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少游的船隊從沓氐城北碼頭出發,往江南而去,由於此時正值夏季,刮的多是東南風,因此,船隊逆風行駛,行進速度不快,一直向南行了八天,才快要抵達目的地,長江入海口。
七月二十八日夜,莊少游站在甲板上看著下方的海浪,周天在船艙內忙活著清理賬目,作著銷售和採購計劃,吳良和墨水閒來無事陪著莊少游在甲板上聊天。
夜空上星光璀璨,北斗七星排布在星空上,甚是奪目,突然一波朦朧的煙霧開始在星空瀰漫,頃刻之間,整個星空都暗淡起來。
站在甲板上的三人在聊著天,沒有注意,但是旁邊的衛兵卻是突然喊道:「將軍!您看天上,怎麼突然暗了?」
「你個小兔崽子,又瞎叫喚什麼!上次的事還沒懲罰你呢!你個狗日的!」旁邊的什長又是一頓臭罵,嫌他又打攪將軍說話。
「什長,上次我喊得及時好不好?要不是我眼尖,咱們就都死定了!」
「狗日的,敢頂嘴,上次算你喊對了,但是那全靠咱們將軍的果斷指揮,跟小子有毛關係?整天淨想好事兒!」
莊少游聽到喊聲,下意識地抬頭看看天空,見到天上的星空變幻,頓時大驚失色,娘的,麻煩了!
於是果斷地喊道:「墨水!馬上會有颱風過境!立刻通知船隊做好準備!」
墨水一聽颱風?什麼是颱風?怎麼這麼耳熟呢!啊!想起來了!墨家先祖下南洋的時候有過記載,南洋海面夏季會產生神風,風速極大,可以捲走房屋、船隻,無論多大的船照樣給你扣翻!
想到此墨水大聲喊道:「來人!傳令船隊執行一號緊急方案!!」墨水剛說完,莊少游乘坐的大船上頂端就升起一個巨大的火炬,然後被點燃,四周的船隊其他船隻馬上就發現了信號。另一艘戰船上的指揮使見狀感歎一句:「娘的,啟動一號緊急方案?來人!趕緊收帆!人力槳全速運轉,船頭準備向西靠攏!」
莊少游神色凝重地看著天上的星空,問道:「墨水,颱風是從東南而來,往西北而去,我們往西恐怕是躲不過去的!還是往東吧!」
墨水一聽立刻給傳訊兵下令:「傳令船隊,緊急掉頭,全速向東!」
很快,莊少游乘坐的旗艦立刻,船最高處亮起兩根火炬,以及三聲鑼響,火炬大小比剛才的那根大火炬小上許多,鑼聲震動方圓數里。
原來,自上次莊少游提出制定旗語指揮艦隊以來,墨水舉一反三,改良設計出一套白天的旗語和一套夜晚的火炬與鑼鼓的配合信號。
夜晚火炬代表方向,一根向東,兩根向西,三根向北,四根向南,一個大火炬是一號緊急方案,表示風暴預警,船隊緊急收帆全力靠岸。鑼聲則代表撤退,一聲為撤退,二聲為加速撤退,三聲為緊急全速撤退,鼓聲則代表前進。
一刻鐘後,船隊基本完成掉頭方案,開始向東全速前進,所有的人力槳全開,但是商船卻是沒有那麼幸運了,但是莊少游乘坐的就是一艘四桅商船,因為商船比戰船平穩許多,不那麼顛簸,所以商船只能靠風帆的鼓動了。
那些戰船在接到信號後,逃竄了一陣子,但是又都發現不對,莊將軍還在後面呢,若是自己跑了,莊將軍怎麼辦?所以又都減速下來,等候後面的商船。
此時,從西南方向已經開始刮起巨大的海風,頃刻間,海浪開始顛簸起來,莊少游心中大急,這下麻煩了,這船隊要是都被颱風給掀翻了,那沓氐就要元氣大傷了!
「墨水!傳我的命令!讓三艘戰船全速向東撤退,違令者軍法從事!能跑出去一艘是一艘!老子命大,死不了!再讓那些商船把份量重的貨都給老子扔了!」
「將軍,不能扔!沒拿些貨壓艙,船更容易翻!」聽著莊少游的咆哮,墨水還算冷靜,一邊跟他解釋,一邊下令再次敲響鑼鼓,命令三艘戰船撤退,一連數次,那些戰船猶豫再三,最後終於有人帶頭向東加速而去,其他兩艘見狀也不再堅持,向東開去,不到一刻鐘就看不到影了。
三艘商船則是同病相憐,在風浪中飄搖,所有人都在祈禱著,隨著海浪飄搖著。
兩個時辰後,海上的風越來越大,浪頭也是一個比一個高,不停地拍打在船身,船上的人都站不太穩,很快,天上又開始下起的雨,雨勢瞬間增大,眾人紛紛躲進船艙內,緊張地看著外面的暴風雨。
人活一世,始終要對大自然心懷敬畏!
本來很是巨大的四桅商船,在這波濤洶湧的海上卻是顯得如此的渺小,彷彿隨時都會傾覆一般,莊少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逃生的辦法,再這麼下去,肯定要翻船了,一艘也逃不掉!
可是半天都想不出任何辦法。
又過了不知多久,天邊漸漸泛起微弱的光亮,但是海上的天空卻是依舊昏暗,浪頭也越來越大,突然,遠處的海面上一股滔天的巨浪滾滾而來,眼看就要拍到船上,船上眾人都是大驚,完了!
莊少游也是滿心的絕望,不!不可以,我雖然不怕死,但是我怕這數百人因我而死!不行!他們相信我才跟著我,我決不能讓他們跟我一起死!
想到此處,莊少游憤然起身,抽出身上的乾坤日月劍,一手一把,衝出船艙,朝著甲板而去。
「將軍!」墨水和船艙裡的士兵們都很急切,將軍他要做什麼?
莊少游沒有回頭,而是朝著大浪沖來的方向迎去,憤然躍起,雙手舉起乾坤日月劍,心中無限堅定,在這滔天巨浪面前,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頓時澎湃起來,看得船艙裡的眾人頓時也跟著心潮澎湃,每個人都堅信將軍他肯定能有辦法拜託眼前的困境!
「既然你讓想們死,那你也別想活!老子跟你拼了!」
莊少游憤怒地咆哮,乾坤日月劍高高舉過頭頂,朝著巨浪狠狠地斬去,這時,天上晦暗的星空北斗七星瞬間璀璨起來,向著下方射出一道金光,莊少游身上的天書也是瞬間發出一道金光,兩道金光分別注入到乾坤日月對劍上,使得劍芒頓時大盛。
「斬!」
滔天的巨浪在拍打在大船的前一刻,被那到巨大而奪目的劍芒劈成兩段,朝著船兩側敗退似的疲軟地落下,濺起的浪花差點將船給掀翻。
莊少游的船基本無事,只是船上的人被余浪震得七葷八素,但另兩艘商船的情況就要差得多了,雖然巨浪不是衝他們而去,但是遭受的衝擊也是不小,一艘商船船體開裂,開始漏水,船速越來越慢,另一艘船船尾處的桅桿被拍斷一根,後甲板粉碎,上面的四架投石車更是面目全非。
船隊近處的海浪漸漸滴平復,不再那般滲人,但是遠處的海面依舊波濤洶湧,唯獨這一處彷彿世外桃源一般,似乎是那海浪刻意在迴避一樣,令人費解。
莊少游剛才的一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如今已經力竭,昏倒在甲板上,船艙裡的人趕緊衝出來將他抬進去。
天空恢復暗淡,乾坤日月劍和懷裡的天書也是失去了往日晶瑩的光澤,只不過這一切沒有人注意罷了。
終南山上一聲歎息:「徒兒,這是為師最後一次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