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剛剛確定完那株老山參的起拍價格,立刻就有人競價,眾人都是循聲望去,結果發現,又是三樓的某位貴賓報的價,那些蠢蠢欲動的商人們頓時歇菜,跟那些高官顯貴們競拍,這豈不是找死麼?
三樓一處包間的憑欄處出現一位年輕的公子,年紀二十出頭,莊少游也是好奇地看去,原來竟然是衛凱,衛仲道的哥哥,衛家的長公子。
莊少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回頭看了蔡邕和蔡琰一眼,發現蔡邕依然面無表情,而蔡琰則是神態有些不自然,眼睛裡面瞬間佈滿了淚水,似乎又勾起什麼傷心的往事。
莊少游暗歎一聲,起身向憑欄走去,對著衛凱拱手說道:「令弟之事本將軍很是抱歉,此物就送與令弟醫病,權當是本將軍的賠禮了!」
一時間滿場愕然,這位莊將軍還真是坦蕩,竟然大庭廣眾一下向人賠禮,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如此拿得起放得下!而且出手還真是大方,一千萬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人。
眾人好奇地看向衛凱,想要看看他是如何反應,但見那衛凱冷哼一聲:「多謝將軍美意,只不過我衛家向來是無功不受祿,況且一千萬錢對我衛家來說不算什麼,此事就不勞將軍費心了!」
全場更是嘩然,這不是當眾打臉麼?人家身份比你高都如此低姿態了,你還硬撐什麼?何況衛仲道之病是早已有之,與莊將軍干係不大,這是醫聖親口說的,何必為此再得罪這洛陽新貴呢?
莊少游倒是不覺得尷尬,只有有些感慨:「看來跟衛家這梁子是解不開了!」
莊少游返回座位的時候看到蔡琰正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難過,這位在歷史上赫赫有名卻又命途多舛的才女,還真是可憐啊!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悶頭坐在那裡等待下方繼續拍賣。
周天處理完山參的事情,見到場中氣氛有些異樣,於是喚來手下決定改變原定的策略,下點猛藥!
「諸位,下面開始拍賣第三件寶物,這是本場拍賣會壓軸的重寶之一,抬上來!」
就在這時,八個大漢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大木箱來到台上,輕輕地放在展台上,拆開木箱,一個巨大的盆景呈現在眾人面前,在長明燈的映射下閃爍著絢麗的紅光。
全場的目光皆是被那件寶物給吸引了過去,一片讚歎之聲!
周天也不著急,先是放任眾人欣賞片刻,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想必諸位都認出來了,這是深海紅珊瑚,高八尺八寸,重一千零八十斤!產自琉球,據說是從一片百萬年的珊瑚群上截取下來的!」
應邀來鑒寶的三位掌櫃頓時有些傻眼,急切地走過來,圍著這株珊瑚仔細觀摩起來。
王掌櫃率先開口道:「看這質地和長度應該是從百萬年珊瑚群中截取的沒錯!這紅珊瑚產自深海中兩百丈以下,老朽實在是不明白他是怎麼弄上來的!」
周天呵呵笑道:「王掌櫃,在下也很好奇,但這是人家吃飯的本事,自然不會輕易告知他人!」
陶掌櫃的輕輕地摩挲著這株珊瑚,讚歎道:「深海紅珊瑚,三百年才能長一寸,這八尺八寸至少也要兩萬六千年!當真是是天下異寶哇!」
甄掌櫃也湊上來說道:「這絕對是天下奇寶!老朽活了這麼些年,鑒定過的寶物千千萬,珊瑚也不是沒見過,但一般都是三四尺的居多,最高的也不過六尺,這八尺八寸的紅珊瑚,形狀又是這般的美觀,實在是難以評估其準確價值,老朽只能說這株珊瑚,價值連城!」
陶掌櫃也說道:「嗯,不會低於一億錢!」
王掌櫃也是點頭贊同,一時間滿場嘩然,一億錢?開什麼玩笑,許多商人數代經商積累下來的全部身家都沒有這麼些!像榮華這種在洛陽城數得著的商人,籌措資金也只能籌措個五千萬錢,一億錢就得把所有產業全部變賣,只抱著這一株珊瑚回家過活!
周天和榮華對洛陽商人的狀況自然是心中有數,一億錢?別開玩笑了,就算是有人能拿出來也不會買的,不過這不要緊,咱們有辦法!
「諸位,靜一靜!下面開始競拍這株珊瑚,至於底價嘛,五千萬起!」
眾人一聽皆是倒吸一口涼氣,一是感歎如此天價,二是感歎這珊瑚若是五千萬起絕對拍不到一億錢,因為有實力競拍的就那麼幾個人,誰也不會用全部身家去換株珊瑚回去!
如今起拍價竟然只有五千萬,眾位有實力的商人頓時開始躍躍欲試,有些關係好的開始商議著拆借現錢,五千萬哪,這可是價值一億的東西,只要自己一倒手,最少賺一千萬!多划算的買賣!
周天接著說道:「這件寶物只賣黃金,不收五銖錢!折合成黃金是五千斤!」
眾位商人有些嘩然,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如今這五銖錢簡直就是垃圾,若不是非用不可,誰願意用那破玩意兒!如今這異寶賣五千萬已經是廉價,所以人家要求黃金兌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在眾位商人相互商量著如何合夥或者拆借之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五千萬!」
眾人皆是愕然,誰這麼財大氣粗?這麼快就敢報價?而且聲音似乎不是二樓和三樓發出,是一樓!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樓某處包房裡走出來一個男子,年約四旬,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皮膚白皙,正袖手昂然站立在那裡,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這位是……啊,想起來了,這是何記當鋪的掌櫃何六!」
周天在展台上本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對自己的高招很是滿意,可是臉上卻是看不出任何表情。見到這人的時候有些茫然,這人是誰?這麼囂張?榮華在下方見狀大吃一驚,急速跑上台來湊在周天的耳畔嘀咕了幾句,周天頓時表情凝重起來:「何進的人?」
三樓一處包間內,王允對著身邊的隨從說道:「去告訴莊將軍,這是何進家何記當鋪的掌櫃!」
「是!老爺!」
莊少游本來也在心中稱讚周天的高招,這珊瑚的成本價肯定沒那麼高,這要拍出去那絕對是數十倍的利潤!太黑了!莊少游都覺得自己有點黑心商人的味道。
但是見到熱情高漲的全場突然冷卻下來,知道這位囂張的掌櫃八成是有什麼大背景,並且來者不善!結果,正好王允的隨從來通知這是何進的人!頓時心中瞭然,起身往憑欄走去。
那何六掃視了全場一眼,然後盯著展台上的周天說道:「五千萬,這珊瑚我要了!」
周天頓時恨得牙根兒癢癢,這不是典型的仗勢欺人麼?他是何進的人其他人誰還敢開口?果然不出所料,場中的眾人皆是沉默不語,這位何掌櫃在洛陽商界是出了名的難纏,專使各種陰謀手段,當東西的時候價格壓得極低,贖回的時候價格翻好幾倍,還有各種坑人的陷阱、高利貸,仗勢打壓同行,陶記當鋪就被他給打壓的吃了好幾次虧,後來沒辦法,花錢給何進送了重禮才算擺平!
那何六不可一世地掃視了場中眾人一眼,說道:「五千萬,有沒有人加價啊?」
周天滿眼怒火,太他媽的囂張了,朝著樓上莊少游的位置看去,莊少游略一沉吟,還是搖了搖頭,人無信不立!自己既然打算在這裡做生意,那聲譽還是要保證的,一切都在規則之內,沒有違規,自己也不好翻臉!
周天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無人競價,那我宣佈,這株深海紅珊瑚被這位客人拍得!」
那何六繼續不陰不陽地說道:「就送何大將軍府上去吧!」
周天眼珠子一轉,淡然地說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看不到錢,寶物絕對出不了這個大門!」
那何六一聽有些惱怒地喝道:「大將軍府的信譽還不是保證麼?你這是侮辱大將軍!其心可誅!罪無可恕!」
莊少游冷笑一聲:「狗屁大將軍,何進那笨狗熊的信譽在老子這裡一文錢都不值!這裡只認錢,不認人!想拿走東西,可以,送錢來!一個子兒都不能少!若是拍了東西卻拿不出錢來,那就休怪本將軍不客氣了!」
那何六頓時為之一滯,跟周天和榮華還能囂張一下,但是面對莊少游卻是一點底氣都沒有,這可是連主子何進都不買賬的主兒!
何六心裡飛快地盤算著,五千斤黃金,若是把賬面的現錢都籌措起來似乎也差不多,再去別的家拆借一些,應該夠了,大不了回頭把這東西強行賣給別人,一倒手就能賺個幾千萬,大將軍肯定會賞識我的!
何六一狠心說道:「好!一言為定!待會兒錢到了你可別不認賬!」
莊少游擺擺手道:「放心,本將軍平生最重信譽二字,不會像何進那般言而無信!」
何六放下狠話,想要找回場子,沒想到被莊少游倒打一耙,把以前的舊賬也給翻出來了,洛陽城中的人都知道,何進收了莊少游重禮卻依舊陷害於他,這個年代之人將信義看得比性命還重要,而失信於人,絕對是大過!為天下所不齒,比如何進。
「你!」何六怒視著莊少游,卻是一句話也反駁不了,人家說的都是事實,洛陽都知道!
莊少游揮揮手:「周天,繼續!」然後很瀟灑地返身回座位,看得場中的達官貴人、名商巨賈的妻妾、千金們眼冒金星,太帥了!太有型了!連何進都不放在眼裡,想罵就罵!這才是純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