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鄭永寧突然垂下頭,狠狠揪起我的領子,「你是不是在想他?你這個賤人,我不許你想他,他是我的,是我的,你這個賤人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邊享受他的寵愛?」
「公主,公主。」太監在旁輕聲喚著她,提點著指指她手裡捏住的籐條。
我心裡驀然一緊。
這個該死的太監!
永寧回過神來,一籐條向我身上抽來,我見再不閃就要落得個皮開肉綻,於是急忙假裝一骨碌滾落在地,避過這火辣辣的一下。伸手張開五指舉過頭頂,大聲叫道,「等一下永寧公主!」
「等?等什麼等,你這個該死的賤人,我今天就要你嘗嘗挨打的滋味兒!」鄭永寧連連甩了幾下,那籐條堅韌而結實,末梢還勾著刺兒,這一下要是挨在身上那就倒霉了。
我就地打著滾兒,藏到桌子旁叫道,「鄭永寧你冷靜點,先聽我說。」
「我什麼都不要聽!」
「嘩!」一聲巨響,櫃子旁的落地花瓶遭了殃。
鄭永寧畢竟是個嬌弱的公主,甩了幾下均落了空,自個兒就有點喘,一雙眼睛恨恨地盯著我,滿是狐疑,「她說你中了五花軟筋散,為何你能躲得如此靈巧?」
「鄭永寧!」我小心翼翼從櫃子旁冒出顆頭來,衝她訕笑道,「你先別忙著動手,我們好好談談行不,我不記得自個兒何時得罪過你!」
「碰!」
我頭一低躲過一隻杯盞,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鄭永寧瘋了似的衝我尖叫,「要不是你個賤人從中作梗,他會那樣對我嗎?我堂堂一個鄭國公主,放下身段只求委身於他,誰知他半點不領我的情,全都是你,是你,他一聽到你給人擄走的消息,就急著去尋你,他心心唸唸全都是你。」
她說到後來愈說愈傷心,連眼眶兒都紅了,「為什麼他就不能分一點點喜歡給我呢?」
她神經兮兮地看向我,一手指著我大叫,「你為什麼要佔著他滿滿一顆心?你為什麼就不能給一點點地方我呢?你太奇怪了!不是,是他太奇怪了,自古以來,有哪一個帝王將相不是三妻四妾的,為何他偏偏如此與眾不同?」
我看她隨時有可能撲過來傷害我,於是繞著桌子躲她,口中吶吶低語,「你別過來。」
如今我總算明白這鄭永寧口中的他是何人了。除了無戲還會有誰?把她的隻言片語連出來,估摸著是鄭永寧公主親自送上了門而某皇帝不睬她,傷了她一顆芳心了。
那也不至於跑來這麼狠的對我吧?我繞著桌子東躲西藏,口中一迭聲道,「你冷靜點,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一旁的太監目露凶光,「公主你還跟她廢話什麼,難道您忘了娘娘的吩咐?這個潯陽就是你的大仇人,你還不動手?」
我一聽就怒了,轉頭沖太監一嗓子,「死太監,我招你惹你了,你做什麼要對我這麼狠?我是否殺你全家了?」
「是啊,潯陽是我仇人,大仇人!要不是她,皇上怎麼會對我這麼狠呢?陸妃娘娘跟我說,皇上以前很疼我的,他這麼愛我,事事順我意,連半句重話都捨不得對我說,怎麼會拿我去犒賞三軍呢?」鄭永寧抬起迷迷茫茫的眼神,偏著頭冥思苦想。
「他怎麼捨得叫我去伺候別個男人呢?怎麼捨得呢?」她渙散的眼波瞄上了我,突然怒了起來,一手指住我尖銳地急叫,「就是你,因為你的出現,他才會喜新厭舊不要我,嗚嗚嗚!」
這鄭永寧果然腦子不好使,她完全處在她自己的幻想空間裡,哀慼慼地哭兩聲,轉而望向我時,目光裡又透出十分寒意。我簡直不知道她在嘀咕啥東西,什麼犒賞三軍,誰要拿她犒賞三軍?莫名其妙,跟個瘋女對話,真是累人。
「你這個賤人!是你逼著他折磨我,是你!」鄭永寧手裡的籐條又向我身上抽來,喉嚨裡發出赫赫地響聲,尖著嗓門不停叫喚,「是你,你這個賤人,你為了一己私慾,竟然唆使皇上不要我,你該死,你該死!」
我看她癲狂病又將發作,急忙退後幾步,大聲道,「永永永,永寧公主,你在說什麼呀,你冷靜點冷靜點!我,我不是潯陽公主啊,我怎麼會是你的大仇人呢,我是你的貼身丫鬟翠兒啊。」
「翠兒?」鄭永寧迷茫地望了我一眼,呆在原地想了半天,然後搖搖頭,「我沒有婢女叫翠兒的。」
「怎麼沒有呢,公主,我就是翠兒啊!旁邊那個不是太監小章子嗎?」
鄭永寧看了那太監一眼,再搖搖頭,「不對,他不是小章子,他是陸妃娘娘的貼身太監李德順呀。」
露妃娘娘?我冷笑,這又是哪門子的妃子,果然這永寧好騙,三兩句話就洩了自家的底。一旁那叫李德順的太監急了,直跺腳道,「公主你同她廢話什麼,趕緊動手呀,她是潯陽!不是什麼翠兒。」
「潯陽在那裡!」我突然伸手指住李德順,衝著那太監一通大吼,「公主你快過去揍他!那個就是潯陽公主。」
「不對啊,他明明穿著太監的衣服。」
「那是蒙你呢公主,她就是扮個太監混淆你,你仔細再看看,這眼睛眉毛鼻頭,哪點不像潯陽公主呢?」
「是嗎?」鄭永寧瞄著太監李德順。
「是啊,翠兒不會騙你的,公主,趕緊動手吧。」
「你!潯陽公主,你!」李德順快給我氣爆炸了,一根蘭花指對準我,抖個不停。
「潯陽公主你太壞了!」我指住李德順的鼻頭罵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公主呢?我們公主這麼靈巧的人兒,本該是給皇上寵著過一輩子的,若非你的出現,皇上會這麼對我們公主麼?不止冷落她,還聽了你的唆擺不要她,你啊,真是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