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魏力揚皺起了眉頭,沒想到福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初若不是老僕實在沒有其它更適合的地方……也不會將少爺送進土匪窩去……咳咳……少爺剛才答應了老僕,可不能反悔啊……咳咳……」
魏力揚正感到為難之際,何媚娟突然不請自來,說道:「力揚,你就留下吧,相信你娘也會希望你認祖歸宗的。」
一看見這女人,魏力揚的臉上立刻浮現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不悅。
這女人不是要出去嗎?怎麼會跑來這裡?莫非是她將他到魏家的事情告訴福伯,還要福伯幫著勸他留下?
「少爺,您剛才答應了老僕……可別……咳咳咳……咳咳咳咳……」福伯像是深怕他會拒絕,而情緒一焦急,又咳個不停。
看著福伯這模樣,想到當年福伯的恩情以及剛才自己的承諾,魏力揚儘管心裡不是很情願,卻也沒辦法拒絕。
「好吧,我答應就是了。」至於「虎牙寨」,也只好暫時托給寨中幾個能幹的弟兄照顧,等他仔細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那真是太好了……咳咳……答應了……可別待個兩天就走啊……」福伯不放心地叮嚀。
魏力揚一邊輕拍福伯的背幫他老人家順順氣,一邊瞪了一旁的何媚娟一眼,從她臉上那掩不住的滿意神色,他更加肯定是這個女人耍弄心機,利用了福伯。
「放心,福伯,我答應你留下,只不過我生性粗野,就怕你們看不慣。這樣吧,倘若家中有任何人忍受不了我的存在,希望我別繼續待在魏家,那我就立刻返回山寨去,這總行了吧?」他說著,眼底掠過一抹精光。
哼!想要他乖乖就範?想得太美了!
只要讓何媚娟忍無可忍地希望他離開,那就不能怪他違背承諾了。
至於該怎麼讓自己被趕走……身為一個「土匪惡霸」,還怕找不出法子嗎?
上午,辰時剛過不久,孫琬若在一名丫鬟的陪同下,正欲前往表舅住處。
她和爹娘抵達瀧陽城已經兩日了,表舅已透過友人,替爹安排了一份古董商行的差事。
由於有長久在瀧陽城住下的打算,表舅也已迅速差人找了間舒適的屋子讓他們住下,甚至還派了幾名奴僕過來供差遣使喚,對他們實在是仁至義盡。
這會兒,表舅差人傳話,說是表舅媽正要選些布疋裁製新衣,想要她幫著出一些意見,她當然立刻動身前往。
就在她即將抵達表舅住處的時候,突然瞥見路旁有一隻幼犬低低嗚咽,像是受了傷。
「哎呀,小傢伙,你怎麼了?」
她關心地走過去,蹲到狗兒的身旁想要審視它的情況,但它卻像是突然受了驚嚇,一跛一跛地跑掉了。
「哎呀,怎麼跑了?」一旁的丫鬟想要幫忙攔住狗兒,但它雖然受了點傷,動作仍相當快速,一轉眼已不見蹤影。
孫琬若正欲起身時,突然發現自己被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住,而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男人的皮靴。
她愣了愣,順著尺寸驚人的大腳往上望去,看見了一個相當高大魁梧的男人。
定楮一看,這個宛如山大王似的高大男子,不就是幾天前她曾在客棧外見過的那男人嗎?
說不上為什麼,再度巧遇這個男人,她的心裡挺高興的,或許是明白他雖然有著剽悍懾人的外貌,但卻有著一顆善良而寬厚的心,所以讓她在心裡對他留下了相當良好也十分深刻的印象。
「孫姑娘?」魏力揚開口,略帶疑問的語氣彷彿正在確認她的身份。
孫琬若心中微詫,沒想到這男人知道她是誰。
「不知閣下是哪位?有何貴事?」
魏力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突然出手一把將她拉起,牢牢地扣在身前。
孫琬若驚呼一聲,被他唐突失禮的舉動給嚇著了。這男人應該並非壞人,不是嗎?怎麼卻……
他想做什麼?
孫琬若的腦中一片混亂,還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一旁的丫鬟已開口喊道--
「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家小姐!」
魏力揚毫不隱瞞自己的身份,說道:「我是城北魏家的魏力揚,看上了你家小姐,要帶她回去,擇日成親。」
「什麼?!」
孫琬若驚詫地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強搶民女」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努力想保持冷靜,甚至正打算抬出表舅「縣太爺」的身份來嚇退這男人,但他卻突然出手點住她的穴道。
下一瞬間,她已失去意識,整個人癱軟地暈在魏力揚的懷裡。
「你家小姐我帶走了。」魏力揚對嚇得腿軟的丫鬟扔下這句話之後,就抱著孫琬若離開。
呵,強搶民女,這下子還怕何媚娟不嚇得想盡辦法要將他轟出魏家,以免受到牽連嗎?
魏力揚得意地勾起嘴角,低頭瞥了眼他的「戰利品」。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懷中女子有著一張沉魚落雁的容顏,那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停駐在她的臉上,那雪嫩的肌膚、細緻的五官,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還要美。
也對,是該擁有這樣的姿色,「搶」起來才有說服力。
他望著孫琬若的花容月貌,心裡暗暗佩服當初建議他「強搶」孫琬若的那個友人,連這個層面都想到了。
畢竟,若是胡亂下手,不小心搶了個貌似無鹽的女子,恐怕很快就會被懷疑他其實另有目的。
「抱歉了,孫姑娘,只要計劃順利,你很快就能離開了。」他對昏迷不醒的人兒低語後,便抱著她,施展輕功返回魏家。
一想到即將掀起的騷動,他的眼底不禁閃動著迫不及待的光芒。
他已經等不及要被魏家人忍無可忍地請出魏家大門了!
孫琬若緩緩睜開雙眼,從昏迷中甦醒。
一察覺自己置身在一間全然陌生的房間裡,她輕喘一聲,立即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她防備地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的人在,那讓她暫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儘管如此,她的情緒並未因此鬆懈下來,不僅心中忐忑不安,腦中更是充滿了疑惑。
她還記得在她昏迷之前,那男人自稱是城北魏家的魏力揚,但他們並不相識,他為什麼要抓她?難道真的如他所說,是因為看上了她,所以打算強娶她為妻?
但……那天見他扶起那個撞到他又嚇得大哭的男孩時,她明明感覺他不像是個蠻橫兇惡的人呀!
除此之外,那天他應該沒有看見她才對,那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看上她」,想要強娶她為妻的?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浮上腦海,而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
她嚇得趕緊坐起來,左右張望,卻沒瞧見任何能拿來防身的東西,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魏力揚推門而入,朝床上瞥了一眼。
見她的神情緊繃不安,他並沒有靠近,只站在門邊說道:「你就等著過幾天和我拜堂成親吧!只要你乖乖的,別想擅自逃跑,我就不會傷害你。」他盡可能語氣和緩地安撫她的情緒。
坦白說,自從決定「強搶民女」之後,對於要強擄的對象,他實在是傷透了腦筋,因為他雖是故意要讓何媚娟忍受不了他的存在,好讓他可以在不違背承諾的情況下返回山寨,卻也不想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最後為什麼決定是她,那是因為當他決定要「強搶民女」,卻為了對象的問題而傷透腦筋時,前去找了一位與他有著特殊交情的友人。
經過友人的建議,他才決定將孫琬若當成下手的目標。
對於將無辜的她扯進自己的計劃之中,魏力脆的心裡充滿愧疚,對於事後該怎麼彌補她,他與那個友人商討過後也己有了腹案。
孫琬若瞪大了眼,防備地盯著魏力揚,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一名中年婦人就宛如一陣旋風般衝了進來。
「力揚,我剛才聽說你擄了一個女人回來?!這不是真的吧?」何媚娟氣急敗壞地問。
「是真的,人就在這裡。」
魏力揚往旁邊一站,好讓她能瞧見房裡的孫琬若。
「怎麼樣,是個標緻的美人胚子吧?」他的語氣透著一理得意。
何媚娟根本沒興趣看房裡的女子有多美,她氣惱地說:「你當街強搶民女,不怕惹上麻煩嗎?」
魏力揚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難道忘了,我本來就是個土匪頭子,強搶民女對我來說,不過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他聳聳肩,惡意地說道。
聽見他的話,孫琬若震驚地倒抽一口氣。
雖說她第一眼見到他時,曾覺得他很有山大王的狂霸氣勢,但……原以為他只是神情兇惡了點,心腸並不壞,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是個土匪頭目!
何媚娟咬了咬牙,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耐著性子勸道:「家中除了少數幾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你是「虎牙寨」的寨主,你現在回到魏家,還這樣貿然強搶民女,不怕身份暴露嗎?還是快將她放走吧!」
「呿,我是抓她來當我的女人,豈有放走的道理?況且你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吧?這種事情在咱們山寨可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他故意說著,事實上,「虎牙寨」不曾幹過這種事。
「這裡可不是山寨!」何媚娟壓抑不住地叱喝,心中惱恨不已。
可惡!那個該死的長工當年既然都已經潛逃了,十八年後還來良心發現個什麼勁兒?害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兒子可以接掌魏家的一切,即使老爺死後,他們母子後半輩子也能享盡榮華富貴。
豈料,一得知真相後,老爺懊悔萬分,而從福伯那裡得知魏力揚當年是被送入「虎牙寨」之後,更是決定將魏家的一切都交給魏力用。
那個病昏頭的老頭甚至還當著家中總管以及幾個帳房管事的面宣佈--若是魏力附沒有回來當家,魏家的家財將全數捐去造橋鋪路,當作贖罪!
這已經夠惱人的,想不到她兒子魏力航得知這件事情之後,竟然十分贊同那個老頭子的決定,認為自己這麼多年來霸佔了爹,接下來魏家的一切本就該歸哥哥所有,家財他一毛錢也不要,甚至還留書說他要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番天地,獨自離家去了!
這下子,沒了萬貫家財又跑了兒子,這全都怪那個該死的長工!
更可恨的是,為了不致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她還得忍氣吞聲,冒險到山上去將魏力揚找回來。
就算兒子不想要魏家的半毛錢,她也沒打算真的讓那些帳房管事將錢財全部捐出去。為此,她非得要魏力脆回來當家不可,這樣只要她還住在魏家,她依舊能過著奴僕成群、不愁吃穿的日子。
何媚娟再度按捺住脾氣,盡可能委婉地說:「可要是這件事情傳進了官府,讓縣太爺知道了,那可就麻煩了呀!聽小娘的勸,還是將她放走吧!」
孫琬若一聽,正想立刻表明她的表舅就是縣太爺,要他們立刻放了她,卻聽見魏力揚發出不屑的嗤笑。
「官府?縣太爺那傢伙每年派兵想要剿滅我「虎牙寨」,有哪一次成功的?那些飯桶官兵根本就不足為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