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幾步路,身子有些歪倒,幸好樂雪及時出手將我扶住,「公主。」
「沒事,只是有點不勝酒力。」我擺擺手,跌跌撞撞地爬上軟轎,膩歪在一邊,「走吧。」
「樂勝,我看公主好像是醉了,樂雪還是把她送回昭寧宮去,免得今晚擾了皇上。」
「也好。」樂勝點點頭,「那樂勝便先回去稟告皇上了。」
「嗯去吧。」樂雪轉身向轎夫們揮揮帕子,「起轎吧,回昭寧宮。」
一路上,轎子顛顛晃晃,攪得我胃裡一陣翻滾,實在忍不住撐開了轎簾,探出一隻手去嚷道,「停轎。」
「公主。」樂雪回過頭來,急忙揮手,「停轎。」
我踉踉蹌蹌地步出轎子,順勢扶住一根柱子便吐。樂雪急忙趕上來撫我的背,「公主你怎麼樣,怎麼吐得這麼厲害?」
「沒,沒事。」我向她困難地抬抬素手,「應該只是喝多了,手腳沒氣力,歇,歇一晚便沒事。」
我扭轉頭,無力地沖樂雪笑了一笑,陡然間看到一絲光亮劃過樂雪的左半邊臉,下意識把她狠狠一推,「讓開樂雪。」
「刷!」一把刀把我倆狠狠隔開,挑起我一縷青絲隨風斷續。
樂雪大吃一驚,返身看著那四個陸續從轎槓下取出大刀撲向我們的轎夫,怒斥一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密謀行刺公主?」
說話間,樂雪從腰間解下了軟劍,「啪啪」甩在其中兩個轎夫的手背上。
我抱著柱子躲閃一轎夫手裡的大刀,此人正窮凶極惡追著我左右撲砍,我一個旋身差點撞上他凌厲的刀鋒,好在樂雪臨危不變,伸出左臂勾回我的脖子,把我拉在身旁,翻覆著手裡軟劍,刷刷挽出數道劍花,光影縱橫,快如閃電。
只一瞬,我倆已給四名殺手逼到角落,他四人看準樂雪既要顧我,又要對付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打鬥的動靜雖大,卻未引來當值的宮廷守衛,想必這四個賊人早看準了地勢,故意把我們引到這偏僻的地方再動手。
樂雪替我擋掉刺到脖子上的一劍,手背上卻多了一條血痕。
「樂雪。」我驚叫,左右顧盼著黑沉的夜色,下意識地探手入懷一模,這才發現兔兔未在身邊。
「公主小心。」樂雪一個轉身把我推到一邊,左臂上給人劃了一劍,然而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一揚手,手裡的軟劍便扎進了一個刺客的喉嚨裡。
解決了一個!
我摸著左近的朱漆圓柱,碰到一把架在柱子旁的粗棍,急忙把它拿了起來握在手裡權當護衛。
凝目望去,見那餘下三個刺客把樂雪圍在中心窮攻猛打,也不知樂雪身上給人劃了多少刀、割了多少個口子,那身衣衫已給一片血色浸染了,她咬著牙一聲未吭,軟劍東飄西蕩纏鬥住三人,陡然給人胸口打了一掌,整個人跌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用力吸了口氣,咬咬牙,轉身向左面的通道跑去,邊跑邊嚷,「來人!快來人,抓刺客!你們這群蠢材,是不是殺錯人了?你們要的是公主我的性命!今天你們殺不死我,他日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三個刺客轉頭向我望來,果然如期丟下樂雪,縱身向我追來。
樂雪支著身子跌跌爬爬地站起,仍咬著牙往我這頭跑來,「公主!」
「你們這幫蠢材,何人叫你們來殺我?大不了我付你們雙倍金子,你們反過去給我殺了他。」我抱著柱子翻出長廊,隱約看見遠遠一片燒紅的火把急速向這裡移來。
驚動了守衛!我心裡一喜,那三個轎夫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驀地舉起刀向我面上砍來。
我一手掏出寶珠,猛地朝天一推,「你們不要過來!」
玉潤的寶珠在夜色中散著淺淺的光澤,奪目萬分。
我緊張地扯著自己衣角,冷冷地凝著那三名刺客,「在你們眼前的這顆珠子,就是天下五大至寶之首,九玄寶珠。」
我朝後退了一步,「你們別再過來!寶珠渾身劇毒,沾上一絲半絲就能叫你們死!我不是說笑的,都別過來!」
三人面面相覷了半刻,其中一人驀地倒下,伏地聽聲片刻,猛地豎起,「有大批侍衛前來。」
「不必跟她廢話,動手!」
「寶珠寶珠!放毒!快放!」我揉著手裡那顆珠子,面色倏變,步步退後,心道要命,居然嚇阻不了他們,寶珠我始終不會用,別說放毒了,上次救人的辦法也是柳從雲教我的。
眼看那三人欺身而上,尖刀一下就能把我開膛破肚,手裡捏著的寶珠忽然跳了跳,猛地飛了起來,半空中兜了一個圈,「啪啪啪」甩在三名刺客臉上。
我退了三步,凝神望去,寶珠極有靈性地在三人面前沉浮,驀地跳脫上前,「噹噹噹」三聲撞在三人揚起的刀尖上,珠子週身散出一抹薄薄的煙霧,「嗤」一聲輕響,籠住當先那名刺客的身影,刺客駭然地瞪著自己握刀的右手,卻見那把刀正自上而下潰爛捲曲。
他於是急忙扔掉手裡的刀,抬臂望著自個的手掌,沒多久便發出一聲哀嚎。
原來他的手掌正像他那把刀一般,慢慢捲曲潰爛,他伸手點住自己幾處穴門,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去抓他潰爛的臂膀,卻不料,他另一條手臂也開始冒煙,甚至連整個身子都開始沸騰。
沒過多久,這個人便化作了一灘血水萎頓在地。
我一手捂著嘴巴呆傻地看著眼前一幕,與我一樣給震驚住的,還有那餘下兩名刺客,他們反覆打量我,握著刀的手緊了又緊。
兩人同一瞬間揚刀刺向我脖頸與腹部,寶珠跳起,只來得及彈開刺往我脖頸的刀鋒,我倒退數步,眼睜睜望著另一刀往我肚皮上捅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飛鵬振翅般從天而降,旋身落在我面前。
一手冰冷地拽我到身邊,另一手裹著的長形布包驀然一抖,現出一支華亮的長槍,照前猛一刺,耀眼的白光滑過暗沉的黑夜,幾近花了我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