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聖上,她是六皇子殿下的侍妾,亦是將軍夫人的閨中好友,慶典當日,她為眾人獻舞,眼睜睜看著將軍夫人被黑衣人擄走卻知情不報,累得將軍夫人和墨羽將軍差點葬身湖底,以旋查到她的家裡亦有在朝中為官不良之人,極有可能是與刺客一夥的。」
薛以旋說著冷眼瞟了身旁跪在地上的季連思,將她抓起來的時候,她還吵鬧著說是她故意誣陷,若是六皇子和聖上知道她濫用私刑,肯定會怪罪下來,既然如此,那她就隨了她的心意,當著六皇子的面讓聖上親自處置她!敢這樣做,正是知道聖上重視情意,也最痛恨與朝廷作對的這種餘黨。
什麼姐妹情深?薛以旋心中冷笑,在她看來這情意真是同她們一樣,卑賤廉價!
傅鷹軒聽得深眉緊鎖,這次的慶典是由青蘿操辦,這女子能得到獻舞的機會肯定是青蘿給予的,既是如此,她要是真的忘恩負義,害湛兒跟青蘿身處險境,行為確實可惡至極!「寡人問你,你可是親眼看到青蘿被黑衣人擄走?」
「聖上,您這樣問,她肯定是要為自己辯駁的,以旋已經查清楚了,當時就有人親眼看到我方纔所說的一切。」薛以旋緊逼一步,叫她沒有解釋的餘地。
傅彥澈冷眼看著一切,尋常女人對他而言,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更何況還是一個這樣對待青蘿的女人。
季連思沒想到薛以旋會利用這件事來打擊她,可此刻六皇子卻根本不願幫自己,她立時慌張搖頭想要解釋,「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傅鷹軒直起身子,也不屑再多看她一眼,「既是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論罪處置了吧。」
「是,以旋一定秉公處理。」薛以旋嘴角劃來一抹冷笑,在她所有對付處置過接近六皇子的女人中,她也算是最為出彩的一個了,能由著聖上開口為她定罪。
沈青看薛以旋的樣子,猜想這次的事,在連思成為眾人焦點的那一刻,不管她和將軍到底有沒有出事,只怕薛以旋都會用這樣的手段將季連思徹底從六皇子身邊消失。
她想著要不要開口為連思說話,將軍抱著她的手卻略略加重了一下,轉頭看到他眼裡的冷怒,便知道,他是不讓自己出聲幫她。
「不是這樣的,殿下!殿下求你救救我!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季連思被皇衛軍強拉著帶走,緊張的拚命呼喊起來,「殿下,救救我,我不能有事,殿下,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孩子也白白死掉了嗎?!」
「等等!」沈青立時出聲叫住了他們,傅鷹軒微愣,鄒眉望著被拖出老遠的那個女人「你剛才說什麼?」
薛以旋滿臉詫然,瞪大眼眸緊緊盯著那個女人,季連思反撲著跪回來,「殿下,我已經懷了身孕,是殿下的孩子,當時在慶典上,我跳完舞後頭就有些暈暈的,根本沒敲清青蘿被人抓走,又怎能出聲呼救?!」
「青蘿與我比親姐妹還要好,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看到她出事我比任何人還要緊張,就算是我死,也不忍心讓她出事,又怎會是與刺客一夥的!?」
這一番情意深重的話瞬時叫所有人都怔了一怔,薛以旋目光凶狠的盯著她,恨不得立刻上次撕了她那張嘴,她懷了六爺的孩子,她怎麼可能懷了六爺的孩子!「季連思,如今是聖上在你跟前,你若想用有身孕的借口謊騙就是欺君之罪!犯下欺君之罪,可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
「連思心知現在說都每一句話都繫著我季家所有人的性命,若有半個字是假的,就請聖上立刻將我治罪!」季連思眼神肅穆的說完,又鄭重的朝著聖上磕了一個頭。
看到她這個樣子,聽到她說的話,沈青都開始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迷暈了眼,沒看清楚一切才會那樣認為。
「好,寡人倒要看看,你的話到底多少是真的。」
傅鷹軒正欲開口傳喚御醫,就看到方才跑出去為青蘿尋御醫的丫頭已經帶著人回來了。
杏兒帶著御醫過來福了福身,「回稟聖上,御醫正好到時候要為我家小姐換藥,半道上就讓杏兒遇上了。」
「好,」傅鷹軒沒多說什麼,順手指了指跪在皇衛軍跟前的那個女子,「先為她查查,看是否真的懷了我們皇家的血脈。」
「是!」御醫應聲後,就立刻到到那名女子的身邊為她探脈,沈青被夏侯湛輕鬆的抱著,瞧見連思眼底絲毫沒有恐懼的神色,心裡忽然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稍稍一陣後,御醫又轉回身來,薛以旋緊張的上前一步,「怎樣?她到底有沒有身孕?!」
御醫誠然一躬身,緩緩出聲說道:「回稟聖上,這女子確實懷了身孕,只是現在還不足月,胎兒不穩,極需慎重調理。」
話音未畢,薛以旋震怒的怒火已然快要燎原了,滿腦子儘是這賤婢懷了六皇子血脈的念頭,要不是礙著這麼多人在場,她一定會立刻衝上去殺了她和那個野種!
傅鷹軒沉吟著轉身看向身旁的彥澈,「澈兒,這…?」
傅彥澈知道父皇是想詢問這孩子是不是他的,回答之前他眼神複雜的看了看青蘿,沈青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這下不用問也可以知道,薛以旋說連思是她替身的事是真的…
夏侯湛覺出她微細的異常,伸手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因為佔有似的護佑,沈青稍稍定下心,望向跪在地上的季連思,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沒有錯的…而且皇族血脈,不是更為珍貴嗎?「聖上,連思應該不是會見死不救的人。」
「父皇,她確實懷了兒臣的孩子,此事應當是有些誤會。」
有青蘿和自己的兒子這樣說,傅鷹軒也就信了,「既是如此,這罪名應當只是誤會一場,寡人聽著她方纔的一番話,應該是個極重情義的好女子,澈兒,你一直沒有正式妻妾,既然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就將她封做側妃吧。」
季連思立時滿目欣喜,待六皇子也到聖上跟前跪下之時,同聲磕頭謝恩,唯獨木然站在一旁的薛以旋,早已氣的發狂,咬牙切齒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了,起來吧,既然御醫已經來了,就讓她為青蘿和胎兒好好看看,你們兩人一會都到德隆殿來,寡人有事要與你們說。」
待他們兩人應聲後,傅鷹軒邁著沉穩的步子朝院外走去,薛以旋惡狠狠的瞪著季連思,看著六皇子親自扶她起來只是,便怒不可遏的甩袖離開了。
夏侯湛並未理會他們,抱著青蘿走回臥房。「為何要救她?」就算知道薛以旋是想趁機剷除她,真要是真的死得其所的,怎樣死都不可惜,更何況他本就不看好季連思的為人。
沈青抬眸看著他,「不好看著孩子也跟著受罪是吧?」
「本將軍有時候真希望你能再冷血一些。」這樣也不會叫自己每每吃虧,卻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沈青吶了吶,並沒再說什麼,真正害她的人也不是季連思,再加上她壞了孩子,難道真要像薛以旋那樣,總是明裡暗裡的把人害死嗎?
御醫進來為她拆開腳傷的藥包,幸好剛才那一下沒有真的傷著,夏侯湛等著她換好了藥才不緊不慢的離開。
杏兒在房裡收拾換下來的零碎東西,正要將污水端出去,卻差點撞上了正要進來的人。
沈青聽到聲音,抬頭才發現原來季連思還沒走,杏兒剛才出去尋御醫,沒聽到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兒,之後又聽到季家小姐已經懷孕了,於是連忙退了兩步,將她請進來,這才又收著東西出去了。
「你懷了身孕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吩咐御醫多開些安胎補身的藥。」客套話兩句,其他的,沈青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
季連思漠然看著她,經過這所有的一切,她們的姐妹情意,早已走到窮途末路了,「我來,是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沈青微帶疑惑的望著她,季連思冷笑,「你以為我是來感謝你的嗎?」
她能如願以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是靠著她自己,她要感謝上天讓她得了這個孩子,這才有了今日這麼精彩的一齣好戲,那個能指證自己見死不救的證人,便是她親自安排的,她就是要讓薛以旋將這一切都搬到聖上面前來,她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算沒有任何靠山,她也能得到一切!
現在,她已經成了六皇子的妃子,有聖上金口玉言,薛以旋再想動她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輕而易舉,沈青蘿對她而言,再沒有利用價值了。
季連思的目光中顯出幾分疏離冷漠,想到方才在她開口為她保駕後,六皇子才肯承認孩子是她的,她心中又立時滑過隱隱的痛楚,「沈青蘿,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你欠我的!」
沈青緩慢的輕扯了一下唇角,剛上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不過叫她看著,面對這樣的真面目比裝腔作勢舒服多了,「答應讓你在眾人面前獻舞時,我便已經還了你所有的情,所以方纔我也只對聖上說,你應該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可沒說你一定不是。」
季連思怔了一下,「你…!」
「說實話,我從沒想過灘你的那些渾水,就算你來我面前得意叫囂,我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