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他舉劍撞飛段如袖的七寸小劍,再反手狠狠劈下去一劍,伴著段如袖驚惶尖叫聲起,一隻活生生的左臂,給舒無戲殘忍無情地切了下來,落在地上,血淋淋的手指還輕輕跳動了幾下。
我倒,依然是那個殘暴不良的君上,動輒傷人性命,絲毫不懂憐香惜玉。
段如袖膩歪在血泊之中,一手捂著斷臂正恨恨望著我們。
舒無戲唇角微揚,幽冷的聲音仿如來自地獄,「瞪著朕做什麼,是否想要朕再斷你一臂?」
「好啦!你不要一來就像個殺人狂魔一樣嘛。」我抬起手肘在他胸口輕輕撞了一下,「舒無戲。」
「幹什麼?」他沒好氣地低頭瞪我一眼,「朕大老遠來救你,你就沒句好聽的?」
我微微彎起眼睛,可愛的笑笑,「你怎麼會來了?」
「不是你說想我麼?」他黑著一張俊臉,滿是不爽地看我,「我現在人都到你面前了,你難道就沒話跟我說?」
「就因為我說想你,你就跑來見我了?」我訝異,心裡頭冒起一絲絲感動,還有一咪咪甜蜜。
「哼。」
「刷刷。」附近侍衛們手裡的矛頭對瞄準了我與舒無戲。個個神情肅穆,如臨大敵。
「你們要幹什麼?」我一緊張,下意識擋到他面前,怒眼圓睜盯著面前一幫侍衛。
一雙暖暖的手臂悄然環住我的腰間,醇厚的笑聲在我耳畔揚起。
我微微仰起一顆腦袋,沒好氣扭頭瞪了他一眼,都給人圍攻了,居然還笑得出來?無戲旁若無人地俯下身,青絲貼著我的面龐徐徐飄過,灼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龐。
他湊著我的耳朵低語一聲,「不用擔心,朕既然來了,自可以帶你全身而退!」
「離國……君上。」冰冷的聲音慢慢沁過來,隨著龍翊緩步走近,圍住我們的侍衛自動向兩邊分去,退如潮水般,讓出一條甬道。
「龍國君上。」舒無戲輕輕頷首,目光在龍翊臉上逗留了片刻,轉而凝目向商君堯望去,「還有……商國君上。」
「君上是否該先跟我們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安排這場餘興節目?」商君然冷厲地望著龍翊,跟著目光掠過舒無戲握在我腰間的手,眸中倏然掠過一片陰霾。
龍翊笑了笑,「這個想必不是朕的安排,君上如此聰慧,豈能不知此乃敵人使的計,意在分裂我們。」
「你的意思是指我?」舒無戲笑得非常無害,我給他捏了把冷汗,小手不由自主捏捏他,反給他扣住,洒然一笑。
「朕並非這個意思,君上多想了。」龍翊又笑了笑,「君上此次帶了多少人來我龍朝呢,寡人願聞其詳。」
「你以為我帶人打過來了麼?哼,我這次只不過是專程來帶潯陽回去的,就帶了一萬禁軍隨行,如今在你城外候著,再沒旁人。」
就帶一萬兵馬?我驚愕,抬眼望向他,無聲地嚷嚷:你不要命啦?
「君上可以帶著一萬人馬無聲無息地駐紮在我大都城外,實在令朕佩服。難怪你南屬之地,諸國盡皆誠服,如今聽君上大名便聞風喪膽。」龍翊笑得涼薄,看都沒看一眼那個倒在地上、半個身子全浸了血的段如袖。
「嗯,算你有見識。」沒想到舒無戲居然來這一句,一點兒都不會自謙。
我差點笑出聲音來,抬眼看看他那張美美的臉,突然有點佩服於他的氣勢,大敵當前,還能保持如此淡定從容之態、不驚不慌,果然是一代帝王。
龍翊輕緩地笑開了,「君上還真是胸有成竹的叫人吃驚呢,君上難道沒看見朕這殿內殿外聚集的侍衛麼?莫說沒有五千,怕也有三千了,若是朕一聲令下,君上還能如此從容麼?」
舒無戲朗朗大笑,眉眼倏然一跳,冷道,「你不妨試試看,朕入你十萬大軍,如入無人之境,就憑你這一群酒囊飯袋,想要拿住我?做夢!」
我倒,還真是張狂的可以。我可是從來沒見過比他還要囂張的人,這傢伙,果然是天生帝王命,氣勢天成,尊貴無暇。
龍翊微微挑眉,翩然躍到舒無戲面前,奪過一侍衛手裡的劍便遞了過來,大笑,「既是如此,那就讓朕來會會你,舒無戲!」
「呀!」我驚叫,跟著給舒無戲推至一邊,轉眼只見兩條人影飛出了大殿,縱落到對面的瓊樓之頂,劍氣縱橫,金戈相撞,鏗然作響。
「公主。」樂雪匆匆跑到我身邊,仰頭望著舒無戲,「怎麼會這樣,皇上怎麼跑來了?」
他說……因為我想他,所以他跑來給我見了……
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弄得人家心裡七上八下、忐忐忑忑的。我仰起頭,一手無意識地按上了心口,眼睛直勾勾望著他來去縱橫的身影,跟著惶恐凌亂,暗暗祈求,無戲,你千萬不可以有事!
所有人匆匆忙忙跑出萬福宮大門,太后更是嚇得臉色慘白,不迭聲尖叫,「皇兒,皇兒……」
「太后請寬心,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此一戰定必安然無恙。」裴蒙將軍朗聲道。
「那可不一定,離國君上出了名的劍技過人,武藝超絕,曾以一人之軀敵萬千之眾,毫髮無傷過,試問天下間何人能夠與他相爭。」君熹興致勃勃地說道。
「王爺此言是為何意?」裴蒙冷哼。
「裴將軍。」商君堯不鹹不淡地看了裴蒙一眼,「九皇弟只是發表個人看法,並無其他意思,你多想了。」
聞訊而來的侍衛們愈聚愈多,紛紛列向道路兩旁,個個抬頭觀望,神情肅穆。
我亦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對面瓊頂之上,兩條騰挪翻覆的身影,快得猶如煙霧,根本無暇看清。我試著向前跨出一步,曳地的裙子緩緩拖過一層階梯,專注的目光定定然落在舒無戲身上,冷不防給人抓住了手腕。回頭一望,見是沉著臉的君然。
「不要過去。」君堯向我搖搖頭,「刀劍無眼,小心殃及自身。」
我吐吐小舌頭,忽聽眾人驚叫,還沒回過意來,驀地感到左手給人用力一扯,身子頓時飛起,伴著縷縷綿長烏絲,長衣寬袖、當空翩翔。我訝異的大眼睛盯著他淡淡含笑的眸光,順著金漆雕砌的瓊樓之巔,我與他款款翩然,左手執右手,眸光交匯,徐風輕起,一任他隨風凌亂的青絲飄拂撫過,輕蕩蕩猶如鵝毛般柔順,緩緩撥動我心弦。
須臾,他抓著我的手,狠狠一拽,我整個人便向他身邊撲過去。下意識伸出一對小手,一把勾住他的腰,再抬眼,利劍已到我們面前。舒無戲勾著唇邊一縷淡笑,手中的劍抵在龍翊喉口,「君上果然武藝非凡,天下間,能與無戲交個平手的,除了你,別無他人。」
「你也不差。」龍翊一臉從容的笑意,執劍的手緩緩垂下,「朕開始有點期待,他日與君上戰場相見,兵戎相交,到底孰勝孰負!」
「哈哈哈!」舒無戲清朗大笑,「定必有此良機,你我便試目以待吧。」
「哈哈。」我跟著涼笑兩聲,見他二人目光投來,於是撇撇嘴,「打完了?打完可以放開我了吧!很好玩是不是?本姑娘心臟不是鐵打的,帶我高來低去前,你好歹先吱個聲呢。」
舒無戲俯首看了我一眼,笑笑,抬手輕撫我的頭髮,目光投向萬福宮門前所立的商君堯,朗聲說道,「君上,朕有意與你商國聯姻,今日特來向你國潯陽公主求親,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求親?
我瞪大一對眼睛,心想自己沒聽錯吧,遂轉過一顆小腦袋,呈四十五度角微微揚起,對上舒無戲那雙認真的眼睛,結巴著問,「你說真的?」
舒無戲沒好氣地拍拍我的額角,「君無戲言,此事豈可拿來玩笑?」
「你要娶我?」我猛地瞪大一對杏眼,心裡沒來由滑過幾絲紛亂。是什麼感覺呢?驚喜?惶恐?或是……茫然?
我要嫁人?嫁給眼前這個古人,還是個皇帝?現在是蝦米狀況?
商君堯顯然也沒料到舒無戲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要娶我,她愣了一愣,淡淡說道,「君上先放了皇姐,此事容後再議。」
舒無戲笑著攬過我的腰,翩然飛至商君堯面前,穩穩落定,「還要再議什麼?難道君上覺得以朕的身份,配不上貴國潯陽公主麼?」
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好不好。
舒無戲這個混蛋,明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潯陽公主,幹嗎娶我?我又不是古人,也似乎從沒想過要在這個地方這個國家落地生根,嫁人生子的,更何況,退一萬步說,人家今年才17好伐,這個年紀就要嫁人生娃娃,難道不嫌早?本小姐一世逍遙,玩沒玩夠,樂沒樂夠,憑啥要我這麼早嫁人,我不要!
隨後,龍翊跟著飄至我們身旁,偏過臉淡定地笑著,「且慢!」
商君堯看向龍翊,「君上有話要說?」
「不錯!」龍翊點點頭,一雙淡如煙霧的美眸看向我這邊,輕輕淺淺地笑了笑,「朕亦有意與貴國聯姻,請君上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