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清風唐夢 一曲宮殤,今夕是何年 057
    「果兒姑娘,殿下出來了。」待我在轎中幾乎熟睡過去的時候,一宮人隔簾輕聲提醒著。瞬間我便清醒了幾分,於是忙示意餘下的宮人抬空轎子離開,而我一人留下遠遠跟隨著李承乾。故作淡定地走在李承乾身後數十米處,太遠怕跟不上,太近又怕被發現。真真是苦了自己。可自己想想又覺得可笑,總覺得現在我做的事情是在跟蹤密會相好的相公,若抓個正著指不定就要醋意大發鬧得雞飛狗跳,又或是忍辱過活得過且過。這般景象,可真是我從未想像過的事情。

     只這李承乾似乎也沒有要去密會何人的跡象。跟了一路,直接就回了東宮。他也不乘轎不帶隨從,就是喜歡一個人悠閒地走著,似乎難得見他這般舒暢的情緒。這麼走著走著,我心裡一個哀歎——得!敢情他離了甘露殿直接到的地方就偏殿!他離了朝堂第一個見的人就是我!忽而我就懷疑那太子妃其實是在玩弄我。

     一臉的沮喪,我在李承乾準備伸手推門而入的時候幽幽道:「殿下。」倒是這突兀的一聲把李承乾唬得少有的失魂。只見他乾咳著帶過這般尷尬的局面,負著手玩味地看著我:「你什麼時候這般神出鬼沒了?」

     「妾也只是出外走走,哪想這般湊巧回來就見著殿下了。」腿腳酸軟,我顧不得溫婉略顯喪氣。欠了欠身,便伸手推門引李承乾入內。及進偏殿一陣暖意襲襲傳來包裹著我,才發現素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暖爐添好了炭火,在這偏殿裡給了我一個狹小的暖春。

     「你這倒是暖和,哪及我殿裡冷清。」他也隨意,總覺自皇后壽禮的事情後,他就對我異常的放鬆。我也不好曲意,也盈盈逢迎著哄他歡心。只言語間總想琢磨套他的話,可他說得都是一些瑣事,我也不從插話只能聽他說,這個大臣如此可笑那位大臣家中何事,直把我說得不禁樂了起來。原來這朝堂下的太子,也會這般說著些是是非非。

     「怎麼這段時間不見九弟過來了?」忽而話鋒一轉,李承乾問道。我倒未曾留心,因而敷衍著:「許是有了新的玩意,就少過來了吧。即便晉王殿下是過來了,您不是也無暇顧及麼?」

     他略微點頭,又言:「過了這冬,長樂就該出嫁了。雖平日兄妹間見面少,可心裡終究有些空落。今兒父皇說了,定是要給我這個好妹妹一個全長安都驚歎的婚禮。」

     這長樂公主是李承乾的胞妹,也難免他會感慨。我略為言了些好話去寬他的心,及後素晴領著宮人們進來布菜。我陪著他稍稍簡單用了餐後即恭送了他離開。一天已然過了大半,可太子妃交待的事情卻未曾有任何的進展。淺歎一聲,也只好去與素晴敘敘說些話,解解乏。

     這東宮由冬裝換上春裝那是彈指一揮間,我恍恍惚惚過了喜慶的年後,新的一年就又到了。側臥在長椅上,我看著為瓶中鮮花修枝的素晴,慨歎著:「這般我進宮竟已然過了一年的時間。昨日的一切,倒還像鮮活在眼前一般,歷歷在目。」

     「常言道,時間不等人。可是最實誠的道理。」她笑著應答,繼而低頭專心修枝。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畢竟過了一年,可對於咱們的謀劃都未能有新的頭緒。倒是太子妃擔心的那位迷惑殿下的女子,我有了些許眉目。隱約確實在李承乾的行為中感覺到有這麼個人存在。只是到底是誰,卻又真真不知道。既然他如此喜歡,為何不為她冊立封號呢?難道那位女子也不願意?我還真不知道東宮的嬪妃名號這般似燙手山芋呢!

     「姑娘,三天後就是長樂公主出嫁了。聽說皇上為她準備的嫁妝數目足足是當年高祖皇帝永嘉公主的一倍呢!」素晴便剪枝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我覺得不出奇,便淡淡說道:「這長樂公主是皇上與皇后的嫡出公主,皇上和皇后都極是寵愛,想來這般也不奇怪呢。」

     「那也是。」素晴點頭,又言:「也不知道駙馬是何人,娶了這麼個滿是榮耀的公主呢。」

     「這麼,咱們的素晴也想嫁人了?」藉著話茬,我趁機打趣她。羞得她一臉紅暈,極是不自然:「姑娘,您少笑話奴婢。您也不是不知道奴婢的心意。當前最要緊是公子的事情,再來就是家人的消息。這可比什麼都重要呢。談婚論嫁,可是素晴想也不敢想的。」

     聽著她這般說,我心裡總覺壓抑。牽強地淺笑著:「別這般灰心。我相信將來恪哥會為你安排好的去處的。」

     「那是自然。」她輕淺一笑,收拾好窗台上剪落的葉子,靜靜看著,許久抬起頭來看著我道:「公子著人傳來了消息,說是似乎找到了奴婢的弟弟。不久就會有確切的消息了。」

     真心為她高興。我歡喜地起身執著素晴的手愉悅地說著:「這樣真好!但願你的父母也安好!」她與我相視歡笑,這是我們相識以來,笑容最無暇的一次。

     「砰!」正說笑著,門被人用腳踢開,素晴幫護著我,警覺地望著來人。「真不知道這母后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聽那罵咧咧的話語傳來,我們即明瞭定是皇后又做了什麼使這東宮太子生氣,只能來這偏殿撒氣了。

     我討好地迎上去,寬慰著:「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樣?你也知道三日後就是我妹妹的婚禮。父皇是特地交代有關的司署要妥善安排好妹妹的嫁妝,定是要比永嘉姑姑的至少多一倍。可那魏征倒好!那老頭總有那麼多的意見!說什麼漢明帝雲的,又說什麼妹妹地位不比永嘉姑姑,嫁妝不可逾越!這是什麼道理?我們皇家嫁女兒他也插手了!父皇倒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本就是一肚子氣,結果咱們一去母后那兒,你知道她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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