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他要算計些什麼,我只得依言端坐在桌子前,接過靈鳶遞過的白玉碗,慢慢喝了口溫熱的燕窩鮮杏仁露,才想夾些小菜卻又見李承乾一直立在旁看著我。這般被盯著終究還是沒了胃口,於是匆匆舀完了碗裡的燕窩鮮杏仁露便吩咐靈鳶遞來茶水漱口,繼而道:「殿下,妾好了。」
「怎麼不多吃點?」他仍是一副關心備至的模樣,這使得我感到噁心。但臉上還是勉強帶了些許笑意:「這樣就夠了。我們這會兒就走麼?」言語恭敬有禮,見李承乾沒有反感這樣的詢問,我也稍稍安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走過來牽起我的手,也無須靈鳶的跟隨,遣退了他的奴僕,攬著我就往外走。我總覺得有異常恐懼的未知在等著我,因為身邊的這個人我是一點兒都不瞭解。用眼角餘光小心地瞥了一眼李承乾,只覺得他臉色冷峻,但低頭瞥視他攬著我的手又是溫柔的,並無半分挾持意味。著實是不懂他在想什麼。
「你知道東宮隔牆的一邊是什麼地方嗎?」正當氣氛尷尬到一個冰點的時候,李承乾才緩緩開口,冷淡而疏離。我不敢貿貿然開口,畢竟此時只有我倆,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於是思量了片刻貞兒姐姐給我看過的宮廷脈絡,摸不準他要的是什麼答案,最終只能如實回答:「是陛下和眾位娘娘的居所。」邊說邊看向他,可李承乾卻神色有些蒼茫,今日他總是這般古怪。
「後宮的西側主殿是淑景殿,你知道嗎?」忽而他又冒了句話出來,我的心咯登一下,瞬時提到了嗓子眼。佯裝鎮定地微笑著:「妾不知。敢問淑景殿住著哪位娘娘?」他睨視了我一眼,僅僅一秒但我仍能感受到他的輕蔑。但他仍是維持著友好回答著我:「楊淑妃。父皇如今最寵幸的女人。」說到這他又止住,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管直視著前方,卻仍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觀察著我的表情變化,忽而才又聽到他說:「就是李恪的生母。前朝嬌貴榮寵的公主。」
公主?娘親竟然是隋朝的公主?雖楊廣不是當今皇上射殺的可還是存在滅國之恨呀!她,她如何能在這宮裡,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我的心驟然感到疼痛,一直以來自己都太過於自私和任性,只想著要到母親的身邊卻沒想過自己的娘親有如此多得艱難。亡國公主的身份,定是讓她在這後宮裡舉步維艱。我不懂應答,那李承乾估摸是特意說給我聽的,可我的身份不便細問太多,於是只好點頭而不敢再多出一言。「你就那麼這樣憋著一路不說話?淑景殿離東宮可是遠著呢!」李承乾戲謔道,我孤疑不定,繼而開口:「殿下不是說只是出來走走麼?為何要去淑景殿?」
「本太子怕你思母心切,當然要親自帶你去看看。」不經意地說著,我卻已如走針氈每一步都艱難。不只一次琢磨李承乾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恪哥都不會找人抹掉所有相關的聯繫麼?這般輕易就可以勘查得到麼?若是如此,那麼娘親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你無須擔心,後宮的事情本太子從來不插手。該插手也是母后的事情。淑妃素來與人無爭,本太子不會扯些風流帳去禍害自家兄弟。勝之不武的事情,本太子不會幹的。」未曾想過他會這麼說,我帶著驚異看向李承乾,只見他鬆開了我逕自就快步走到了我前頭。我怕迷路,於是緊緊地快步跟上,卻忽而被他厲聲止住:「這是皇宮,你一賤人也是可以與本太子並肩而行的?還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