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間,熏顏就說自己累了去床上休息了。蕪茗不打擾她,她的婢女沁蘭送蕪茗回去。
沁蘭也是見到了陶璟知後心情也變得不太好,偶爾搖頭歎息。
蕪茗拉住了沁蘭詢問這是怎麼回事,熏顏和陶璟知之間發生了什麼,一開始沁蘭不回答在蕪茗的再三追問下她才娓娓道來。
熏顏有天從街上買東西回來的時候恰巧遇見了被人毆打快奄奄一息的書生陶璟知,她出於好心便救了他。知道他無父母在京華沒有親人,便自己給他安排了住處照顧了他幾天,只待他傷好便離開了。可是誰知那個書生喜歡上了那個照顧自己的女子,即使在知道了熏顏出身青樓後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她。不管熏顏怎樣對他,他還是每天堅持到離情樓來,只為看她一眼。
「唉!本來我見那陶公子確實對小姐情深,也想勸小姐的,可是小姐就是心硬的拒絕了。」沁蘭也為這書生的深情感歎。
今天熏顏看見陶璟知後的反應蕪茗看在眼裡,她確信熏顏對那個書生也是有情的,至少那個書生能影響到熏顏的情緒。
今晚那個書生又準時的來了,還是一個人在角落的位置上孤獨的飲酒。熏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理會她。
陶璟知心情低落,以往喝酒都是點到即止,今日卻喝的酩酊大醉,趴著桌子睡了。
熏顏畢竟還是心有不忍,便叫人把他抬到了房間裡,待他醒來後便叫他離開。
熏顏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擦臉,看著那個俊朗的容顏此時已佈滿了胡茬,本應該是意氣風發的男子,此時卻全然的頹廢。她怔怔的看著他熟睡的臉,想起了兩人的初次見面。
偏僻的巷子,他被一群人打倒在了地上,即使如此狼狽,可是他還是凜然的正氣。他們互望一眼,只此一眼,便已沉迷。
明亮的眸子睜開,看見了夢中出現過千遍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抓住了她的手:「你還是對我有感覺的是不是?你還是關心我的。」
樓熏顏掙脫了他的手,收起的神色冷冷道:「請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跟你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我不想信。我明明感覺得到,你為什麼要否認?」
樓熏顏轉過身背對著他,「我只是個低賤的青樓女子,你是才高八斗的清高書生。我們能在一起?我要的是錦衣玉食你只是個窮書生,你給不了我這些,我不想跟你去吃苦呢,說到底我只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
陶璟知站起來拉住她的手深情的說:「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你自己,我不允許。你是出身青樓,可是我不介意。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會等你,我不會放棄的。」
「你太高估我了,小女子受之不起。」
「那你為什麼不敢面對我,為什麼不敢看著我的眼睛?」
熏顏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微笑的看著他:「我有什麼不敢的,請你放手。」
陶璟知死死的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不放,我死都不會放開的,我如果放開你了,就有可能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別讓我放手。」
看著他眼中的深情和堅決,熏顏真想時間如果能靜止就好了,心裡就像有把刀子一樣的一直戳著同一個傷口。
她硬生生的逼回了眼淚,神色冷漠的對他說:「時至今日我便告訴你吧。其實我喜歡的是吳公子,他你也看見過的,他對我很好也很喜歡我,更重要的是他比你有錢。看著你現在這麼痛苦和卑微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我真的不愛你。放手吧。」
冷淡的聲音在他聽來像是死神的宣判,他傾盡所有,化去了最後的一絲力氣。以最決絕最慘烈的方式去證明去明白去體會,當絕望充斥了空間,當窒息壓抑了最後的玄,發出刺耳的悲鳴,他終於放手了。心中如被一把鈍刀挫著,滿目瘡痍。
眼淚順著臉龐滴落了下來,他緩緩的鬆開了手,擦乾淨了眼淚:「我懂了,祝你幸福。」說完這句話他快步的離開了這裡,人雖然離開了,可是他知道有個東西他留在了那裡,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找回來了。
看著煙雨處漸漸消失的蕭瑟背影,她終於淚如雨柱。手早已因為用力被指甲戳進了肉裡,鮮血不停的從指間流出來。可是她卻不覺得痛,因為那個叫做心的地方早已痛的麻木了。
早已亂了的心,一眼的沉迷。她的孤單,她的苦楚,他明白。一眼便是滄海桑田。他的剛直不阿,他的滿腹文才,他的真情,她知道。一眼便是無望的退守。
「我只是個青樓女子,你是才高八斗滿腹經綸的書生陶璟知。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未來的。你有你的報復,而我只是個勾欄裡的賣笑女子,你懂嗎?我們之間橫了太多的不可能,我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絕你。我知道你愛我,可是我不能為了愛而自私的毀了你。」
「我愛你,可是永遠不會讓你知道。這便是我愛你的方式。」
蕪茗在她身後歎息:「他都走遠了,聽不見了。你這又是何苦?」上前攬住了她因哭泣個顫慄的身體,希望能給她意思慰藉。
恰巧路過的蕪茗聽見了他們房裡的對話,也看見了這一幕。
「我知道,我就是個膽小鬼,我做不到跨出那一步。我一直說從不做後悔的事,可是現在我後悔了。我後悔當初救他,如果他不認識我,我不會這麼難過他也不會這麼痛苦。」
蕪茗知道現在說什麼話安慰都是無用的,只能在一旁靜靜的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