒼白著容顏,目光帶著揮之不去的惆悵之意望向窗外的冷月。
多年來的努力付之東流,而此刻的他已然想通了,並沒有太多的悲痛與憤恨。
反倒是在失去一切後,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這些天,他的腦海裡總是會閃過她的臉。
那一張清冷出塵,卻有散發著堅韌的容顏,他似病了,一種能讓人刺痛入骨的病,她的身影日日夜夜映照於他的腦海,揮之不去,幾欲走火入魔……
有些感情你一直都不曾發現過,然而當你驚覺時,卻已是深刻入骨。他對她,便是如此……
三年前他親手將她推入南宮璃月的懷裡,三年後想他才明白,自己廢盡心思想要得到的天下,竟然沒有她一半重要。
若是猜到了今日這般地步,他當初一定會放棄所有的計劃,只為守候她的到來。若是她靈魂一醒來遇到的是自己,或許,她真的會愛上自己……
然而,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擁有她了——那個叫作藍纖纖,卻不是原來那個藍纖纖的女子。
心碎復心痛,他轉身,走進了包間的暗室中。
此時,醉生夢死的老鴇走了出來,此人看來不過三十歲,面容美艷,笑容妖媚,舉止投足間,都是媚惑風情。
她一身紫色衣裙,緩緩走上高台,對著場中所有達官貴人,所有富商平民道:「各位爺,歡迎百忙之中抽空出來參加此魅姬的竟拍會,麗姐我代表魅姬姑娘謝過大家。」說完,風情十足地對著眾人行了個禮。
場上的男人們見此,不由一陣心花怒放。都在暗想,嘖嘖,醉生夢死果然不愧為一夜神起的天下第一青樓啊,就單單這麗姐的妖媚十足的風情,只怕放到任何一家青樓,必定是頭牌了。
如此一想,神秘美艷的魅姬的風情自是不用說。場上之人的心,完全沸騰了。
麗姐看著眾人,然後聲音妖媚地又道:「魅姬姑娘一直是我醉生夢死的青倌,她的琴藝,想必場中各位有不少人得以聽過,對於魅姬姑娘的容貌,大家一定十分好奇,麗姐在此說透露一聲,魅姬姑娘的容顏,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當中所見最絕美的一名女子,今夜,絕對不會另場上任何一名爺失望。」
「麗姐,你說的可是當真?」麗姐身為天下第一青樓的老鴇,什麼樣的美女子沒見,然而她竟然說魅姬是她三十年來見過最美的女子,如此魅姬到底是如何的傾城絕世啊。
「自是當真,絕無作假,一會各位爺便可知曉。」麗姐自信地回答,雖然她只見過魅姬一眼,但那驚鴻的一瞥,她終生難忘,這個世間,再無人能及魅姬一分之魅,一分之美。
「麗姐,快,快開始吧。本少出十萬銀葉。」
「我出十萬二千銀葉。」
「我出十五萬銀葉。」
還未開始,眾人就開始瘋狂竟價,而且這個價格,還是如此可怕的天價。要知道,一般家庭,這樣的巨額可以吃喝幾輩子了。
位於角落裡的一身男裝打扮的纖纖聽到這些人的叫價,不由得微微蹙眉。
這樣的天價,可以充當一個小國的一年稅收了,這個雪千魅,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麗姐聽了眾人的喊價,心中也是一片震驚。她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還沒開底價,這些人就將價格拍得如此高,看來這魅姬果真是人間妖物,專門妖惑男人的妖精。
她壓下心中狂喜,妖媚出聲:「既然各位爺都開始竟價了,那麗姐就不多說了,大家請自由出價,誰最後出價者最高,魅姬便會出現,到時讓大家免費一堵魅姬的絕世風采,定不會讓大家失望而歸。」
言下之意就是說,不管竟價成不成功,最後都有機會目睹魅姬的真正容貌一眼。
此言一出,場中徹底瘋狂。
「我出二十萬銀葉。」
「我出二十一萬銀葉。」
「孽子,你什麼意思?跟你老子我作對嗎?」一半百的老頭跳起來,對著出二十一萬銀葉的年輕男子大罵道。
那男子白眼一翻。「爹,你凶什麼,沒聽到剛才麗姐說嘛,自由竟價,誰出價高,魅姬今夜就屬於誰,你出價就好,你管我做什麼?」
場中轟然而笑,想不到兩父子竟然為了魅姬爭得面紅耳赤。
這樣的場面,很快就被別人的出價壓了下去。
「我出二十五萬銀葉。」
「我出三十萬銀葉。」出聲的,是名滿臉鬍鬚,面容猙獰的壯漢,此人此時態度十分囂張,三十萬銀葉可不是誰都能拿出來的,看誰還敢跟他爭?
場中果然一片安靜。
就在那壯漢得意大笑之際,一道妖魅的聲音懶懶響起。「我出五十萬銀葉。」
靜,死一般的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的主人望去,這一望,所有人都響起一陣抽氣聲。
來人竟是如此妖冶艷絕的年輕公子。
只見他一襲烈火般的紅衣飛揚,如緞墨發流瀉肩頭,妖魅無邊的臉,帶著幾份優雅,幾分孱弱的白,他眸光瀲灩似桃花飄在水紋中,輕輕一眼,整中所有人的心好似都被他剜走,怔愣愣地望著他出神。
所有人,都震驚得忘記一切,想不到,這個世間,竟然有如此魅骨集於一身的男子?
角落裡,纖纖驚詫地皺了一下眉頭。
——風鏡夜,他竟然在這裡?
難道他想……
一股不好的預感,讓纖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眾人安靜片刻之後,便響起一翻議論聲。
「這男子是誰啊?」
「不知道,不過真是財大氣粗啊,五十萬銀葉。」
「我覺得他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們不知道?這是南盛國的皇宮,與我們的北皇被同稱為天下第一美男的風鏡夜。」
「什麼,原來他是……南皇?」
相對那些沸騰的議論聲,當事人的風鏡夜神色冷漠,此時他的雙眸望向空無一人的高台,幽深難懂。
麗姐這時走上高台,笑意盈盈地道:「剛才南皇出五十萬銀葉,還有沒有人再加價?沒有的話魅姬姑娘的初夜就是南皇的了。」
麗姐的話說完,場中一片安靜。
看來是無人再出高價了。不過這五十萬銀葉早已讓麗姐合不擾嘴了。
她望向風鏡夜,笑道:「南皇光臨我們醉生夢死,簡直是我們醉生夢死的榮幸,今日魅姬姑娘的初夜,便是南皇的了。南皇,恭喜了。下面,有請魅姬姑娘。」麗姐說完,走了下去。
而場中,一片歡騰尖叫聲。
高台上,藍紗緩緩吹動,一抹妖魅的黑,微微露了出來。只窺得如此一角,便將場中眾人的心撩了起來,癢癢的,麻麻的,如同被貓撓了一般。
緊隨著,一隻纖細白嫩的手伸了出來,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將那藍紗拉開。
白皙的玉指上,根根晶瑩修長,如同白玉所刻一般,配上那紅艷的丹蔻,自有一種勾魂蝕骨般的誘惑之魅。
場上所有人,在望到這只纖細如白玉美艷逼人的手時,都不由得驚歎連連,單單就是這一雙手,便可以讓人浮想聯翩,真要是魅姬人出來了,那還得了。
藍紗終於完全被拉開,一抹妖魅無限,勾人魂魄的黑衣人影,如暗夜裡的妖,踩著目前一切的高傲碎步,緩緩踏了出來……
一時間,場上所有男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的雙目像是被台上的黑衣身影吸去了,只能一動不動,癡癡地望著那抹妖嬈黑影,大張的嘴,大量的唾液流出,而他們竟是不自知。
只見高台上,一身黑衣妖魅的長髮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裡,一頭如瀑長髮,傾灑於肩,一直垂到腳裸,璀璨的燈光下,妖嬈地微微擺著,風姿勾人無限,就算此時她是靜立在那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盅惑妖魅,依然難擋。
那張臉,美艷妖嬈不可方物。所有的妖,所有的媚,所有的惑,所有的邪氣統統盡顯這一張臉上,如同一隻徘徊人世間的妖,帶著致命的勾魂之魅。
她的雙眸,帶著一種極致的空洞,沒有半點焦距,輕輕一眼,便讓人陷進去,再也無法抽身,而此時,她輕然一笑,那雙空洞的妖眸,此時卻完全變了,帶著毀滅一切的火焰,熾熱燃燒,似是要將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摧毀,似是視萬物為無物的張狂,讓人如在地獄,如在冰窟。
所有人的魂,都在這一刻被勾去了,這魅姬,果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是一隻魅惑世間的妖姬。
此時,她性感妖媚的紅唇邪氣地上揚,靡媚入骨的聲音緩緩響起。「歡迎大家來到醉生夢死,今夜,讓我們醉生夢死吧。」
聲音慵慵傳開,妖到了極致,媚到了極致。
場中所有男人都不由一陣蝕骨地輕顫,跨下那丑物,一柱擎天,甚至有的人,控制不住,洩了一地。
只有風鏡夜,神色依然平靜地坐於那裡。
他幽深如海的雙眸,此時竟有一絲極淡的憤色閃過。紅衣下的手,因為憤恨,緊緊地捏著,深入掌心,淌出艷紅的血……
角落裡,纖纖望著這剛出場的魅姬,神色一震。
這個魅姬,絕對是雪千魅不會錯。
靠,想不到她的生父竟然是這樣的一個騷包、變態。
竟然玩起反串?這廝還能再變態一些麼?
高台上的魅姬靡媚無限地笑了,笑意慵懶,糯媚蝕骨,一雙超空一切的妖眸,帶著嗜血的瘋狂望著眾人,似是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
她斂下笑,聲音慵慵而來。「剛才是哪位公子出的五十萬銀葉?請上來……」
場中的眾人還處於遊魂狀態,雙目完全癡迷的定在魅姬的身上,再也移不開。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