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晏稍怔便反應過來,有些不解:「為何?」他昏迷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他一概不知,自然不知道李斯如為何如此。
「你和她只能來一個。」只有這樣,她的「計劃」才能實施。因為她猜準了蘇小七到時一定會去,也一定會看到她不該看到的東西。李斯如說完便雲淡風輕離開。
舒晏愣在原地。
西域古都,奢華復古。
城堡似的建築加之琉璃瓦的顏色隨著層次變化,一眼望去,多彩絢麗。陽光下更像光華璀璨。
守衛們依次走在宮內巡邏,表情嚴肅。
古都內的皇宮中,一個姣麗的女子正站在廣場之上怔怔望著遠方出神,風吹過時,拂起她的紅紗衣,肌膚便似雪般白皙。
「公主,起風了,小心受寒。」一宮女走到棋子身邊關心道,準備為她披上外衫。
棋子搖搖頭,沒有穿上的打算。
宮女歎了口氣,至從公主上個月救回一個黑衣男子後便時常失神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有時候站在這兒就是一整天,也難怪,那個黑衣男子救回後身體異常虛弱,太醫說他是因為接連受了幾次重傷,所以要恢復有些困難。
「公主,我們回去吧,要是呆會兒王上看到要怪罪我了。」知道她向來心善,於是宮女將王上搬出來試圖說服她。
棋子發怔的眼神總算是清醒過來,開口卻問:「你說,你該如何報答一個救了你二次的恩人?」她不會忘記,二次在沙漠裡他救過她。第一次從蒼鷹的利爪下。第二次是龍捲風下。每一次他都是拼盡了所有去救她而深受重傷。
她與他僅僅只見過三面,卻有了生死之交。
宮女聽見她的問題後皺了皺眉,然後微笑回:「那就要看救我的恩人是男是女了。」
「怎麼說?」棋子惘然看著她。
宮女解釋道:「若是女子,我肯定是要與她結為姐妹的,互相照顧,扶持。若是男子的話……」說到這她臉紅了紅,不好意思道:「自然是以身相許。」
棋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微微猶豫著:「以身相許?」這也太誇張了吧?而且她心有所屬不可能以身相許。況且,況且她就算肯嫁,他也不一定肯娶呀。
「是的。你想,要是一個與你不相識的男人救過你二次,這該是多大的緣份呀?!一定是天神為你指引的愛人。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別等到失去才可惜。」宮女說的頭頭是道,動情處時更是眼睛濕潤。
棋子沉默不語,沒有接過她手中的披風而是徑直走到了房中,房間床塌處仍躺著那昏迷一月有餘的黑衣男子,身上蓋著錦被仍遮掩不住他挺拔健壯的身軀,一張臉輪廓分明,眼睛緊閉著好像在夢中也有令他不安的事發生一樣。
「你救了我二次,我卻不知你叫什麼名字。」她站在床邊低頭看著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暗影仍沉睡著,彷彿永遠不會醒過來。
「太醫說,你的鼻耳口進了太多沙子,要慢慢清洗出來你才能醒來……」她慢慢蹲了下來深深凝視著他俊秀的容顏,心中情緒複雜:「你救了我二次,我也一定會救醒你的。」像是發誓又像是安撫,她傻傻看著他。
窗外,明亮的光線照射而入,將他與她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倒映在地。
隔著朦朧的紗,女子守候在男子身邊,不曾離去。
而邊疆之處,氣氛卻是一片緊張。
那夜,舒靖利用軟骨散將城內百名士兵迷昏,第二天晚上青城的救兵趕來換上西域蠻子的兵服,隨後將昏迷的士兵們關在天牢中每日在他們飯菜裡放軟骨散,以致於他們一點力氣也沒有更別提反抗和逃跑了。隨後舒靖又帶頭假扮成副將帶著其它扮成西域士兵的青城士兵們混入了河對岸的城樓中,不出一夜,用同樣的方法迷昏他們。
短短三天,佔了二城。
舒靖並未打草驚蛇,而是吩咐他們繼續扮成西域士兵的樣子分別守著二座城,靜觀其變。而真正的西域士兵則全被關在地下室內,不見天日。
「將軍!」那些看守大牢的士兵們見舒靖走了進來,紛紛行禮。
舒靖擺手示意不必,逕直朝裡走去。幽暗的地牢中他穿著一身富有異域特色的戎裝,馬褲長袍,看上去更是浪蕩不羈。頭上還戴著鑲嵌明珠的頭冠,別具富氣。
躺在牢中怏怏無力的西域人一見到他便咬牙大罵,怎耐吃了軟骨散沒有力氣罵。舒靖這一招可謂是絕。故意在飯中下軟骨散並告訴了他們,他們不得不吃,不吃就要餓死,吃了頂多是沒力氣。雖然也餓死了些人,但大多數人活著。
「你,你這個狡猾的中原人!」一大漢朝他大罵,中氣不足。
舒靖邪氣一笑,在牢房外緩緩蹲下玩笑般看著他,調侃道:「謝謝。我夫人也是常常這樣誇讚我。」那丫頭不是經常說他是狐狸麼?
大漢見他不怒反笑,更是氣極,一鼓腦的罵著。
舒靖洗耳恭聽,其中不忘糾正他因氣而說錯的話,氣的大漢直喘氣狠狠瞪著他,舒靖挑眉一笑,極是嫵媚:「罵累了?罵累了那我就開始了。」說完便坐下手下為他搬來的椅子,坐在上面吊兒郎當笑著問:「你們之前的將軍是不是知道我要來,所以嚇得屁滾尿流?嚇跑了?」
大漢見他羞辱他們將軍,立刻反駁:「放屁!他怎麼會怕?他只是有事才走了!」
「走?我看是跑回了西域吧?你們王上還真沒用,連一個區區將軍都管不了,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舒靖故意套他的話,他想知道李斯如究竟是回了青城還是去了西域,他必須知道才好開始下面的計劃。
她回不回去,很重要。
因為她若是回去,說明華辰原諒了她,而華辰原諒她必須以另一些事做為代價,那麼那些事又該是什麼事呢?
「將軍,對了,昨日我忘了告訴你,皇上要我轉告你鎮守邊關,不到過年不准回去。」一守門士兵突然跑到舒靖身邊道。
舒靖微瞇起狹長的狐狸眸,深不可測。不等那個大漢開口便起身離開,穿過幽深的走道。果然,她回了青城。華辰說話向來都是一語雙意。叫他不要在年前回青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走出地牢後,他來到城樓遙望青城方向微微蹙眉,無論什麼事,但願不要和「她」有關。
「將軍,你怎麼走的這麼快,我還有事要回你。」那士兵跟在他身後跑出來,氣喘吁吁。
舒靖輕笑,懶洋洋道:「還有什麼事?」
「我們派了很多人去找暗影,也鞭打了很多西域蠻子可是都不見他下落。」士兵表情嚴肅的稟告著,舒靖沉吟不語似在深思,士兵又繼續:「還有關於你要我查關於李老將軍死之前曾見過什麼人,他終日呆在李府,身邊見的人多得去,下人還有親戚包括……」
就在士兵喋喋不休說著時,遠方飛來一黑鴿,舒靖擺手:「答案來了,你退下吧。」屏退士兵後他立刻從鴿子腿拿下一字條,卻見上面什麼都沒有寫,舒靖神情從慵懶變得凝重,變幻萬千。
這封信是他寫給蒼梧的,是想問他有關李老將軍死的事情,可是蒼梧什麼都沒有回他。
憑他與蒼梧相識多年的默契告訴他。紙上什麼都沒寫說明這幕後指使人是他所認識的並猜測的那一位。
「難道是……他……」舒靖漸漸皺起眉,一雙細長的狐狸眸思緒幽亂。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如此做的目的顯而易見,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舒靖負手而立,口中喃喃念了一句:「小七……」看來今年年底青城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可是既然華辰下令不准他回去,那麼他就不能回去。不是他怕,而是他知道若他違抗聖旨回去的話只會連累到尚在青城的小七還有舒晏一乾等人。
有李斯如的協助,又有華辰的權力,小七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華辰要的東西從來都勢在必得,他既召回李斯如連她叛國之罪都能赦免,想必他已經想出了一個絕美計策,只等她乖乖下套。
明槍易躲,暗劍難防。
唯今之計只有以不變應萬變。
舒靖從懷中抽出那一根紅色絲帶,眸色溫柔而擔憂,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回去。
十一月,天漸寒。
那瑟瑟之意使得街上行人步速都加快不少,裹緊著衣服,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買了東西便走,只有酒樓和妓院的生意如舊好。熱熱鬧鬧。
一大早,阿涼便在舒府門口擺了一個攤子,扯著嗓子喊道:「來來來,路過的走過的別錯過了「肩上畫」。男女皆宜。」
蘇小七則率先坐在了凳子上,露出一邊光滑的肩膀朝站在身邊一臉糾結的舒晏微笑,鼓勵打氣:「相公別怕,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