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一張雕龍長檯前並沒見無戲身影,只桌上點的醒神香青煙徐徐。我目光如炬地射過兩邊靠牆的落地大書櫃、多寶格,四壁上的浮雕祥雲龍紋。
蘇和六跟著我慌慌張張衝進屋子,四下張望,惶惶叫道,「公主不可,不可胡亂闖皇上御書房,此不合祖宗規矩。」
規矩個屁!我提腳朝書房內堂走。
蘇和六一個晃身攔住我,「公主不可。」
「蘇和六你今天敢攔著我,我就要你人頭落地!」我怒斥,心裡一股子無名火正蹭蹭往上冒來,「我並非與你說笑!給我滾開。」
說完便繞過他爬在地上的身形,逕自轉入內堂。
甫入門,一眼便瞧見無戲正躺在軟榻上閉目休息,一女跪坐他面前,正伸著一隻青蔥玉手,無限溫柔地撫觸著他的面頰。他或許正做好夢,面上掛著薄薄的笑意,還「嵐兒嵐兒」的低呼幾聲,伸手握住那婆娘的柔荑。
一點警覺性也沒有,難道?……
我恨死了!心裡頭那把怒火狂熱地燒了起來,大吼一聲,「你幹什麼?」
那女人驀然驚跳而起,連同榻上的無戲也懵懵懂懂地睜開了眼睛,渙散的目光遊蕩來遊蕩去,好不容易對準我瞳孔的焦距,傻兮兮的俊臉上揚起一絲笑,衝我奔來伸出雙臂,「嵐兒抱。」
「抱你個頭!」我曲起兩根手指不客氣地敲上他的腦袋。
「疼!」他膩歪上來,可能是睡得有點糊塗,還不知房裡有其他人。
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轉頭狠狠瞪著侵犯我領域的鄭國公主鄭永寧。她姣美的面上此刻正現著一絲錯愕與怒意。錯愕自然是看見皇上這毫無設防的孩兒樣錯愕,憤怒自然是對我擾其好事而感憤怒。
我伸手拍拍無戲的俊臉,輕輕搖晃他一下,「無戲該醒醒了。」
「潯陽公主!」鄭永寧冷冷地念著我的名字。
我豈敢示弱,也回過頭,用寒意甚濃的目光望著公主,「有何指教?」
「你未免太大膽了吧!」
「我大膽?擅闖御書房的似乎是鄭國公主你吧。」抬頭看看我家無戲瞌睡的一張臉,簡直氣死我了,這個女人就是趁他昏昏沉沉之際欲圖勾引?我嘟起嘴,伸出兩根手指,在他臉上狠狠捏了一把。
「痛痛,痛死了!」他氣呼呼摔開我的手,眼神恢復一片清明。
「你總算醒了。」我哼,「知不知道你自己差點給大野狼吃了?」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腦門,「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事麼?」
「怎麼啦?」他掃了一眼鄭國公主,臉色驀地一變,似乎突然間記起之前發生的事,急急握住我的手,轉眼瞪向鄭國公主,「你為何在此?嵐兒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生氣,我……」
「她為什麼在此,這就要問你的貼身好公公蘇公公了。」我冷聲冷氣地橫了蘇和六一眼,驀然沉下臉喝道,「你給我跪下!」
蘇和六「噗通」軟倒在地,不停磕頭,「皇上,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什麼事都不知道!適才潯陽公主來御書房找皇上,奴才也只是依照祖宗慣例不給她進而已……」
「你給我閉嘴!你若非知道這書房裡有個女人,你這麼恐慌的攔著我幹什麼?」我冷笑著看蘇公公,「我猜你定是收了鄭國公主不少好處吧!蘇和六,上回我已經放過你一馬了,這回我再不想饒你!你這種人,就和陸香瑤一樣,死不會悔改!我若是縱容姑息你,只會害了自己身邊的人!皇上。」
「啊。」無戲盯著我的臉色,下意識點點頭。
「把這個人拖出去打四十板子,我希望以後不要在上清宮看到他了,那個張公公,分明是有他自己的心思與計量,也不是個好人!蘇和六,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是你們,喜歡潛在暗處算計別人,想著要從皇上這裡撈點什麼好處。我要想整你們,就會光明正大的整你們!我不會背著你們這些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我要說,就當著你們的面兒說。就如同現在,我要告訴你!你那個乾爹張公公,要是仗著自己是個資深的老公公,想要在這後宮裡弄什麼權謀,興風作浪,就請你去告訴他,不要做夢了!我發過誓,要給無戲一個溫暖安樂的窩,你們這些人,要是敢在這裡作怪,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們!」
「公主,奴才是冤枉的!皇上,奴才冤枉!」
無戲伸出雙臂,把我狠狠一摟,一手握住我的下巴,輕輕抬了起來,笑意盎然地望著我,「嵐兒,你愈來愈可愛了。」
我扁扁小嘴兒,撲入他懷裡,身子還在輕顫,梗著音兒對他說,「嵐兒要長大,做你唯一的女人,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嵐兒要保護無戲,誰要是敢動腦筋動到你身上,嵐兒就用天下間最卑鄙的手段對付他。嵐兒不可以讓任何人破壞我們之間這份情誼,誰要是妄圖插足你我之間,誰就是我的敵人。」
「好嵐兒。」無戲俯首親親我的額角,盯著蘇和六的眸光微微一冷,「朕也不會讓任何人插足你我!」
蘇和六伏在地上不住得瑟,語不成句地嚷道,「皇皇上,奴奴才,奴才冤冤枉的,奴才並不知道……永寧公主在在此,也不是……」
「來人!」
劉雲帶著一群侍衛匆匆奔入門,「叩見皇上!」
「劉統領,你帶幾個人仔細去搜一下蘇和六的房間,但凡有貴重之物,一律呈上來給我過目。」
「是,公主。」
「蘇和六!我也不想冤枉人。」我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過我可以肯定,這次絕沒有冤枉你。」
「皇上!」劉雲很快便帶著幾名侍衛返回來,單膝下跪行禮,雙手托著一隻紅漆木盒子舉過頭頂,「在蘇和六房內搜到流光玉龍杯一對、銀票若干,另外還有這支做工精細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