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窗外鳥鳴聲聲,聽著宮人們忙碌行走的聲音,我淡淡地覺得過往的日子恍如一夢。自從那天晚上素晴與我攤開來說後,許是我的態度震懾了她,反正近段日子她都鮮少出現在我面前,凡事都是著了別的宮人代理。「姑娘,您醒來了?」進來說話的宮女語氣帶著些稚嫩,與素晴的沉穩不同,這丫頭總是顯得孩子氣。「您怎麼都不理會靈鳶呢?昨兒又睡的不好麼?」聽她這麼問,我略微搖頭,伸手示意她扶我下床。這段時間都是她在近身伺候,據說是素晴吩咐的,我也樂意如此。「今兒素晴仍需要在殿下身邊伺候麼?」
「回姑娘話,素晴姐姐是殿下身邊第一稱心之人,殿下事無大小都是少不了她照料的。先前殿下是太過於著意您所以才暫時調了素晴姐姐過來的。」靈鳶討巧地說著,吱吱喳喳的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了入畫,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又在別館裡與阿兔爭吵?那原本想要離開的地方,現在卻變得異常的想念。我收回思緒,緩緩道:「我的傷都好多了,如今連紗布都拆解了,你不必還似先前那般勞心。」
她聽我這話反而笑得更歡,一邊為我擦拭一邊輕柔地說著:「能夠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分,這與姑娘的傷好沒好無關。再說了,姑娘的傷好了是天大的喜事呢!您都不知道殿下多麼著意您的傷勢,可是對著太醫發了好大一通的脾氣呢!」她洗好臉巾,轉身將盆子擱在桌子上,便又扶起我領我到銅鏡前,「奴婢斗膽,只是著實覺得姑娘性子好,模樣也好,當得起殿下這般的喜愛。」言罷開始細細為我描眉。
我只是漠然地聽著她一串的話語,著實不清楚她說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心裡唯一好笑的是聽她說李承乾為了我的傷遷怒太醫,真真是可憐了那班太醫,頂著性命危險來替那癲狂太子做事。不過看李承乾的戲份演的著實好,要不靈鳶也不會這樣對我稱讚他的深情。
「姑娘,您今兒是要戴這支珠花還是那支?」靈鳶手拿著兩支珠花問詢我的意見。我有些皺眉,這些事情都是入畫替我想好的,如今要我煩惱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珠花如何配得起本太子的美人兒?」李承乾的聲音驟起,我從鏡子內看見那一身熟悉的玄色袞冕愈來愈向我靠近。心裡愁苦,他今日又哪根筋不對來找我茬了?這般想著忙準備起身行禮,不料倒讓李承乾用手輕壓了肩膀示意我不必起來。我稍稍扭頭抬眼望向他,見他示意靈鳶退後繼而從袖子中取出一隻簪子,嘴角泛起好看的弧度:「美人兒,這支簪子如何?」
在他的眼神允許下,我帶了點小心翼翼接過李承乾遞過來的簪子,只見簪頭被鏤空鏨刻,那刀法精妙得活現出牡丹花瓣與葉片上的脈絡纖細入微,最特別的是兩簇花蕊聳起不似被雕刻的銀飾竟好似真的一般。每一根花蕊都為頂端呈圓球狀的銀絲分列成平行的兩排又被焊入了花心,整個花形顯得栩栩如生!我眸裡全是讚歎,這般鬼斧神工我當真未曾見過!「喜歡嗎?」耳邊傳來詢問,我下意識地點頭,當真是喜歡的。
「這支簪子叫『蝶戀花』,若你是簪子上的牡丹那我就是附在其上的蝴蝶,如此依戀著你。」李承乾的語氣有些飄渺,甜言蜜語溫柔可親卻聽得分明並不是說給我的。我愣愣地由他拿過簪子輕輕插在我的髮髻上,帶著些遲疑聽了他那句:「真好看。你帶著很合適。」心裡不禁納悶,李承乾今兒是撞了邪還是怎麼的?許久才又等到他一句:「你先用過早點,我帶你四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