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舜的聲音,那身影也是微微一顫,整個人都好似僵住了。
齊舜看對方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也曾預想過和甄宓再次見面的情景,也想過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見面會以沉默開始。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那裡,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剎那,又或許已是永恆。
那人影忽然幽幽一歎,終於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齊舜的面前。月光下顯出了一張俏麗的面孔,那張被他思念過無數次的面孔正帶著三分哀怨,又帶著三分喜悅,那種楚楚動人的模樣不正是齊舜曾經朝思慕想的甄宓?
「宓妹,果然是你。」齊舜的目光再也離不開面前的這個女子,「你……,你好麼?」
甄宓同樣被齊舜吸引著,她本想說什麼,可目光又迅黯淡了下去,淚水充斥著她那比星光還要明亮的眸子,只是淡淡道:「我……我很好。」
齊舜心中有著千言萬語,他想知道這些年甄宓的生活,想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他,想知道有關甄宓一切的一切,可當這些問題到了嘴邊的時候,卻又變成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那就好。」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著笑容,努力不讓甄宓看到自己心中的痛楚。在傾城和蔡琰面前,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個曾經讓他刻骨銘心的女人,可當甄宓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之時,他才現自己的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依然在為他保留。
「你呢?」甄宓也勉強笑了笑,「這一年多來我經常能聽到你的消息,聽到你做的那些轟轟烈烈的大事,還有你身邊的紅顏知己,想來你也應該過的很好吧。」
我好麼?我過的真的好麼?如果是真的,那我又怎會在深夜經常會感到那刻骨的寂寞?齊舜在心中吶喊著,他真是恨不得把這些話說給甄宓聽。
可她已不是宓妹,而是袁夫人。
「我只是運氣好。」齊舜的神情還是有種掩飾不住的落寞,「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甄宓哦了一聲,也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聽說袁二公子對你很好,現在看到你,也就放心了。」齊舜艱難地找著話題。
「他對我是很好,只要我需要他,他就從來都不會離開我的身邊。」甄宓的話語中也不知是否帶著對齊舜的抱怨,「只要我想要的,就算再難他也會送給我。」
齊舜只覺心中一痛:你在怪我離開你麼?你在怪我不能給你想要的麼?
「是麼?那我就更加放心了。」齊舜已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天色已晚,我們二人單獨相處總是不太方便,能再見到你已是讓我感到滿足。可是……,我必須要回去了。」
這畢竟在袁家,如果被別人看到,總是不好。齊舜雖然捨不得,可理智告訴他必須要離開。
可沒想到的是,甄宓竟雙肩聳動,淚水一顆一顆滴落,她看起來再也無法保持方纔的冷淡,忽然道:「這麼多年不見,你就已這樣無情了麼?難道你就不想見到我,不想和我再像以前那樣說說話?」
她的情緒竟忽然像火山一樣爆,連聲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四年多以前,你那樣莫名其妙地消失,而四年多以後,你又要主動離開我嗎?為了你,我度過了多少個以淚洗面的夜晚,而你看到我的時候,就只有這冷冰冰的幾句話嗎?」
齊舜怔了片刻,又長歎一聲,神情更加黯然。
甄宓又向前走了兩步,昂起那我見猶憐的絕美面容,淚眼朦朧地繼續道:「知道你來了信都,我不斷告訴我自己,我已是他人的妻子,不能再對你抱有哪怕一絲的幻想。可我還是忍不住,就算受到袁家的指責,受到天下人的唾罵,我還是來了!對我來說,只要能見上你一眼,只要能和你說上幾句話,只要能知道你的心意就已足夠。可你就這麼吝嗇你的語言,吝嗇你給我的時間,難道我在你的心裡就已什麼都不是,讓你能狠下心來如此絕情?」
「你已是袁夫人,我又怎麼能不絕情?」甄宓的話就像是根針,一字一字地刺在齊舜的心裡,那種疼痛簡直難以表述,「我回到大漢之後,也想第一時間就去找你,把你抱在懷裡,就像以前那樣說著你愛聽的話。可我不能!我只能把對你的思念放在內心最深的深處,只能期望你那沒有我的人生也能夠幸福。」
「你是在怪我麼?怪我沒有等你,怪我違背了當初的誓言?」甄宓已哭得像個淚人,「但我只是個柔弱女子啊,你就那樣突然失蹤了,突然在這個世間消失。在那個時候,又有誰知道我的痛苦,我的無助?有時我甚至恨不得你已死了,這樣我也能義無反顧地隨你而去。可你總是給我留了一點希望,而這個希望卻一天一天折磨著我,讓我生不如死。你說,如果這個時候有個人能讓我依靠,能讓我的心情逐漸平復,我能不與他在一起麼?更何況,我嫁給他的時候離你失蹤已過了兩年多,我又怎麼能想到沒過多久你就回來了?」
「我從來都沒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還不夠強,只能任人擺佈。」齊舜已不敢正視甄宓的目光,「或者,上天早就注定了我們有緣無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們的緣分就這樣終結!」甄宓忽然撲入齊舜的懷中,嘶聲道,「我本以為能控制我自己,我本以為我可以看你一眼之後就能離去,可我做不到!你的樣子早已烙印在我的心裡,剛才看到你我才知道我從沒有忘記你,除了你,我再也無法給其他男人同樣的愛。所以相信只要我們還是相愛的,我們的緣分就不會結束!」
甄宓的俏臉深深地埋在齊舜寬闊的胸膛上,秀出的絲絲香氣對齊舜來說是那樣的熟悉。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顯然內心激動之極。而齊舜卻忽然全身僵硬,也不知該不該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