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珠子,你慢慢說,不要緊張。」弧月朝我示意著點點頭。
我於是比手畫腳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緊張地指著我的肚子,「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可有什麼不適?」
我垂頭看著自己的小肚皮,「好像有點熱。」
說話間,肚腹間掠過一絲白光,隆起的小腹上突然顯出一顆圓珠,像是隔著鏡子在觀看那珠子,清晰可見其在肚內來回滾動。
「哇糟了!」我大吼,「這珠子起反應了!」
「你怎麼樣?痛不痛?」弧月一把扼住我的手焦慮地問道。
「痛是不痛,可是好熱好熱好熱啊!好熱!好熱!」我來回跑步,擺動雙手,扯著小衣領,胡亂摔開外衣。
「喂喂,你不要脫呀!」
「好熱好熱!」我蹦著跳著,給弧月一把摟住,俊臉都發綠了,「小心你的肚子!」
「哇!好熱啊!」我朝天呼喊,一張嘴,傻眼地看著唇裡吐出一口火,不是這麼邪乎吧……我汗。
「嵐兒!」弧月大驚失色。
「哇!!」我用力震開他的雙臂,揮動一對小胳膊沿著空空的石室飛速狂奔,小短腿像是裝上風火輪似的,飛得超快,那速度那動力,把弧月看得呆了,寶寶來回搖晃著她的大頭,看了沒多久便暈暈乎乎搖搖擺擺跌坐到弧月的靴子上。
「嵐兒嵐兒,肚子,小心你的肚子!」弧月不迭聲大叫,那張臉可以想像黑成啥樣。
「我我,我控制不住!哇!」眼看前面一塊鐘乳石擋道,我猛一拳砸過去,轟隆巨響,石頭化為碎末。
偶滴個神!
我自己瞧不見,弧月卻看得清清楚楚,肚腹內的珠子正散著淡淡的銀光一圈圈縮小,像是給體內何物吸收去了,漸漸小至一顆乒乓球那麼大,滾來滾去,咻一下沒了。
「弧月!」我高聲尖叫,「我我,我好像感覺寶寶在踢腿哦。」
「寶寶沒有踢腿!」小朱雀坐在地上傻眼地抗議。
「不是,是肚子裡這個!」我哇啦尖叫一聲,飛起一腳踹開西面石壁,轟隆一下,連這間石室都開始不穩,四壁緩緩滲漏出沙子,貌似要坍塌了。
「嵐兒!快停下來!這石室快塌了!」弧月一把掠起寶寶朝我大吼。
「嗚哇!我停不下,停不下啦!」
「你可以的,讓雲兒安靜下來!」
我於是一邊奔跑,一邊同拆豆腐似的拆著這個石室,尖叫一聲,「停下快停下!臭小鬼,你想折騰死你老娘我啊,再吵就不生你出來,讓你在我肚子裡多呆三年零五個月!」
「咻!」我嬌弱的身軀速遞到弧月面前,整個兒往他懷裡一撞。
弧月伸臂挽住我,瞅著我的肚子,連連抽搐唇角,「果然是很強大的龍脈,唉……」他這口氣歎得,可以預見,將來這雲兒該使多少人頭疼。
我氣喘吁吁地揮了一把老汗,氣得要捶肚子,「臭小子!累死我了!」
「看來,皇嗣子很活潑好動。」弧月暗暗地灑了把汗。
此時,石室四壁隆隆作響,我們所立之地面開始震顫,牆壁四周沙石飛舞,嗆得人連連咳嗽。
弧月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厲聲道,「走!石室快塌了!」
「啊寶寶!」我搶先抱住小傢伙。
弧月掠住我的身子,從破開的窟窿內往外跳去,三人魚貫躍入洶湧激流之中。
偶滴親娘呀!我尖叫,我可是半點不會水性的咩!咦奇怪,我怎麼浮起來了,像是塊泡沫塑料,汗,無論怎麼使勁,都四腳朝天浮著。
暈,這又不像青蛙又不像狗爬,是啥動作?烏龜肚皮朝天啟?倒了,翻都翻不了身……
弧月揪著寶寶滑到我身邊,一手勾住我的身子拖著就走。
等我們三兒狼狽不堪爬上岸時,互相望了一眼,都不由哈哈大笑。這落湯雞似的醜模樣,還真是……霉到家了。
弧月運功逼退身上濕氣,再替我和寶寶弄乾衣物,三人整理妥當,弧月背起寶寶,正準備上路。
遠處的密林內啞啞飛過一群烏鴉,空氣驀然凝重,原本在樹梢探頭縮腦的小動物們也吱溜一下全部縮回洞中。
這氣氛?……
莫非?
順著弧月調高的目光看過去,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揀起一根粗粗的棍棒護在胸口,隨時等待撲上去用棍子狠K來人的腦袋。
一身頎長紫袍的龍影,正眉眼含笑地望著弧月,一步步向我們逼近而來。
要死了!我緊抓著手裡的木棍,寶寶同志感覺到我的氣息起伏,也跟著緊張,伸手摟住我的頸子,死死掛在我脖子上,瞪起一雙大眼扭頭望著龍影。
「弧月,一會兒要是有狀況,你一個人先走,別管我們!他不會拿我們怎樣,你先跑回去,聽到沒有?」我抱著木棍來回探望,想找出一個半個龍影的同黨。
「別看了,我是一個人來的。」
「哈,你還真大膽啊!」我突地跑到獨孤弧月面前,揚起手裡的棍子,「敢獨身一人跑到我們面前來逞威風?難道你以為我們家弧月是吃素長大的?」
龍影彎彎薄唇,右手一揚。
我急忙推開弧月大叫一聲,「小心!」
哇!一支紫金盤龍槍往我身上飛來,連抽唇角的弧月急忙將我一攬腰拂到旁邊,捲起的袖子輕掃兩掃,盤龍槍便立即黏到他掌心。
「撲哧!」龍影握起拳頭抿唇偷笑。
我趕忙耙耙頭髮,惡狠狠瞪向他,「笑什麼笑?」
「唉。」弧月再度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莽撞,又不會武功,還推開我,真是……」
「那人家以為這個卑鄙小人向我們發射暗器嘛。」
「就算有暗器來……誰允許你擋在我前面的?」獨孤弧月氣憤憤地伸指戳戳我的腦袋,「你真是氣死我了。」
汗!這口氣咋滴這麼像我家無戲?
「我看……她比較迷糊,老忘記自己懷有身孕……」龍影笑道。
「去!」我用力一擺手,突然瞪大眼,「喂,你怎麼會這麼好心,給弧月送紫金盤龍槍來了?」
「這樣還看不明白?」龍影笑著踱近我們,貼在背後的右掌拿了出來,與淡淡含笑的弧月左掌迎面一碰。
「好兄弟。」
「好兄弟!」兩人當著我的面,左掌勾右掌,交握著擁在一處了。
我幾乎沒把眼珠子瞪掉,兩手一伸,用力分開他倆,「喂!這是咋回事?」
我騰一下抱著寶寶遠離他們數尺,橫豎望著弧月,吃驚加結巴,聲音都發抖了,「你你你……你,你,你是奸細?」
「嗚嗚嗚,虧無戲當你是唯一的好兄弟,你你,你居然這樣對他,你太壞了,瞞著他暗地裡勾結龍朝,你,你!」
「摳!」頭上挨了重重一下。
弧月怒目一瞪,「我要是奸細我一早弄死你了,還等到今時今日?呆子。」
「對哦,你救過我好多次。」我用力點點大頭,含著眼淚,吸了又吸,鬧不明白地望著他。
兩個男人忍不住失笑了,好氣又好笑地瞪著我,「我要是想害你,今早還會讓影把你從碼頭帶回來?影得知,來接頭的船夫心有異心叛變了,便急忙再把你帶回來,免得你半途給人淹死,你也知道,自己不會水性的。」
「是哦。」我點點頭,忍不住撇撇小嘴,上下瞄著龍影,「那那,龍大丞相他,他……是是……」
「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影!」弧月冷哼一聲。
「我不叫龍影,其實……我叫東方影,東方遲是我父親,我是他唯一的兒子。」
「哈?」這回輪到我張大嘴,半天閃不回神了。
於是腦袋裡光影連閃,倒帶進帶似的,連連回播所有片段花絮,然後發現,奶奶的,所有事兒都糾結成一團漿糊了。天哪!我果然不是個動腦筋的料兒,為何,為何我一向討厭的龍大丞相竟然是可愛的東方遲老爺爺他……兒子?
從一開始,影就是潛伏在龍朝的探子,與樂雪接頭的是他,處處做戲給龍翊看的也是他,承接皇上的命令,暗地裡幫助龍煜偷挖密道的是影,之後查出龍煜有反叛之心,設計除去龍煜的也是影。
若不是影,皇上那次怎麼可能如此順利的進出龍朝帶你逃亡回離國?
那次唯一的失策,是未能發現囚在冰壁中的龍翊早已窺破玄機,影總算及時得知龍翊的圖謀,但來不及通知皇上,只能打破原先的行動,幫助龍翊破壁而出,以取得他的進一步信任。
原來……
他做了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果然不愧是東方遲老狐狸的兒子,唉……
你現在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無戲簡直太可怕了,居然到處佈置間諜,如今這龍朝的高層居然也是他的人。
因為我們要一擊成功,便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