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衛茲,他依然還是那種微笑平和又深不可測的模樣。只是這次齊舜不再需要悄悄拜訪,他在長安已幾乎可以做到行動自如。
「恭喜殿下,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得到了長安。」衛茲的笑容中彷彿頗有些欣慰,「後生可畏,我們不服老都不行了。」
「先生哪裡話。」齊舜道:「如果沒有先生的支持,我對長安的掌控也只能停留在表面了。以力勝人也許並不是難事,但以德服人就不這麼簡單了。」
衛茲操控著他的輪車,來到齊舜面前,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許多。他望著齊舜,笑道:「殿下想要以德服人,抱負倒是不小啊。」
「長安的百姓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只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很容易就會滿足。這個也許不難……」齊舜淺淺啜了口茶,「可是想要讓根基在長安的世家大族接受我的統治,就要依靠先生了。」
「那些所謂世家一看到長安陷入戰亂,跑的比兔子還快,除了我這個老頭子冥頑不靈死守長安外,也沒有幾人需要爭取了。」衛茲還小小地開了個玩笑,「不過朝中那些大臣倒是殿下提升聲望的機會。」
聽衛茲說話的語氣,彷彿已經站到了齊舜這一邊,讓齊舜說起話來也更輕鬆:「先生已把那些大臣安置妥當,我再來做這個姿態豈不是佔了先生的便宜?」
衛茲聽了哈哈大笑道:「我們這些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那些虛名還是留給殿下這樣胸懷天下的人吧。」
「呵呵,像先生說得這樣**裸的,天下商人還真不多。」齊舜想了想道,「我會告訴這些人想留在長安的可以留下,不想留下的可以去許昌。從長安到許昌有我和曹丞相控制,這些人的安全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些人當年沒有和皇上共患難,現在又有幾個人敢去許昌?不過殿下這個姿態擺得對,而且殿下本身地位甚高,他們也沒什麼好挑剔的。」看衛茲的樣子哪像是個商人,更像是個在朝堂多年的政客。
「既然長安已在我的控制,先生可以提出有關絲綢之路的條件了吧。」齊舜彷彿也習慣了衛茲的談話方式,也就沒有拐彎抹角。
「其實也很簡單,我只希望能請殿下重新開通絲綢之路。」衛茲的話說得不經意得很。
齊舜微微一怔:「先生的要求就這麼簡單?」
「這個要求看起來簡單,其實不然。」衛茲道,「眼下的西域和大漢全盛時期已有天壤之別。羅馬帝國和大漢帝國之間雖然不像它和希臘帝國之間那樣有著半獸人、地精等難纏的部落,但光是安息、康居那些國家就足以讓人頭疼。據我所知,羅馬帝國的繼承人屋大維·愷撒被放逐了之後,正勵精圖治圖謀復國,現在已經開始和他的仇人馬可斯·布魯圖斯等人生激戰。不過愷撒的路還有很長,羅馬帝國幅員遼闊,朝堂鬥爭也激烈得很,愷撒雖然是天縱之才,但也最少還需要多年的時間才能如願。」
齊舜已經很久沒有了這個對手的消息。他前兩年就聽鄭玄提起過他的遭遇,現在愷撒終於也開始反擊了。
「還有我大漢帝國,也是陷入內憂,已顧不得外患。西域等國就趁機先後宣佈獨立,再也不看大漢和羅馬的臉色,殿下想要開通絲綢之路,恐怕要先征服了這些國家才行。」衛茲補充道。
齊舜皺了皺眉。他並不是害怕西域諸國,可現在大漢的內部還是一團亂,他的實力最多還只能是慢慢展,又怎麼還有餘力再去進攻西域諸國?
衛茲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笑道:「當然,我也不是讓殿下立刻就做這件事情。不過如果殿下能佔據涼州,那時就請殿下能夠撥冗出兵,征服西域各國!」
「就算我們能開通絲綢之路,現在也陷入戰火中的羅馬還有這個能力與我們通商麼?」齊舜有些顧慮。
「商人和國家雖然相互依存,但也不是完全和國家同呼吸。」衛茲好整以暇,「就像現在所謂天下八大商家,那個不是能在戰爭中大橫財?相信羅馬也是一樣,只要百姓仍在,他們對於我大漢物品的需求就不會停止。而且就算他們也在內戰,但那些貴族的奢侈需求不會因為戰爭而消退。大漢的絲綢、茶葉,不都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果只是開通絲綢之路,對先生又有什麼特別好處?」齊舜才不相信衛茲能高尚到一心為大漢的商業繁榮著想,但路開在那裡,無論誰走都不犯法。就算是皇上,也很難指定就由一個商家來壟斷這條商路。
「這個殿下不用擔心,我們做買賣的也講求先制人。我早年就和羅馬的商人有所往來,現在雖然道路不通,但我們的聯繫卻從未間斷。只要絲綢之路重新開通,我就有把握成為第一個通商之人。到那個時候,就算還有其他的商家想要跟風,也只能看我的眼色。」出乎齊舜的意料,衛茲竟是異乎尋常的坦白。
齊舜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以衛茲的老謀深算,跟他說話不應該這麼直率,把自己的老底都和盤托出可不是這些巨商的風格。可衛茲就像是把他看作非常親近的自己人,完全沒有顧慮他聽了這些話之後的反應。而且大漢和羅馬的道路已然不通,衛茲又是用什麼方式和羅馬的商人聯繫?
「以先生的家底,若是率先和羅馬通商,肯定會賺得盆滿缽滿吧。」齊舜笑道,「現在想想先生這個條件的確是佔了大便宜。」
「如果沒有殿下征服西域在前,我就算有天大的抱負也無法實現。而且就算西域各國同意開闢通道,我們的商隊依然會面臨極大的風險,這年頭強盜也不是好惹的啊。」衛茲也沒否認,只是道,「不過有多大的風險就有多高的回報,也值了。而且一旦開始重新通商,我想殿下肯定也會收取賦稅,我們能賺到錢對殿下也是極有好處的。」
「呵呵,現在談那些還有點遙遠,等到真的成功了再說。」齊舜考慮了下,又笑道,「雖然先生對我征服西域很有信心,但我自己並不太樂觀。現在我們的兵力有限,裝備也沒有其他諸侯先進,若是貿然西進,恐怕未必能得勝而回啊。」
其實齊舜這樣講也不是真的有這麼大的顧慮,只是衛茲的胃口如此之大,若是不從他身上刮下點好處,又怎麼能讓他心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