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他問的很輕,每個字都像是淺吟低唱,卻異常滯重的打在她耳中。
喬暖愕然的抬起頭,對上了他探究深沉的目光,然後輕輕的笑了。
「易先生,為什麼每次你都要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早就說過,我叫安止水,只是安止水。」
他瞇眼,神色間湧過抹不悅,卻被他隱藏的很好。就在這時,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沒有動,依然和她對視僵持著。
電話鈴響個不停,而今天家裡竟意外的沒有一個傭人。他攬在她腰間的手,將她拉的很近,近到她的身體幾乎要貼到他的胸,如果不是她的雙手擋住的話,就已經貼上了。
他低下頭看著驚弓之鳥一樣的她,輕輕一笑,然後鬆了手,下樓去接電話。
喬暖背靠著身後的欄杆,低低的喘氣,胸口就像是被什麼擰住一股,悶窒。
半晌,她站直了身體,正欲下樓。卻見易澤愷忽然對著電話筒怒喝:「什麼叫傷口忽然感染,血紅蛋白偏低?你們是怎麼照顧病人的?」
「……。」
「好我現在馬上過去,你們立刻給我安排手術,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拆了你們醫院!」
易澤愷摔掉電話,一貫溫文平和的俊顏暴怒了,陰沉沉的像是可以擰出水來。
「怎麼回事?」喬暖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走上前焦急的問。
看到她,他神色緩了緩:「醫院的電話,說喬暖傷口感染,剛剛出現了短暫性休克。現在已經送去手術室搶救了。」
喬暖嚇的一哆嗦,臉色登時就白了,抓住他的手臂問:「休克?怎麼會這樣?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他一邊穿外套,一邊拿鑰匙:「發現的及時,應該沒什麼事。安小姐,抱歉,我現在得趕去醫院,就不送你了。」
說完就推開門,喬暖忙在身後踉蹌的跟上:「我和你一起。」
他回頭,意味的打量了她一眼:「好吧。」
一路上,喬暖心慌意亂,臉色一直都是卡白卡白的,身體顫抖個不停。經過紅燈時,他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
明明最憤怒、著急的是他,最後卻換成他安慰她。易澤愷一邊開車,一邊打量著她的反應,臉色明滅叵測。
平日裡要一個小時才能到的路程,在他飛飆的車速下,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
一下車,兩人就疾奔手術室。
「怎麼樣?」易澤愷抓住一個醫護人員問。
「病人基本還算穩定,休克狀態已經緩過來了,但現在身體很虛弱,血紅蛋白偏低,恐怕要進行緊急輸血。」醫生翻著資料說。
輸血?
「那就輸啊!」喬暖心急的說。
醫生合上資料,臉上露出一抹難色:「可是這位病人的血型很特殊,是RH陰性血,非常稀有罕見,被稱之為『熊貓血』。而醫院庫存的『RH陰性血』早在之前替喬小姐做手術時就已經用完了,現在沒有備用的。」
「什麼?」喬暖懵了,怎麼會這樣?
「那該怎麼辦?」她抓住醫生,急的快哭了:「沒有血你們就快去找啊,或是去別的醫院調,總會有的對不對?都愣在這裡幹什麼?」
醫生臉色更難看了:「周圍的幾家醫院都問過了,『RN陰性』血庫均告急。」
喬暖傻了,朝後退了好幾步,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險些摔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易澤愷扶住,他神色還算冷靜,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該如何盡快找到血源?」
「可以找病人的家屬試試。」醫生說:「比如父母、兄妹之類的親屬,概率會大些。」
聞言,易澤愷立刻開始打電話。喬暖的父母都不在了,其他的親屬大部分也在國外。現在能盡快聯繫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姑姑喬雪梅,另一個就是喬瑤了。
喬雪梅一聽說這事,立刻就說要趕過來。不過她現在人在C市,估計坐飛機也得好幾個小時。
喬瑤一聽完就開始推脫,直到最後易澤愷動了怒,她這才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喬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抱著膝將整個人埋在了腿間。擔憂、忐忑、害怕各種情緒穿插,一時間讓她無法承受。
她害怕,如果那具軀體真的死了,她可能這輩子都只能是安止水了。
易澤愷不動聲色的拉起她的手,一根一根的合攏她纖長的手指,然後慢慢的握住。好久,喬暖才感覺到他似是摟過她的身體,將她的整個人放在他的肩頭。
「放心吧。」他說。
應該推開他的,可現在的她,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意志薄弱到近乎崩潰。
她急需這雙手,握牢她,給她力量。
半個小時後,穿著高跟鞋的喬瑤從電梯中走了出來。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但還是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只是這笑容在看到走廊椅上相擁的兩個人時,頓時僵凝住,然後是濃濃妒意。
「你來了。」易澤愷站起身,什麼也沒解釋,只催促說:「快去驗血。」
喬瑤咬唇,恨恨的瞪了一眼椅子上的安止水,這才走進了驗血室。結果卻很令人失望,喬瑤是RH陽性O型血,不配。
喬瑤一聽完就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她巴不得喬暖死。只要她死了,她就成了喬家唯一的繼承人。
氣氛再次陷入僵凝和尷尬。
喬瑤血型不配,喬雪梅一時半會又趕不過來,血庫的血又不夠。
喬暖絕望到手發抖,忽然她撩起袖子對醫生說:「給我驗驗吧,也許我是RN陰性血。」
易澤愷卻攔住她:「我先驗吧,你現在這樣子,就算血型配了,估計還沒抽血就要暈了。」
喬暖還想再說,他卻已經率先走進了驗血室。幾分鐘後,醫生一臉興奮的說:「易先生正好是RH陰性血,可以給喬小姐輸血。」
喬暖跌坐到椅子上,鬆了一口氣,胸口窒悶的感覺緩和下來。
終於、終於有救了。『她』不會死了,幸好幸好。
喬瑤則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她冷哼一聲:「我先走了。」見沒人理她,拎著包心情很不爽的朝電梯走去。
「沒事了。」易澤愷走到她面前,蹲下來,對視著她的目光,說:「我不會讓她死的。」聲音一字一頓,堅定的好似誓言一般。
喬暖情不自禁的睜大眼,心跳好似擂鼓。